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你服了我家主人那一帖名贵奇珍的药,那能还不好的?看来,你是出了一身大汗了。”
“是!我是出了一身大汗了。”聂十八本想问鬼姨的主人是谁,是阎王爷还是判官?但想起鬼妪叫自己别问,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鬼妪打量他一下:“我去打一桶热水给你抹抹身,将你这一身臭衣眼换下来。”
“鬼姨!找自己来,你告诉我去哪里打热水就行了。”
“你最好别乱动,自己起身坐在床上好了!”鬼妪说完,便转了出去。不久,鬼妪不但提了一桶热水进来,连一套替换的衣服和被褥也一并扛了来。别看鬼妪满脸皱纹,年纪起码也有六十岁,可是提一桶几十斤重的热水和扛一卷被褥,仍步履稳健,如提无物,显然内力胜过任何强壮的中年妇女。聂十八十分过意不去,说:“鬼姨,你叫我去做就行了,我虽然有伤,这些事我还可以做得来,怎么要劳动你了?”
“浑小子,我家主人之命,伺候你是应该的。你安心养好伤,练练壁上的气功就行了。”说时,鬼妪便要和聂十八除衣服,抹身。
吓得聂十八慌忙说:“鬼姨,我自己来!”
“浑小子,别不好意思。我要是命好,我的孙子都有你这么大了。现在!你只有乖乖听我的话,抹干净了身子,换过衣服,我再教你如何练第一幅图上的运气方法。”
聂十八刚才挣扎坐起来时,伤处仍还有些痛,就算自己能抹得了胸脯,也抹不了背脊。现在听到鬼妪这么说,只好任由鬼妪给自己除衣、抹身,一边说:“鬼姨,你对我这么好,我今后不知怎么报答你。”
“你要报答,最好去报答我家主人。我从来没见过我家主人这么好心的,将你抢了回来,一路上,又将他体内的一股真气输到了你的体内,才使你这浑小子一身错乱得不成样子的经脉理顺过来。要不是我家主人,你早已魂飞魄散了!”
聂十八惊愕:“魂飞魄散?那不是连鬼也做不成了?”
“你还想做鬼呀?你做白云山下的泥土还差不多!”
聂十八又怔了半晌,喃喃他说:“你家主人干吗对我那么好?我今后怎么去报答他?”
“我也不知道你这浑小子前世修来的什么福,我家主人多少好的小伙子都看不上眼,偏偏看上了你。”
“鬼姨,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家主人是准?现在带我去拜见他好吗?”
“你还是安心养好伤,练完这室内十二幅图象的气功再说吧。到时,你不想见他,他也要来见你了!”
鬼妪给他妹干净了身子,换好衣服,又重新铺一新的被褥,然后将所有换下来的衣服、被褥,全卷了走。一切打点妥当后,鬼妪说:“浑小子,从现在开始,你要安心练气功了!我先教你背诵第一幅图象运气行走的口决,你要用心记住了!”
“是!鬼姨,我会用心记住的。”
鬼妪便随口念出下面六句口诀来:
“脊骨直立百会悬,
双手重叠在丹田;
长嘘长吸气匀绵,
邪出理合摒杂念。
吸时微挺嘘微弯,
姿势注意柔圆远。”
鬼妪念完后,又叫聂十八跟随自己念三遍,问:“你记住了没有?”
“我记住了!”
“唔!你念一遍给我听,看有没有错。”
聂十八便背诵了一次,果然一字不错。鬼妪满意地点点头,问:“你懂不懂这六句口诀的意思?”
“鬼姨!我不大懂。”
鬼妪便耐心地一句一句讲解给聂十八听,最后说:“第一幅图象的要领在圆、柔二字。圆则气通。柔则不僵。你好好记在心里。”
“我明白。”
“现在你坐好姿势,跟着我依口诀试运气行走,切莫胡思乱想。”鬼妪言传身教,不料聂十八却一学即会,不用鬼妪教第二遍。鬼妪略为惊讶:“想不到你这浑小子,在学武上却顶有慧根的。”
其实聂十八说不了什么慧根不慧根的,因为鬼影侠丐吴三,曾经传授过给他的运气方法,只不过当时吴三没说这是练气功,而说什么休息法,还是睡式休息法,并没现在要盘腿坐在床上运气调息,所以就不知道什么叫气功了。尽管各门各派练气的方法各不相同,各有自己本门派的特点和目的,但方法上基本是相同的,只不过各自运气的行走方向不同罢了。至于所谓邪派上的练气功,往往反其道而行,另辟蹊径,时间短,成效快,所以危险性就更大。现在聂十八所练的气功,的确是正宗的气功,按部就班,循序渐进,时间长,成效慢,却不危险。而一旦练成,其威力往往比任何邪派所练的气功威力更大更惊人,几乎无所不能,单单以手指所发出的劲力,就可以取人性命。这就是武林中所说的六脉剑、七脉剑了。由于聂十八练过运气调息法,所以在鬼妪的一点之下,就学会了,却令鬼妪感到惊讶。鬼妪说:“看来你这么快就学会,不出十天半个月,你就学会这室内的十二经脉运气方法,身体到那时也就完全恢复了,再去练室外的那些图象,就有可观的基础了。浑小子,你好好练,练到纯熟和运用自如境地,到了明天,我再传你第二幅、第三幅的口诀。”
“是!鬼姨,我会用心练的。”
聂十八不是自满的人,更不是自以为是或好表现的人,他虽然会鬼影侠丐内功的心传和运用,对新知识仍然虚心听讲。他感到一个人多学一些知识有什么不好?何况到现在,他还不知道鬼影陕丐吴三所传给他的薛家独门内功,就是武林中所说的气功。
其实聂十八学会和运用鬼影侠丐的调息法,根本用不着学,这初入门的十二经脉气功,这只是练气功初入门的基础。但是鬼影侠丐由于时间短、急在运用,在传授这独内功时,没时间去和聂十八多说,所以聂十八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现在由鬼妪一点一滴与他讲清楚,令他不但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这不啻给他打下坚实深厚的基础,从理论上懂得为什么要这样练,这样练有什么好处,因此学起来印象就特别深刻,很快就运用自如了,正所谓理解它,才能更好地学会它,而且还永远不会忘掉,不像一些人在学知识学本领时,不是水过鸭背,就是囫囵吞枣,不求甚解,就是学会了也不会灵活运用,只能依样画葫芦,墨守成规,或者夸夸其谈,纸上谈兵,形同腐僵,谈不上实用,更谈不上能创造新意了。
四五天来,聂十八由于好学好问,潜心练功,进度极为神速,又令鬼妪赞叹,惊讶不已,暗想:怪不得主人看上这小子了,他人有点浑,在练功上却半点也不浑,简直是一位学武的奇才,也由于四五天来,聂十八勤学苦练气功,伤势竟然已基本好了,目光有神,能下床行动。由于他没有练完室内的十二幅图象,鬼妪还不让他走出岩洞。这一天,他练完足太阳膀胱经后,一个人竟然从外面走了进来。聂十八一看,不由愕住了。这个人不是别人,竟是两次给他测字算凶吉的张铁口,不由脱口而问:“先生,你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
张铁口笑了笑:“你来了,我怎么不能来这里?”
聂十八愣着眼打量着他:“先生,你不会也遭到了不幸,死了?”
“我怎死了的?”
“你没死,怎么会来这里?这里可是阴曹地府呵!只有死了的人,才会来这里。”
“那么说,你已经死了?”
“是呵!先生,你不知道?就是那天,我不该不听你的劝告,跑去了武威镖局,果然遭到了劫难,在白云山下掉下悬岩死了!”
“奇怪,我怎么看,你却不像是一个已死了的人!”
“先生:我真的死了!绝不骗你。”
张铁口忍住笑问:“你既然死了,还练气功干吗?”
“是鬼姨叫我练的,说练好可强了身体,才好去投胎做个健全的人。不然,一出世,就是一个残废儿,佝微儿,或者又聋又哑,不但害了将来的父母,也害了自己。”
张铁口终于忍不住笑了,暗想:这真是个世上少有的老实小伙子,鬼姐的一番胡说,他也信以为真了?怪不得受人欺骗。便说:“那你好好练功吧!”
聂十八问:“先生,你没有死,怎么也跑来这里?”
张铁口眨眨眼皮:“你别忘了,我是半个神仙,不但地府,连天上的天宫、海底龙王的水晶宫我也可以去得,怎么个不来这里了?”
聂十八怔了怔:原来他真的是半个神仙,怪不得测字测得那么的准和灵验。便说:“先生,我现在求你再给我测一个字好不好?”
“你测字干什么?”
“我想知道我几时可以转世投胎为人的。”;“什么?你还想转世投胎为人?”
“哦?我不能再投胎做人?”
“我看算了!你别再投胎做人了!”“不能投胎做人?那我怎么办?”
张铁口笑着说:“做鬼也不错嘛!你现在不是很好吗?”
聂十八怔住了,半晌才说:“做鬼人是不错,可是我生前时,有几个人对我有大恩未曾报,我总得想办法去报答他们才是。”
“所以你想去投胎做人了?”
“是!”
张铁口摇摇头。聂十八又是一怔:“我不能投胎做人?我自问我生前做过什么损人利己的坏事呵!也没有做过谋财害命的事。”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要是你是奸恶之人,就不可能来到这里了!我是说,做人有什么好?”
“做人不好?”
“做人当然不好啦!又苦又累又受罪,除非你出生在宝贵人家,做大奸大恶的人,才可以享尽人间的荣华富贵。不然,只能一世劳碌辛苦,受人凌辱和欺负,成天提心吊胆,哪有做鬼这么自在?”
“做鬼我怎么去报答别人的大恩?”
“做鬼也可以去报恩,不一定要做人。”
“做鬼见不得阳光,也不能在白天出现,大江大河也不能过去,还怕土地、门神的,怎么去报答呵!”
“聂兄弟,你这是听谁说的。”
“一些上了年纪的人,都这么说来。”
“不不,要是你练了十年八年的气功,别说土地、门神,就是玉皇大帝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