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件接下来的发展却出乎宾布意料,法师正眯缝着眼睛盯着宾布看,忽然间他的眼睛一亮,发现宾布的两只手掌上干干净净的,没有带指环,面部也没有任何头饰,只有一条红发带扎在额头——而布料是不能作为释放元素魔法的媒介的,只有金属、木材和宝石可以,一个法师通常使用法杖来充当施法媒介,而大陆上为数不多的魔法战士则使用指环和头环,剑是不能作为施法媒介的,因为凡是尖锐之物都远离了自然,而且宾布虽然腰上佩剑,剑鞘里面却是空的,他到底是使用什么施法的呢?
“你,手张开,我要仔细看看!”法师命令道。
对于这个奇怪的要求宾布感到莫名其妙,不过他还是好心地满足了法师的愿望。在法师怀着疑惑不解的心情在宾布手上搜索施法媒介的时候,宾布也借来月色欣赏自己的光滑的手背,反正也没有别的事儿可干。
一刻钟过去了,宾布感到双臂发麻,于是便放下了手,而法师的眼神还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东西。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法师的声音听来分明有些颤抖。
“什么怎么做到的?”
“魔法——魔法啊,你不用任何媒介就使用了魔法,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看到法师既迷茫又执着的眼神,宾布知道自己交上了好运,于是他一改颓相,挺直了腰板开始装腔作势:“嗯哼——你是指这个嘛,呵呵呵,我来问你,魔法的原理是什么?”
宾布的口气就像是老师在考教学生,但法师已经陷入了狂热,对这些丝毫不生气,他恭恭敬敬地回答:“世界是由星辰之主天父法缔尔创造的,世界万物都是由法缔尔的思想凝结而成,但是在世界创造之后,造物主的思想仍有很大一部分处于游离状态,我们称这些仍未凝结的法缔尔思想为[宇宙之声]。千百辈的法师经过苦心钻研,明澈了语言和宇宙之声之间的联系,我们通过[真言]即咒语与无所不在宇宙之声发生共鸣,当然前提是要有一个自然物充当媒介,共振在媒介内部产生,再向外界四散,激荡宇宙之声从而完成魔法的释放。”停了停后,法师再次问道:“你怎么能不用媒介就……”
借用这段时间,宾布已经筹划完了自己的阴谋,于是他以高人一等的目光扫视了法师一遍,吊了吊他的胃口,然后指着自己的耳朵懒洋洋地说道:“我可以直接听到宇宙之声。”
“什么!?”法师睁大眼睛,然后就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了。
宾布今天实在是太走运了,他遇上的这名法师在塔楼里刻苦钻研了十年,已经把魔法当成了他的第一生命,为了更有效地使用一个魔法可以彻夜不眠不休,不饮不食。现在听说有一个高人可以直接聆听到宇宙之声这至高无上的存在,简直欣喜若狂,当即把宾布奉若神明,一副如果你不把宇宙之声的秘密讲出来我就缠你一辈子的架势。宾布也乐得法师如此,他一连给法师下了好几道旨意:把泥巴弄没,去准备一顿晚饭,配制出一种可以让人昏睡一整天的药来,好让拿慕鲁变得安静。法师一一照办,另外,宾布在法师的塔楼里看到什么好就拿什么,一辆两轮平板车和一张杉木弓就这样被宾布剥削走了。
深夜,宾布睡在法师的起居室,法师则搬去自己的实验室凑合,在宾布往拿慕鲁嘴里灌睡眠药水的时候,这个老家伙居然再次从昏迷中醒过来,宁死不肯张开嘴巴。宾布没有办法,只好把他绑在平板车上,捏住拿慕鲁的鼻子开始数数:“1 、2 、3 、4 、5 ……”别说,拿慕鲁还真行,宾布数到
256 的时候他还能憋住气,总算是以前没白当多年的水手。宾布只得采取了第二套方案,朝拿慕鲁的腹部猛击一拳,趁他负痛大叫的时候把药水一股脑地倒了进去(小说下载网…。。)。别说,这药还真灵,法师们配制的那些救人的药效果都有待考查,害人的药却是个个质量过关。
临睡前,法师低三下四地蹲在宾布床前请教宇宙之声的秘密,宾布开始只是胡乱敷衍他,直到被问烦了,才一句“明天再告诉你!”将法师踢出了自己的卧室。躺在法师简陋的床铺上,宾布一想到明天连拉车的人手也有了,便不觉得身下的床又潮又硬了,如果不是睡在平板车上的拿慕鲁整夜打着雷鸣般的呼噜,这一觉一定是个好觉。
第二天,走了大半天功夫,日头已经高高挂在天空正中了。宾布看见拉车的法师已经累得要死,步伐越来越慢,觉得已经没有多少利用价值,于是就叫他停下来,郑重其事地对法师说:“其实你上当了。”
“什么?”气喘吁吁的法师只会讲这句话了。
宾布抬起头望向远方,目光深邃,他缓缓说道:“其实宇宙之声不是用来听的,而是用来看的。但是人们谁也看不到,因为它就像是传说中的附身幽灵[双重行走者]一样,你走路的时候感觉有人跟踪你,可是一回头,却什么也看不见。”
“那,怎么才能让我看到呢?”法师可怜巴巴地问。
“当然有办法,有我嘛!”宾布拍打自己的胸脯以显示自己是多么地值得信赖,他接着以神秘莫测的口气命令法师把法杖递给他,法师毫不迟疑地照办了。
宾布掂量了一下法杖的重量,觉得手感还不错,于是他命令法师:“什么也别想,回头之前脑袋里绝不能先有准备回头的想法,我说什么时候回头,你就什么时候回头!”
两个人面对面一动不动地站着,法师闭上眼睛以屏除杂念,平板车上呼呼大睡的拿慕鲁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经过令人心焦的很长一段时间后,宾布突然喊:“回头!”
法师急不可耐地回过头去,然后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后脑被一种很熟悉的重物狠狠敲了一下,那物器大概不是灌顶的醍醐,而似乎就是一般法师手中普通且实用的梧桐木法杖,经过了这么一下后,法师也和拿慕鲁当天一样匍匐在地,丧失了知觉。
宾布丝毫不为此感到良心不安,他觉得自己这样做正是将法师从他的苦力生涯中解脱了出来,他装模作样地问法师:“喂,你看到宇宙之声了吗?”见没有回答,宾布又说道:“哦,正在研究着呢,那就不打扰了,我们可要走了!”
两个轮子的平板车在宾布的牵引下吱扭吱扭地前进,平板车上昏昏沉沉熟睡着的拿慕鲁轻轻地打着鼾声,而秃鹰荒谷,也即将到了尽头。
而一个尽头,常常就是另一个开始。
正文第六章宾布的决定( 更新时间:2003…11…24 12:53:00 本章字数:5130)
珍妮芙一直对自己不够白皙,而是略带小麦色的皮肤颇感不满。现在好了,要是她手头有一面铜镜,用来照一照自己的脸,那她就可以知道什么叫做苍白得面无人色。
本来她不在这次行动的人选之列,她是因为有人生病才替补入选的,她觉得这对自己是一个机会:一个佣兵只有经过实战的磨练才能成长,这些是珍妮芙的叔叔告诉她的。自从双亲过早亡故后,珍妮芙就在做佣兵的叔叔李克的抚养下长大,长久和佣兵们相接触,使得珍妮芙最终也成了一名佣兵——当然,叔叔从不准许她接手任务,不光是为她的安全考虑,也是为了自己所在的黑鹰佣兵团的名誉着想。李克心里清楚,自己刚刚十九岁的侄女还完全不具备一个佣兵所需要的基本素质。
这回,珍妮芙趁叔叔因公事外出,人选名单中又出现了空缺的天赐良机,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了这次行动的资格。在来到这处僻静树林中的废弃伐木场之前,她还一直在回忆自己是如何在团长面前苦苦哀求,并且拍胸脯保证她已经学会如何保护自己,不需要别人的照顾等等的话,并且为自己敢于在团长面前说出那些豪言壮语和她的愿望最终达成而兴奋不已。
然而现在,珍妮芙却真的希望能有一个人站在身边保护自己。
因为,和她一块儿来追捕“江洋大盗”的二十个佣兵已经全部丧命。
一个人,他们全都死在一个人剑下!这个人身穿金盔,身材魁梧的像一座山,手中提着一把金色剑柄的长剑,剑面镶刻的十字徽已经被鲜血淹没,透出十二分的冰冷感觉,让珍妮芙从胸口一直冷到骨髓里。
这个男人的右眼下,有一道死白色的刀疤。
如果不是有身后的大树在支撑珍妮芙的身体,她现在马上就会坐倒在地。她从未想过佣兵的生活是这样可怕,这样血腥,一个人可能一秒钟前还好端端地站在那儿,同你说话,冲你笑,可是一秒钟后就变成了地上的一滩血和一块肉。要是这次珍妮芙还能活着走回去,她一定立即放弃做史上最伟大的女佣兵的愚蠢念头,而是去做一个酒吧女招待,教堂唱诗员,以及一个反对用暴力解决问题的热心鼓吹者。
但是这个奢侈的愿望看来已经遥不可及了,因为那个手持利剑的杀人魔王已经向她走了过来。
“拜托杀我的时候轻一点吧……”珍妮芙嘴里咕哝着谁也听不到的声音,如果不是仅存的最后一点佣兵的自尊在支撑她,她肯定会扔掉手里的剑坐倒在地上放声大哭。
“教皇派你来的?”阿洛尔脸上不带表情地问。
“不不不不不是!”珍妮芙连忙摇头否认,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次行动的委托人究竟是谁,但是即使任务失败也不可以透露委托人的姓名,这是一个佣兵应该遵守的起码规则。
阿洛尔望了望地面上的二十具尸体,他们已经无法回答任何问题了,也许阿洛尔本就不必问,这些佣兵无疑是教皇肯赛思派来的。为了除掉心腹大患又不想惊动教廷里的其他人,借助外力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匿名委托已不是什么稀罕事,毕竟佣兵与圣武士不同,他们对于付钱的雇主有着不问是非的忠诚,并且懂得保守秘密。
阿洛尔又看了看眼前的年轻女佣兵,换了别人一定可以看到这个中等身材的女战士身材健美,四肢匀称,一头红棕色的卷发垂到腰际,浑身透出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