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岁不到,您舍得让他出事?”
“妈妈,你别说了,这事,让我再想想。”
“姑娘您——”刘妈妈跺跺脚,叹了口气,再没出声。
她们主仆沉默了下来,屋子里是少不知事,正这里跑跑,那里拽两下,闹腾的正欢的辰哥儿,偶尔有银铃似的笑声响起来,窗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回来的连清站在窗下,脸色复杂而落寞——
他这么辛辛苦苦的努力,为的是什么?
还不就是让妻儿过的好一些?
可现在,妻儿却因为他而陷入这般境地!
掩在袖下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松开,又握紧,半响,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眸光微转,似是有所决定,而后,他转身,迈开大步向着院外行去……
屋子里的几人自然是不知道连清在外头站了那么一会,并且把她们之前的对话都听到了耳中,伏秋莲人靠在椅子上,手托着茶盅看似是喝茶,但实则上却是双眼紧紧的盯着辰哥儿小小的身子不放,思绪却是飘走。
她耳中,回荡的是刚才刘妈妈的那几句话——
如果情形真的越来越坏,到最后,不可收拾。她也就罢了,辰哥儿呢?如同刘妈妈所说,他还这么小啊,自己怎么能把他放在这么危险的境地?
前世自己千方百计的求一个孩子,是求而不得。
而今,上天让自己在这个时空圆了心愿。
若是因为她的决定,而让辰哥儿有所差池,她怎么能原谅自己?可让辰哥儿回去?那么远的路啊,带着个孩子,这一走肯定得大半个月!
路上可是安全的?
她揉着眉心,左右的为难——辰哥儿走,她留下?
可路上呢,平日在家里刘妈妈几个看着,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啊,若是把辰哥儿送走……这么远的路,自己不跟着,她哪里能放心?可跟着?连清这里呢?
她从来没有觉得这般的为难过。
晚上,连清照样是踩着星子回家,在外头简单的梳洗,换了身睡觉的衣裳,他悄悄的回屋,就看到正靠在窗前的美人榻上半歪着身子看书,可那书却滑到了一侧。
她还盯在那里看……
很明显的就是在走神。他进屋,走到她跟前都没晓得,直到他伸手把书从她手里拿过去,伏秋莲才猛的惊醒,一急之下抬头,人竟是差点从榻上一头栽下来!
幸好连清扶的快,“小心。”
“娘子吓到了没有,你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只是刚才被你吓了一跳。”看着连清一脸紧张,伏秋莲安慰的朝他笑笑,就势扶了他的手起身,活动一下有些发麻的腿脚,朝他嫣然一笑,“相公,你回来了?”
“腿怎么了,可是抽筋了?”连清就拧了头,扶着伏秋莲坐下,让她在椅子上坐好,自己则缓缓的蹲下身,伸手轻轻的帮着伏秋莲揉起小腿来,“这样可好些?”
“相公,哪里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只是刚才歪在这里有些麻,这会已经好了。”伏秋莲抿了下唇,灯影摇摇下,看着连清比往日要削瘦了一圈的脸庞,很心疼,伸手要去扶他,“相公你快起来啊,我真的没事,这会真好了。”
“娘子别动,让我帮你揉揉。”握着伏秋莲的小腿,连清慢慢抬头,幽幽的眼神落在自家娘子身上,那眸光在伏秋莲脸上顿了下,忍不住的就垂下了眸子——
他家娘子竟然瘦了这么多!
足足过了一刻钟,伏秋莲执意把连清拽起来,“相公快起来。”她要让连清坐下,“你坐着,我去帮你打水净手。”
“你坐着,我自己去。”
“相——”公——
再回来,连清已经压下心头的诸般思绪,夫妻两人坐在灯下说话,伏秋莲是担心外头,她挑眉,看了眼连清,“相公今个儿可是又去外面了?情形如何?”
“我今天去了七星村,那里的几个老人都没了——”
没了,嘴唇蠕动了一下,伏秋莲没出声。只是轻轻的拥了下连清,说不难过是假的,可碰上这么一个天灾之年,人命如草芥,别说上了年纪的,就是这年轻的健康的,还不是转眼说没就没?到了这会,伏秋莲心头是万般的庆幸。
幸好,自家老爹提前走了。
不然,她会更担心的!
“会好的,你放心吧,车到山前必有路。”顿了一下,伏秋莲看向连清,“我今个儿让冬雨和刘妈妈去了外头的街上逛了几圈,城里头仅还开着的几家米粮铺子把价哄抬的天价一般,别说一般的老百姓,就是咱们家都买不起的。”
连清沉默了下,帮着伏秋莲把额前的一缕发丝挽至脑后,半响,他低柔的,却是坚定的声音道,“娘子,明个儿我送你和辰哥儿,还有刘妈妈几个回去吧。”
“你说什么?”伏秋莲一下子坐起来,瞪大的双眼看着连清,“你说什么,谁回去,把谁送回去?”
“娘子,你和辰哥儿,还有刘妈妈几个。一块回去。”
“我——不回。”顿了一下,伏秋莲狠狠心,“要是回去也可以,让刘妈妈冬雪几个带着辰哥儿回去吧,我是绝不会和你分开的。”
“不可以。你看看现在这样子,再待下去,我自己都不知道会有什么情形,如今这到处都是抢粮的,抢东西的,你便是没和我说,家里的吃食也没多少了吧,难道你们在这里待着,要饿死不成?”
“我不管,我是一定要和你待在这里的。你不走我也不走。”伏秋莲也是语气坚定,不容人置疑,“大旱大涝的天灾过后,一般都会有疫情发生,我懂医,比这万山县所有的大夫都要精通医术,你不能让我走。”
是,你说的都对,字字在理儿!如果是别人,是留下来会起作用,天灾过后,疫情发生的可能性极大,可眼前这个,不是别人,是他的娘子,是他孩子的娘啊。
他一个男人也就够了,怎么舍得让娘子跟着冒这个险?
“娘子,你听我说,辰哥儿还小,路上没有你照顾,他会不适应的。刘妈妈她们几个虽然衷心,可辰哥儿哪里能离得了你?”
“不和你说了,事情咱们就这样定了,我明天就安排刘妈妈和辰哥儿她们一块离开的事。”不等连清再说,伏秋莲直接就下了决定,“家里头冬雪她们几个都跟着走,只留我一个就是了,反正家里辰哥儿他们都走了,也没什么事要做。”
“我不同意。”
伏秋莲才懒得理他,她自己的事她决定就好,看着板了脸,皱着眉头的连清,她果断的转移话题,“对了,相公可查过咱们县里头的粮仓?”不是电视上一般都有什么粮仓吗,她觉得如果真有这个粮仓的话,以着连清的性子,拼着这个官儿不做呢,也一定会开仓放粮的。
“你以为为夫没有查过么,我之前在一开始出现灾情时便调人查过,咱们县不是屯粮户,按着朝庭的律法,是应该有两处粮仓的,而且账上是应该堆的满满的,可我开仓查过之后才发觉,不止只有那么几袋米粮,还都是发过霉的!”
伏秋莲忍不住骂了一句,又赶紧叮嘱成功被她转移了注意力的连清,“那些发霉的粮食可不能发给百姓,会吃死人的。”
“为夫晓得,你放心吧。”轻轻的拍拍伏秋莲的手,连清无声的叹口气,“天色不早,明个儿家里头也还要一大堆的事等着娘子呢,早些睡吧。”
伏秋莲点点头,回头看到连清紧锁的眉头,足足能夹死一只蚊子,她犹豫再三,直接把在心里盘桓了好几天的想法说了出来,“相公,我之前问过一些本地的人,万山县有不少的富户都有屯粮的习惯,你可以尝试着以官家的身份去借些粮啊。”
“娘子也这般想?”
连清有些诧异的扬眉,看着伏秋莲的眼神一脸的惊讶,倒把伏秋莲给看的心头跳了一下,难道,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她张张嘴,“相公,我——”
“师爷和衙门里的宋县丞他们也这样建议,这几天我和成同知几个就是在商议这个法子。”连清赞赏的眼神看着伏秋莲,继尔眼神便黯下来,“这个想法是好,可若是真的执行起来,哪里有那么容易?”
“这倒也是,那些个富户怕是如今手里就是有粮,个个都纂在手里,想着奇货可居呢,怎么会心甘情愿的送出来?”伏秋莲说到这里,也烦起了愁,最后,她看向连清,“我觉得相公可以先试试,和他们先礼,最后若是实在不成,相公可以强硬一些,毕竟,这是人命关天的事。”
“嗯,如果实在不成,也只能是这样了。”
夫妻两人又说了会子话,最后,伏秋莲窝在连清的臂弯里慢慢睡下,轻轻的抚着伏秋莲的发丝,连清眼里尽是怜惜,可随之,最后全部化为了坚定——
他是一定要把娘子给送走的。
若是灾情过后,这里当真出现疫情,那是可大可小的事,万一自己出点什么事,最起码,辰哥儿还有娘子照顾呢,这么想着,连清眼里就涌起了难言的痛楚,娘子嫁给自己,是真的没享到什么福呢。
次日一早,大家一人喝了碗稀饭,配了半块饼子吃罢早饭,伏秋莲看着冬雪几个去收拾,一狠心,直接叫来了刘妈妈,“妈妈,我想给辰哥儿收拾些衣服,趁着如今情况还没到最后的地步,先让您和冬雪几个带着辰哥儿回去。”
“哎哟,我的姑娘,您可醒过神来了,可不就是得早点带着哥儿回去么?也就是姑爷坚持,都成了这种情况了,这个官咱们还做什么啊,要不姑娘您劝劝姑爷,咱们就不做这个县太爷了,一块回去得了。”刘妈妈很是高兴,姑娘总算是吐口要回去了,这些天她可是天天提心吊胆的。
如今姑娘吐口回去,她也能松了口气。
只是,如果姑娘能劝姑爷和她们一块回,那就更好了。
伏秋莲笑着看了眼刘妈妈,知道她刚才是没听清,不过她也没着意再说,先把东西都收拾好吧,看着刘妈妈一脸开心的转身要去收东西,她赶忙加上了一句,“妈妈你悄悄的,别闹太大的动静。”
“姑娘您放心吧,老奴晓得。”姑爷可是县太爷,若是姑娘和哥儿都要离开,那这城里的人怕不是要人心更乱?刘妈妈觉得自己虽然是个下人,可这些道理她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