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魂夜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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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魂夜恸-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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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绷紧全身的筋肉,眼睛里放射出磷火样的光芒,他一字一顿地说:“也许你没有说谎,前任教皇。但是你要知道,我是贺,跟随比我强大的人并不是我的义务!”

“是这样吗?”肯赛思冷笑,随后他阴沉地问,“那么一个可以决定你生死的人呢?”

肯赛思狂风一样扑了上去。

贺顿时闻到一股冲鼻的腥臭,呛得他脑袋发昏,就像有漫天血蝇向自己扑过来一样。但贺终归阅敌无数,他身子向后一纵,把方高的一记猛攻让了过去。只听一声巨响,小巷的石砌墙壁已经被肯赛思的爪子开出一个深深的窟窿。

贺只是一笑,全无惧色,他清楚教皇对徒手搏斗一窍不通,而贺却是这方面的专家。他要让肯赛思知道,只凭蛮力在贺的面前讨不到一丝便宜!

肯赛思又有两次击空,贺谨慎地移动脚步,和肯赛思绕起了圈子,同时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过于接近肯赛思,保持距离,否则会有被附身的危险。耐心等待,只要他气力用尽,你就有机会。“

然而贺却低估了肯赛思的速度。

格斗这东西,并非花样百出,复杂无比才好,相反,有时越直接、越简单的手段反而更具杀伤力。

力量与速度,已经足够造就一个强者。

何况肯赛思还拥有来自地狱的魔力。

肯赛思纵身一跃,超凡的弹跳力让他腾空而起,肯赛思居高临下,他长啸一声,头下脚上,直直袭向贺的头顶。

这绝非一个高明的进攻路线。

所以,贺轻慢地看着这幼稚的战术,胸有成竹地跃开三步,准备以逸待劳。

但是,当肯赛思距离地面还有三尺的时候,他的运动路线发生了诡异的改变,就像是在亚西顿城那次一样,肯赛思在空中急转一个直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贺扑来。

贺的实力绝对比格龙德要高出一截,但是他却没有亚西顿城主那样的好运——他和肯赛思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短了。

一只钢钳一样的爪子卡上了贺的咽喉。

被无边的怪力推挤着,贺的后背结结实实地撞在石墙上面,巨大的撞击让墙壁龟裂出许多裂痕,可怕的剧痛完全足以让贺不省人事,但是贺咬紧牙关挺了过来——他不能忍受自己任人宰割。

然而形势对贺非常不利,只要肯赛思愿意,他的那只怪手随时可以扭断贺的脖子,贺的读心术在肯赛思面前依旧失灵,不过现在即使是一个孩子也可以猜出肯赛思下一步的打算。

“他要占据我的肉体!”

贺的脸色泛白了,他感觉嘴唇发干。

“不!我是说……你不是说过我有两个选择吗?”此刻贺终于明白了弱者的想法,他费力地喊道:“教皇,我现在决定服从你!……您现在已经够强大了,不是吗?对于您来说,一个得力的手下要远远胜过一个陌生的躯壳!而且,我保证为您找到一个更强的肉体!”

面对开口求饶的贺,肯赛思半信半疑,这个从未直接打过交道的冥河杀手是以谎言和狡诈出名的。肯赛思问:“比你还强?”

“是的,我不会说谎!那个人现在就在苏里昂,他比我年轻,而且,他掌握剑斗气!”

从肯赛思的眼神中,贺看出教皇对于这个提议十分感兴趣,这样一来,贺觉得自己的命运有了一丝转机。

但是肯赛思突然又阴沉下脸孔,他似笑非笑地说:“也许你在说真话,贺,为了活命你也会说真话的。但是……你的忠心却不值得信任。”

在贺惊惧的呼喊声中,肯赛思举起了另一只手。

帕尔曼单膝触地,半跪着大口喘气,在他裸露的胸口上,四个圆孔形的伤口正汩汩向外流出鲜血。

那个时候,埃摩罗命令所有的手下攻击黑衣修士,一时间,遮天蔽日的蝙蝠群扑向帕尔曼。帕尔曼早就料到对方会有这么一手,他不顾高阶修士的威仪,一下子掀掉自己的黑袍,然后抓在手里用力挥舞起来,教袍在他的手里就像一面黑色的大旗。在击退第一波进攻后,帕尔曼又把黑袍向上高高一抛,迎风展开的黑袍将许多蝙蝠裹了进去,迎接它们的是歌若肯燃烧的箭矢,[太阳弓]神术把黑袍连同里面的蝙蝠烧成一团火球。

在这里不能不提一下见多识广的大吟游诗人阿里阿米巴,他曾经专门为[太阳弓]神术写过一首小诗,命名为《落日弯弓》。据说他本来要把这首小诗作为一部宏伟史诗的开篇,但是后来他句枯词穷,只好草草了事。这首诗是这样写的:伸出你的手掌,在手心里轻轻划一道伤,抽出一线鲜血汇成箭,弯弓引臂,射向天空。

既然我们已经拜读了阿里阿米巴的大作,那么想来也不会介意对这位天才了解得更多一些:他这首自以为描写太阳弓的诗句其实却是在描写氏族魔法中的[血箭],因为阿里阿米巴根本就没有见过太阳弓,却要相信道听途说,贸然执笔,结果闹出了一个大笑话。直到今天,吟游诗人们还常常拿这首诗做反面教材,告诉晚辈们在写作之前一定要大胆推理,小心求证,以免成为阿里阿米巴第二。

帕尔曼单手握紧火焰的长弓,每次都会在弓弦上搭足五枚魔法箭,才一股脑儿发射出去。瞄准根本就是多余的,即使帕尔曼闭上双眼,这些弓箭也完全没有射空的可能——四面八方,目力所及的地方全都是土灰色的蝙蝠。

蝙蝠的数量是惊人的,就像维尔罗尼亚冬日飘下来的雪花那样多。所幸它们并没有同时进攻帕尔曼(狭窄的空间也不允许它们那样做),而是大部分时间都在半空兜着圈子,组成一个灰色的栏笼,一旦其中的一只抓到机会,就会脱离整体,朝帕尔曼猛扑下来,而那些暂时没有找到机会的,则拍打着它们薄薄的肉翅,等待下一轮的狩猎。

因为这样,黑衣修士应付得并非很吃力,只不过他要常常分出精力来关注埃摩罗的行动。

在一次用掉二十五只火焰箭才完全挫败的进攻之后,帕尔曼懊恼地发现埃摩罗已经不在原来站立的位置,空气里只剩下吸血鬼放肆的大笑。

天上地下,到处都没有埃摩罗的踪迹,帕尔曼有不祥的预感。

几乎是同时,蝙蝠群开始暴风雨般的攻击,频密的进攻让火焰箭应接不暇,只是一小会时间,帕尔曼裸露的上身就被这些会飞的哺乳动物光顾了好几次。

黑衣修士恼怒地抓住一只贴在自己光头上的灰蝙蝠,狠狠摔到墙上,这时他的胸口突然传过来一阵刺痛。

帕尔曼恍然大悟,他终于知道了埃摩罗的位置。

埃摩罗化身为吸血蝙蝠,混迹于这灰色的大军当中,趁乱咬了他一口。

吸血鬼冰冷的唇,致命的牙。

如果帕尔曼不是一个歌若肯修士,那么他早就像所有被吸血鬼袭击的不幸者一样被抽光鲜血,变成一具丑陋的干尸。治愈术帮了他。

但是尽管帕尔曼的信仰把他从冥河边上拖了回来,他仍旧站在死亡线不远。

埃摩罗正狞笑着走过来。

吸血鬼舔舐粘在嘴角上的鲜血,让那温热的感觉在舌尖上化开。他咂了咂嘴,他那张永不衰老的脸上蹙起了很多褶皱,显然帕尔曼的鲜血味道并不十分受用。不过呢,帕尔曼的血液倒是最适合盛在酒杯里饮用的那种——这里面的酒精含量绝不亚于缺乏商业道德的小贩沿街叫卖的兑水甜酒,不胜酒力的埃摩罗甚至感到有点头重脚轻。另外,埃摩罗对谢伊因发誓自己在啃咬帕尔曼的时候至少闻到了数十种泥巴的味道。

“只有处女的血才能称得上是美味。”埃摩罗尽量去想些美妙的事情,好让自己忘却修士糟糕的血液。他决定在解决掉帕尔曼之后,马上就在苏里昂为自己找出十个美丽的祭品回来,这样才能清除掉自己满嘴的泥味。

可是埃摩罗却不知道,只要他再向帕尔曼走近三步,他就得永远站在苏里昂街头,去慢慢品味口腔内的泥土芳香了。

帕尔曼藏在身后的右手已经酝酿了一个冰霜法术,这个神术会从北极净土召唤一场灭绝所有生物的暴风雨,把他的目标冻成一座冰雪的雕像。

“如果眼前这只吸血鬼是杀不死的,那么就让他永远、并且是无害地活着。”

月光围拢住苏里昂的夜,吸血鬼的红色大氅反射出一片清辉。埃摩罗向帕尔曼大摇大摆地走近,看他的样子,似乎认为自己稳操胜券。除此之外,埃摩罗动作缓慢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帕尔曼体腔内喷出的血完全无法激起埃摩罗的食欲,姑娘们的肉可比老托钵僧要嫩多了。

“近一点……死亡国度的人……再近一点……”帕尔曼感觉时间变得如此漫长,一场威力无比的暴风雪已经被他握在手里,只要粗心大意的埃摩罗再向前跨出一步,就大功告成了。

然而今夜苏里昂的不速之客出奇的多。

就在帕尔曼自以为要解决掉埃摩罗而埃摩罗自以为要解决掉帕尔曼的那一刻,突然有一个扛面粉的脚夫走了过来。

这样一个不合时宜的出现让帕尔曼和埃摩罗都感到吃惊,两个人的动作都暂时停了下来。

一个袒胸露背的修士和一个被千百只蝙蝠拥簇的吸血鬼都算得上是可观的景色,然而这个负重的脚夫毫无观赏兴致,他把两个杀气腾腾的对手看作两丛车前草或是两根晾衣杆,脚夫头也不抬,一声不响地从他们身旁走了过去。在擦过埃摩罗身侧的时候,脚夫甚至很粗野地在吸血鬼拖到地上的斗篷上踩了一脚。

也许脚夫只是一个侦察兵,斥候什么的,因为一会工夫又有大批大批的苏里昂市民出现在这条街上,其中有老赌棍、乞丐、泼妇和巡夜人,甚至还有一条一边走路一边掉毛的狗和一只叫得很烦人的野猫。

埃摩罗迷惑不解地看着众多市民从他面前背后走过,并且把这位达尼的前任君主视若无物;另一方面,帕尔曼考虑到市民们的安全,错过了召唤暴风雪的绝佳机会。

被人们忽视倒算不上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埃摩罗最感吃惊的是自己的催眠术竟对这些家伙完全不起作用。他曾经对一个胆敢吐痰在自己背上的冒失鬼施以恐惧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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