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猛然一捶,车喇叭发出刺耳的巨响。
“他同情我们母子,所以照顾我们?!真他妈是个笑话!同情?”叶承远猛地咳嗽了一声,“同情我们?他只是在赎罪!”
凌菲拼命地往后缩着自己的身子,生怕他再度扑上来。
叶承远现在还剩下多少理智,她根本不知道。
而关于他说的那些事,她半个字也不相信!
可出乎意料地,叶承远突然平静了下来。
他看向凌菲,嘴角勾了勾。
“同情这个字,更适合用在你身上,凌菲。凌菲?这个名字真好。”
他的目光渐渐变冷。
“凌菲真是个好名字。让人一听,就知道,你不过是个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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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菲拧眉。
“你又在乱说什么?”
“呵,我有没有乱说,你马上就知道了。”叶承远轻轻一笑,“凌菲。凌柏菲。这两个名字,你听起来,不觉得耳熟吗?”
“废话。”
其中一个名字是她自己的,她当然耳熟。
那么另外一个,又是谁?
叶承远又点起一支烟,车内白烟缭绕起来。
“凌柏菲,凌家的女儿。哦不对,你也是凌家的女儿,”叶承远一脸的风轻云淡,“我应该换一个介绍方法。凌柏菲,叶于琛的第一位妻子。凌家的长女。”
凌菲笑,“叶承远,你确定你大学学的不是编剧专业?我在凌家那么多年,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事实上,凌家只有我和凌蕸两个女儿。”
叶承远看向她,目光中略带了一些同情,同时又丢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若不是自己的女儿死了,无人帮凌家铺路了,不然你以为沈月芳为什么会同意一个私生女进门?凌蕸不过是为了将你领回来,做的掩护罢了。都是孤儿,势必就不会引起旁人的揣测和怀疑了。”
“你他妈的调查我?!”凌菲抓起中控台上的水杯,重重地扔到叶承远身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后者只是微微蹙了蹙眉,任由里面的温水流到自己身上,然后才从容地伸手,自前台抽出几张纸巾,平静地擦拭着自己身上的水,“调查你?凌菲,你太小看我,也太看得起你自己。我调查的,只是叶于琛而已。而你,很不幸地,只是我调查他的时候,侦探社的随赠物品罢了。”
去边陲磨练,却无意中知道了自己父亲的死因,叫他如何不气,如何不恨?
“别这样看我,凌菲,说随赠物品,或许还是好听的。说难听一点。。。。。。”
叶承远垂手,手指在自己的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着,“说难听一点,你只是冲喜的。”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不好听了?心里难受了?我话还没说完,可不要这样子。”叶承远嘴角再度浮现出一抹残忍的笑意,毫不留情地打碎凌菲心中所有的期盼。
“叶于琛的母亲谭美云和沈月芳是至亲好友。叶于琛和凌柏菲,定的是娃娃亲。可后来沈月芳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叶于琛的命格,于是找人退婚,却不被叶家允许。谭美云利用叶家权势对凌家施压,硬是娶了凌柏菲进门。”
“呵,”凌菲冷笑,“说得比唱得还好听。”“稍安勿躁,凌菲,”叶承远随手弹了弹烟灰,“等我说完,也不迟。”
“凌柏菲进叶家半年以后,某天夜半,暴毙。”
“因病暴毙,是叶家和凌家一起对外宣称的结果。至于真正死因。。。。。。”
叶承远抬手,张开自己的拇指和食指,做出一个击枪的动作,朝自己的心脏处,比划了一下,嘴里却发出“砰”地一声。
这样的动作让凌菲猛地打了一个突。
“她死于枪击。原因是和叶于琛的表弟有染,被叶家发现了。”
凌菲脑中蓦地出现张子昂的脸。
以及张子昂所有的话语中,对叶于琛的轻蔑。
“她死的时候,腹中有一个孩子。孩子是谁的。。。。。。,我想你应该去问问叶于琛。顺便问一下,是谁开的枪?因为我真的很想知道。”
叶承远眨了眨眼,明明说着这样的话题,却显得无比轻松。
好像他只是一个孩子,只是想要知道一个童话故事的结局一样。
“凌柏菲和张子昂的事,当年闹得满城风雨,”
“而你,呵呵,这个故事里,你只是个配角,凌菲。前几年叶于琛的母亲来天印寺卜卦,说你的八字才能配得上叶于琛的命格。这是天印寺所谓的大师傅告诉他的。我当时,就在屏风后面听着。但是,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结果。。。。。。,无非是沈月芳花了钱的缘故。”
谭美云。。。。。
沈月芳。。。。。。
难怪她们每一次见面,都火药味十足。
难怪。。。。。,每一次只要提起凌家,叶于琛几乎都会和他的母亲大吵一架。
心中,开始慌了。
心脏,也猛然地缩成一团。
因为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叶承远所说的,绝对有可能是真的。
“所以凌菲,你只是个替身。”
叶承远下了结论。
让凌菲握住车门的手,又是一紧。
替身。。。。。。
好残酷的字眼。
“我不相信你说的话,现在麻烦你开门,我要回家。”
她扬起头,看向车窗外,“我一个字也不信。”
“不信?”叶承远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她的反应。
“不信你可以问问凌柏凡。”
“我谁都不问,我要回家。开门!”
叶承远猛地抓住她的手,“叶于琛书房的书架上,有一套97年版的资本论,我想第一卷里面有一张照片,你会很感兴趣的。看到那张照片,你就会有答案了!”
“你放开我!”
凌菲猛然甩手,却因为用力太过的关系,整个人往后一仰,后脑勺撞在了车窗上。
疼得她眼冒金星,嘴里却倔强着,“你放开出去,叶承远!”
啪嗒一声,车门锁解除。
达到了目的的叶承远,再也不留她了。
凌菲抓住机会推开车门,像是害怕对方会后悔一样,用力朝反方向跑去。
叶承远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车内,看着后视镜里那一个人影越跑越远,他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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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不得自己是怎么从海边走回家里的。
开门的时候,陈阿姨看着一身狼狈的凌菲,明显地吓了一跳。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好几天没见,一回来就是这幅样子,要是让叶首长知道了,还了得?
凌菲冲她摆了摆手,进卧室拿出一沓现金递到她手中,“阿姨,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你先走吧。”
陈阿姨瞪大眼睛看着她,“不要我在这里工作了吗?”
“这个待定,今天我们真的有事,你先走吧。”
见她神情严肃,陈阿姨也不再说什么,而是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往大门走去。
“也不要提前通知叶于琛了,”凌菲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自己在这里等他就是了。”
陈阿姨脸上一红,脚步顿住,转身看着凌菲,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自己衣服的下摆,“夫人我不是有意的,叶首长交代你一有事就必须要打他电~话。”
她以为是上次的事,被凌菲记仇了。
“我知道,你先回去吧。”
凌菲有气无力地往书房走,“麻烦你今天先回去,我实在不想见到任何人。”
大门关闭的声音终于传来,她无形中松了一口气,拖动着被打出了血泡的脚,往书房一点点挪了过去。
深墨色的封皮,三本厚重的书,整整齐齐地码在书架的右上角,银色的字体写出资本论三个字。
她搬来凳子,站上去,用力地抽出第一卷,放在手心中,翻到扉页。
“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苍劲有力的黑色碳素墨水,将这段话分成了五行,写在扉页之上。
下面是落款。
叶于琛。
他的每一个签名,琛字的最后一笔,总是喜欢微微翘起,回勾一点点。
她自然认得出,这是亲笔。
从椅子上下来,凌菲静默地站在书桌前,看着那本厚厚的书,心中怅然。
或许叶承远所说的事,答案就在里面,可她,此刻却丧失了翻开它的勇气。
如果是。。。。。。
她和叶于琛,他们会如何?
凌菲突然不敢想。
如果不是。。。。。
他们又能如何?
她更加不知道。
左手不自觉地上抬,手掌覆在了他的签名上,像是要将那个名字,镌刻到自己的掌心里去一样。
“凌柏菲,凌家的长女,叶于琛的第一任妻子。”
“凌菲,你只是个替身。”
“他会娶你,不过是某个大师说你的八字够硬,不会被他克死。。。。。。”
“看到那张照片,你就会有答案了!”
。。。。。。
凌菲痛苦地闭上眼睛。
她发誓,这一路上,她都在努力忘记叶承远的每一句话。可是,
收效,甚微。
越是努力去忘记,反而记得愈发地清晰。
答案。。。。。。
答案就在书里。
而她,要不要打开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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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叶于琛回家,看到的便是凌菲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模样。
他讶然地皱了皱眉。
她不是说在凌柏凡那里住几天的吗?
“回来了?”凌菲听到开门声,迎了出来,手上还拿着水晶碗,正在打鸡蛋。
脸上的表情十分愉悦,没有半分不对之处。
“陈阿姨呢?”叶于琛放下公文包。
“我让她先回去了。”
凌菲放下手中的碗筷,体贴地走到门口,从鞋架上取下叶于琛的拖鞋,放在他面前。
叶于琛眉头拧得更紧。
记忆中她鲜少做这样的事。
“发什么呆啊,换上鞋子吧,去洗洗手,准备开饭了。”
她娇嗔一笑,催促着。
如此良辰,叶于琛自然舍不得破坏,从她脸上稍稍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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