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娘惊讶:“女侠就是当年那位卖艺的女子?”
“不是小妇人又是谁?”
“哎!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女侠,我们坐下谈,尊夫现在哪里?”
鬼奴一听,神情有些凄然,轻叹一声,伤感地说:“小妇人丈夫两年多前,在岭南为邵氏三恶所害,惨死异乡,就是小妇人也几乎死于贼人的刀下。”
苏三娘怔了半晌,说:“女侠,对不起,我触动你的伤心事了。”
“苏女侠,这怪不得你,是小妇人命该如此。”
“女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能不能告诉我?”
鬼奴略略将自己经历、遭遇说了—下,最后叹了一声:“小妇人总算手刃了仇家,为先夫报了仇,伸了冤。”
“江湖上传说,湘粤边上的邵家山庄,在一夜之间,给人夷为平地,就是女侠所为?”
鬼奴摇摇头:“那不关小妇人之事,小妇人只杀了邵氏三恶中的两恶,铲平邵家山庄的,是岭南双奇所为。”
“岭南双奇!?”
“那是一对行为怪异的夫妇,他们武功奇高,举止令人莫测。”
“你的一身绝技,是他们所传?”
“不是,是另一位世外高人。”
“哦?这位高人是谁?”
鬼奴摇摇头:“苏女侠,这位高人不想任何人知道,也叮嘱小妇人不可说出他来,请苏女侠原谅。”
“我知道武林中的规矩,有些事,有些人,是不能说出去的,我多问了。”
“苏女侠知道就好了,我还担心苏女侠会怪我哩!”
“我怎会怪你?不论报恩报德,你都不应该将这位世外高人说出去,这是江湖上起码应遵守的信诺。你过去真的是姓蒙?”
“苏女侠,过去的那一位江湖女子早已死了,我也不想再提起。我现在姓蒙,是不愿人看见的一个丑陋面孔的蒙面人。”
“你的心情我很理解,我看我们两人别再以女侠女侠相称了,我们以姐妹相称好吗?”
“小妇人不敢如此放肆。”
“那你是看不起我了!”
‘小妇人怎敢如此?苏三娘要是不怪罪,我就斗胆叫苏女侠为苏三姐了。”
苏三娘大喜:“那我叫你为妹妹啦!妹妹,你这次来长沙——”
“我这次来长沙,主要是来拜谢三姐往日之恩。”
“妹妹千万别这样说。”
“还有,我还想向三姐打听一件事。”
“哦?妹妹要打听什么事?”
“三姐,我在岭南一处山洞里,发现了一具死去多年的尸体,他留下的遗言十分含糊,既不知道这位前辈姓甚名谁,也不知道他是哪一代的人,只知道他全家为奸贼所害,满门抄斩,只有他一个人逃到了岭南,老死于山洞中,望有缘人在埋葬他的尸骸时,代他上报国以除奸佞,下为民以杀凶残,那他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所以我想向三姐打听,湖广一地,有没有哪一家为奸贼所害,满门抄斩,而又逃出了一个人,受到官府通缉追捕的。”
苏三娘不由沉思了良久,说:“妹妹,我十岁时,曾听大人们说,正德三年,太监刘谨,将在职的官吏三百多人,投入狱中,其中有的是湖广人士,有的全家被惨杀。不过两年之后,太滥刘谨就为正德皇帝杀了,家产充库。在那次冤案中,似乎没听说有人逃出来,也没有什么人为官府通缉追捕。”
鬼奴说:“这么看来,那位逝去的前辈,不是这一次冤案的牺牲者了。”
“妹妹,你能不能说出那位逝去前辈尸骸的情景怎样?”
鬼奴没有见过,只能依据主人所说心里大概有个了解,便说:“三姐,当时死者身上所穿的衣服早已风化,只剩下一副完整的骸骨,山洞的尘埃积有寸许,似乎已死去有几十年了,而且这位前辈还是一位老年人。”
“哦?妹妹怎么看得出他是老年人?”
“因为他在遗言中说,他在山洞隐居了十多年,可惜天年已尽。不是老年,能说天年么?”
“妹妹,这么看来,你不用去为他报仇雪恨了。”
“哦?为什么?”
“年代这么长久,恐怕他所有的仇家,早已不在人世了,再说,这是朝廷、官府中的事,我们江湖中人,不必去插手,想理也恐怕理不了。”
“三姐说的是,历代给皇帝冤死的人不知多少,往事渊如浩海,又怎么去查?”
正说着,忽然守门的一个弟兄,神色慌张地朝密室奔来,守着桥口的珍妹子正拦着他问话。苏三娘闻声向外一看,知道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对鬼奴说:“妹妹,你先坐下,我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三姐,那你忙去吧,不用来招呼我。”
这时,珍妹子也奔过桥来,说:“师父!有人来踩盘子了!”
第三十回 蒙面女侠
上回说到,珍妹子向苏三娘报告说,有人来踩盘子了。苏三娘皱皱眉:“是哪一起人前来踩盘子?”守门弟子说:“是望城那个姓陈的带了两个面目陌生的大汉来。”
“什么?又是他带人前来闹事?”
“是!他们声言,掌门再不出去,他们就要杀进来了。”
“好!我去看看他们是什么人。”
鬼奴说:“三姐,我也跟你去。”
“妹妹,我不想你卷入我们的是非中去。”
“三姐,我只想去看看,增长见识。”
“妹妹既然这样说,那我们一块去。不过妹妹千万别出手.让我来打发他们好了。”
“三姐,我什么也不懂,正想学学三姐怎样打发凶徒的。”
珍妹子和苏三娘其他手下弟子听得十分惊讶,掌门人与这位武功奇高的蒙面女子原来是姐妹?怎么从来没听掌门人说起的?掌门人有这么一个妹妹,今后何愁其他人上门挑衅闹事?面上不由露出了欣喜之色。
鬼奴随苏三娘来到大厅上,一看,已有两三个金刀门的人重伤倒在地上了。苏三娘的得力副手余少峰,正率领四名弟兄与来人奋力交锋,却已处于下风。苏三娘看得心头大怒,仍强忍下来,厉喝一声:“给我在手!”
双方见苏三娘来了,各自跃出圈子。余少峰忿忿不平他说:“苏掌门,他们……”
“余兄,我知道了,你命人先将受伤的弟兄扶下去医治,这里由我来应付他们。”
“是!掌门。”
余少峰忍着一肚子火,叫人将几个受伤的弟兄扶下去了。在金刀门中,除了苏三娘,武功就算他最好的了,仍不敌来人,可见来人不是一般泛泛之辈。
一个白面的中年仅子冷冷他说:“姓苏的,我还以为你不敢出来,你终于出来了!”
苏三娘怒视他一眼:“上两次给你的教训,仍不知侮改么?还再带人上门闹事?这一次,你伤了我门派的人,看来就不那么容易能出这门了。”
鬼奴一看这白面汉子,不由怔了怔,这位白面汉,不正是三年多前望城的那一个陈家恶少么?看来苏三娘出手相救自己,而与他结下了仇怨。这是因自己而起,自己可不能袖手旁观,令苏三娘难做人。
这时苏三娘已向那两位大汉拱手相问:“两位英雄,高姓大名?”
其中一位麻衣汉子傲慢他说:“姓苏的,废话少说,老子是代陈老弟向你讨回公道。”
另一个白衣汉子说:“我们是江西武功山火云道长的弟子,现在陈老弟是我们的人了,所以前来代他讨个公道。”
苏三娘一听江西武功山火云道长,心头一下凛然起来,火云道长,可以说是江西一地有名的武林高手,人在黑、白两道之间,亦正亦邪,不但武功好,而且为人极富心计。想不到姓陈的竟投靠了他。怪不得他敢再次上门来闹事了,原来有了这么一个大靠山。便问:“你们想怎么讨回公道?”
麻衣汉子说:“我们要求不高,只要你备上红花大礼,亲自到望城我们陈老弟家公开赔礼道歉,向武林公布,今后永不再犯望城陈家。”
苏三娘冷冷他说:“要是我真的有错,这个要求也并不为高。”
“你伤了我们的陈老弟,令他卧床一年多,还没有错?”
“两位怎不问问姓陈的,为什么我会伤了他吗?”
“老子不管你们过去的是非曲直,这个条件是答不答应?”
“我要不答应呢?”
“那你就别怪我们凶狠手辣,老子要大开杀戒,令金刀门从此在武林除名。”
姓陈的哼了一声:“金刀门是西域阴掌门的余孽,早就应该在武林除名了。”
“鬼奴这时再也忍不住了,站了出来,对姓陈的说:“我看你早就应该在人世除名才是。”
苏三娘说:“妹妹,你别……”
鬼奴说:“三姐,你别劝我了,这事因我而起,由我来解决才是,不关你三姐的事。”鬼奴又转头对姓陈的问:“你知道我是谁?”
姓陈的愕然:“你是谁?”
看来姓陈的和两位火云道长的弟子,一到长沙,便上金刀门寻仇了,并不知道鬼奴在鸿运客栈的事。
“我就是三年前在望城受你欺凌的那位江湖卖艺女子,当年苏女侠路见不平,才不得已出手相救。”
“什么?是你?”
“想不到吧,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再来长沙?”
“来找我?”
“不错!我一来向苏女侠苏三姐叩谢相救之恩;二来就是找你这恶徒雪恨,想不到你却自己找到这里来,不用我去望城找你了。”
“凭你一个人?”
“我没有你这般没出息,要求他人代你出手。”
“当年,你们夫妇两人,也不是我的对手,现在凭你一个人,有什么本事在大爷面前吹牛。”
“凭我一个人就足够了,你是想在这里动手,还是到城外野郊决一高下?因为我不想再给苏三姐添麻烦。”
“不行,我今天不但不放过你,也不放过姓苏的。”
“那你是要在这里动手了!”鬼奴转向武功山火云道长的两弟子说:“你们不是要代他讨回公道吗?别说你们没有什么公道可言,要讨,一齐向我讨好了,别去找苏三姐。”
麻衣大汉不屑地说:“你连我们的陈老弟也服不了,值得老子出手吗?”
“那也好,我打发了这姓陈的,再来打你们也不迟。”鬼奴对姓陈的喝声:“你出手吧!”跟着又对苏三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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