楚老爹和沈氏最先瞧出来。虽说楚戈每回见着他二老,都有开口叫唤,可瞅着就是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一天除了打柴下地,回来后啥也不说,又或是啥也不过问,就好像把家里的一切都交给秀娘打理了。
他这样不闻不问的,反倒把沈氏的心慌给勾出来了。以前她还有个理由撑撑腰杆子,说是有楚戈在,秀娘这小婆子不敢给她耍横。
可现在楚戈这样子,她倒是怕秀娘哪天耍起那风风火火的劲儿,把她和老头子,还有老大两口子一起赶着出去。那到时她可就真真的要睡饱谷地去了……
沈氏自个儿琢磨着小九九,面上也没表现出个啥来,只是楚戈闷着气的这两天。她在家里啥活都帮着干,啥活都抢着干,那嘴儿也闲着下来了,没有见天的嘚啵嘚啵个没完。
秀娘瞅着也不说啥,反正是一些摘菜洗菜的小活。沈氏要是帮把手,她好着能腾出空来洗洗衣裳。
赶好今儿日头高着。秀娘喊着刘氏一块到小溪边洗衣去,这茬要是手脚麻利些,洗完衣裳麻溜的撑开晒着,估摸着不到下半晌就能干透了。
秀娘架着一个大底子的木盆,里头放着一堆脏衣裳,她和刘氏笑叨着出了院门。
俩人下了小坡,走过大土道子来到了山脚边,她们寻着处高地,放下木盆开始淘洗上了。
这茬小溪里的水不那么透凉,手浸进去也不难受,毕竟叫日头给晒了一早上了,这会儿洗着刚刚好。
刘氏抓着俩件衣裳浸到水里,回头看着秀娘,“啥?妹子,你说你大伯子不寻大屋了?”
秀娘坐到刘氏身边,“也不是,他寻是寻哩,只是我婆婆说了,六嫂你这也怪忙的,几个娃子要照顾,我这俩天地里闲着,她说让我自个儿寻去。”
其实是沈氏前儿来找她了,好说歹说的把话搁下了,让她帮着给楚福寻个屋子,秀娘瞧着沈氏软下性子和自个儿说叨了,她琢磨着也就先答应下来了。
刘氏摆了下手,装装样子推脱了两句,其实她心里正巴不得哩,本来她和秀娘俩家是邻个儿,帮着寻问屋子是应应的,可是这老大家的没钱,她要是帮着说和了,又怕让卖家说是糊弄人,她要是不帮,自个儿又和秀娘处的这么好,也说不过去不是。
秀娘知道刘氏的心思,她只是笑着,“得了六嫂,这事儿我就接过手去了,不过啊,我寻着要买田地那事儿,你还得帮我问问。”
刘氏笑着满口答应下来了,她把衣裳铺在石头上,使着宽板面的洗衣棍拍打着,她瞅着秀娘的洗衣盆,刚喊着她出来的时候,沈氏忙上前拿掉了几件,说那些是自个儿的小件,一会自个儿洗就得了。
她琢磨着笑笑,对秀娘说叨,“哎,妹子,你婆婆可是转性儿了,我刚瞅着她还帮你干家务活哩。”
秀娘挽起袖子,佯怒的看了刘氏一眼,“六嫂,啥叫转性儿了啊,我婆婆以前就老帮着我忙活家里边呢。”
刘氏扁扁嘴,“呦呦呦,你这女子,你那小嘴儿到外头蒙蒙别人兴许还过得去,你这会想寻思着蒙我啊?我可是你家邻个儿,你家今儿早吃的是锅巴米粥我都知道。”
秀娘瞧着刘氏一笑,靠着她近些,“闻着香吧,这可是我做的。”
“德行,夸叨俩句还就飘起来了……哎,说真的妹子,你院里这俩天是咋了,平时吃饭的时候都吵吵嚷嚷的,最近咋就悄默声了,咋了?你们分屋吃了?”
刘氏一手支着洗衣棍,一手擦了擦溅到脸上的水珠,忽的想起了这茬,就随口说出来了。
秀娘听着一顿,她和刘氏是邻个儿,中间也就隔着一堵矮墙坯,俩家又都是人口多的,所以一般吃饭都会搬到院子里来吃,俩家里说话那是谁都听得见的。
她寻思着一笑,“哎,这一家子哪来的分屋吃么,那前儿吃饭的时候,楚安闹了个笑话,把大伙逗乐了,可倒是叫我公公给呛着了,所以这俩天他就不许我们在饭桌上闹笑话。”
刘氏琢磨着点了点头,“哎,妹子你别说,叔儿这么做对着,这到晚大家吃的多,这一闹笑话,你那嘴里塞着的东西咽不下去,可不就噎着了,想以前啊,我家那老六……”
秀娘见刘氏说到别处去了,暗自松了口气,她可不想让刘氏知道,楚戈和自个儿的爹娘闹矛盾了,这茬是她自个儿的家事,她可不想拿出来现,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么。
听着刘氏的唠叨,秀娘把盆子里的木板子架到自个儿跟前,找了块石头把上头垫高些,然后把另外一头放到溪水里。
刘氏瞧着秀娘的木盆上放了个奇怪的板子,瞅着有一个胳膊那么长,当间有些个沟槽,上下俩头倒是平板很。
她不知道刘氏为啥要这么问,“啊?哦,对啊,咋了六嫂?”
她寻思着“扑哧”一笑,指着那板子,“哎呦娘咧,我的好妹子,你该不会是要那这个洗衣裳吧?”
“哎呦妹子,你要使着这木头板子洗衣裳,你是寻思着拍啊,还是寻思着砸啊……哎呦,瞧你这费劲儿的,来来来,我把我的洗衣棍借你洗不就成了。”
刘氏笑话了秀娘俩句,把自个儿盆子里的洗衣棍放到了她俩当间,这算是一块使了。
秀娘瞧着一笑,也没说啥,抓过一件衣裳浸湿了,然后放到木板当间的沟槽上,俩手并用,使着小劲儿的搓洗。
刘氏笑叨一半就打住了,她瞅着秀娘这样洗衣确实不错,这才揉搓了几下,那衣裳上的脏水就“哗哗”的往下走了。
她眨巴眨巴眼儿,“哎,妹子,你这木板子是搁那淘换来的,瞧着还真不错嘿。”
秀娘捧起些水浇到衣裳上,继续搓洗,她玩笑着,“这玩意儿啊,可是那银子买不来的。”
刘氏摆着秀娘一眼儿,“呦,这难不成还是啥稀罕玩意么,不就一块木头板子么,哎,妹子,这可是你从镇子里捎带来的?”
秀娘听着一笑,她跟前这块木板子,其实就是现代的搓衣板,是早先她喊着楚戈帮她倒持的,因为她使不惯那洗衣棍子,那玩意好毁衣裳。
记着原先有一次,她寻思着拿个棍子搁石头面上敲打衣裳,觉得怪新鲜的,以前主要是在电视上看过,如今自个儿来到这块了,她也想试试用木头棍子洗衣是啥感觉。
她学着溪边婆姨的样子,把衣裳铺着石板子上,然后拿着棍子左敲敲,右拍拍的,最后过了一遍水,把衣裳撑起来看看效果。
得,那薄衣料子的前胸后背啊,全都整出窟窿眼儿了。
她寻着往下一看,原来那大石块上藏着些小砂砾,她把衣裳铺在上面,再拿着那板子死命的拍打……唉,那不膈出窟窿眼才怪。
自打那次过后,秀娘就把家里的洗衣棍扔到灶膛里烧了(那薄衣料是秀娘最喜欢的一件花布裙子),然后就再没使过洗衣棍。
“哎,妹子……你这女子,我这问你话哩,你咋不理我啊。”
刘氏见秀娘瞅着自个儿跟前的洗衣板子发呆,她搁小溪里沾了点水,使小劲儿的甩在秀娘脸上。
秀娘回过神来,瞧瞧跟前的搓衣板,然后再瞧瞧刘氏,她寻思着说了,“六嫂,这洗衣板子,你以前是不没见过?”
第八十七章我给大哥找着屋子了
秀娘把跟前的搓衣板支起来,对着刘氏问道,“六嫂,我这洗衣板子,你以前是不没见过啊?”
刘氏摆了秀娘一眼,笑着,“你这女子,我要是见过你那洗衣板子,我还会问你这板子是哪淘换来的么?”
秀娘寻思着一笑,“六嫂,你刚问的是我这洗衣板么。”
刘氏点了下头,应了一下,“哎,可不么,我就是问你这茬么。”
秀娘说着,“哎,六嫂,你瞧我这板子成么,这是前儿我到镇上淘换来的,就不知得好使不。”
“哎,我瞅着还可以……妹子,你先借我使使……嘿,妹子,你还别说,这还真不错嘿。”
刘氏说叨那过秀娘手里的搓衣板,把自个儿的衣裳放到上面,学着秀娘的样子,俩手把衣裳摁在沟槽里,使着小劲儿揉搓着。
秀娘瞧刘氏使得顺手,她笑着,“六嫂,你把板子斜着放么,那样衣服上的脏水不就自个儿流走了么。”
刘氏寻着块石头把板子垫高了些,她动作着,对秀娘笑道,“嘿,妹子,这样使着更顺手了……”
秀娘笑着,捞起一件衣裳放到板子上搓洗,“哎,那敢情好,楚戈……楚戈前儿到镇子里,就是听着那贩子吆喝的不错,才花了银子给我买来的。”
刘氏抬起头看着秀娘,“啥贩子?”
秀娘指了指她跟前的搓衣板,笑着,“不就是捣腾这洗衣板儿的贩子么。”
刘氏明白过来,“哎妹子,那你这板子是多少银子买的啊?”
秀娘说着,“这个我就知不清了,六嫂你也知道。楚戈那直愣性子,他那时就把板子搁着我跟前,说是洗衣裳使得,然后就没说啥了。”
刘氏听了一笑,“哎,楚戈这小子啊,就是个闷葫芦,那妹子,改明儿楚戈兄弟去镇子里时,你让他也给我捎上一个。”
秀娘笑笑的应了一声。忽的又问道了,“六嫂,你真觉得这个洗衣板子不错么?”
刘氏“嗯”了一声。头也没抬,“可不么,妹子,使着这个板子洗衣裳,那可比抡着洗衣棍省力气啊。你看这一揉一搓的,那脏东西‘哗哗’的往外冒着……”
她手上的衣裳一件接着一件的洗着,说叨着发现自个儿使着的是人家秀娘的板子,就忙还给她了。
“哎呦,妹子你瞧瞧,我这茬光顾着自个儿洗了。来来来,这板子还给你……”
秀娘听着刘氏说的,水透透的眼儿里闪过一道精光。她笑着,“哎,六嫂你使着好就先洗吧,你那衣裳也不多,完了再给我好了。”
这洗衣板子用的顺手。刘氏还真不舍得放开,她瞅着自个儿盆里的俩条黑布裤子。这是黑娃子昨晚嫌外头凉气,不愿起来夜尿……咳咳,那被子晒晒就得了……
她瞧着秀娘,笑着,“哎,那敢情好,妹子,我这就剩着俩件了,你再等等哈。”
“成么,六嫂你先使着,我倒不急。”
秀娘看着刘氏一笑,自个儿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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