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霜,你倒是说说看——究竟我身边的人,什么时候才能和平共处!”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西门流霜抬眸一笑,温柔安抚友人的怒气,“让那些人阴晴不定的家伙随时随地地都能感受到你在维护他们,对保持对方的忠诚心来说是很重要的,另外,亦是警告他们别真有什么二心,因为你身边的人,全非吃素的。”
“你……”剑麟无法置信的瞪着西门流霜,然而他却能很清楚的知道,“媚煞”当真如此认为的,“简直不可理喻!”
“你管我?”西门流霜略微太高一边的柳眉,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似笑非笑道,“就像你尧总在以你认为正确的方式行事,我们也不过是遵从自己的方式罢了,孰是孰非,谁又能下断论呢……好了,不跟你争辩,我去通知昊天晚上的事情。”
“嗯。”遭到西门流霜一番抢白,剑麟内心不得不承认其说得在理,然他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因而无法赞同,那种感觉仿佛一根骨刺卡在胸口,不上不下,使自己连呼吸都不顺畅,故“媚煞”要走,青龙王仅仅是点了点头,并未多做挽留。
西门流霜离开不久之后,剑麟也回去了书房,继续处理那堆积如山的政务。
夜幕降临,鹮鹄宫的后花园中,洛凯摆了一桌丰盛的酒菜,虚席以待。
下午时候“媚煞”带有攻击性的话,并未对朱雀王造成太大影响,因为青龙王毫不犹豫对己方表现出的信任,在很大程度上化解了外界地诋毁,不光是蓝西洛,洛凯也时常会考虑,若继承妖魔界神位的不是剑麟,他们还能否像现今一样坦然接受。
然而每次得出,均为显而易见的否定答案,活了四千年,洛凯见过太多表现出清心寡欲的人,可一旦遇到权位,他们往往不是卯足了劲去猛抢豪夺,争到最后,连原本地目标都失去了,忘记了,仅留下“争”的意识,成了本能,是何其的悲哀。
唯有青龙王,那个男人永远清醒地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少一分他会争取,多一分他也会挥挥手,洒脱而去。
相视这么多年来,自己和白虎潜意识中,应该是多多少少受了他的影响,假使从前遇到创世神换位的事,按照蓝西洛那不服输的性格,就算不设计将那人挫骨扬灰,令对方无法登上王位,至少双方也需要好好比拼一下实力,才有可能令其臣服。
“淡薄无欲的神祗啊……”轻轻嘬了口杯中的酒,想起剑麟真正地身份,洛凯无意识的脱口而出,但继而想想,似乎也不太对,于是又改口道,“说起来,也非所有的神祗都淡薄无欲,至少天帝就不是,只能说你这家伙,天生即是来克我们的。”
正当此时,前方不远处开始闪现出金色和白色地光华。
光华逐渐加深,等到达一定的浓度后,霎那间消失——只见青龙王和麒麟王一同出现在那里。
很明显,接到通知后,雷奥提斯是先去找了剑麟,随后方才和对方一起过来,具体原因朱雀王不得而知,但他也不会自我膨胀到任务麒麟王是由于担心先到会跟自己起冲突,才做此决定——对于充满王者霸气地雷奥提斯,洛凯一直有着很高的评价。
“啧。真是意外,目前这种非常时刻,驰越宫中的狼犬们居然会放心让你一个人来?”洛凯戏谑地笑着,起身迎接剑麟的到来,不过面相雷奥提斯时,他仅是点头致意。“原本我以为,最少黑衣将军会跟过来,那些家伙不怕我把你生吞活剥了?”
“凯。”面对友人屡教不改的恶习,剑麟已经失去纠正他的兴趣了,青龙王径直走到桌边坐下,自发地倒了一杯酒,握在手中慢饮:“今天才知道,原来你是个喜欢把人生吞活剥的变态,怎么,四千年来没人教过你,生吃东西不卫生吗?”
“剑麟,我仅是给你身边的护卫们一个确切、形象的定义,你至于这么损我吗?”洛凯无辜地耸肩,反正剑麟这种程度的毒言毒语,对他来说不痛不痒,但紧接着,朱雀王神色便冷下来,迅速切入正题,“来人,把奇耶德阿那莫洛压上来!”
对方被带上来的时候,青龙王几乎人不出那个体无完肤的囚犯,就是“五王会谈”时,立于洛凯身后的朱雀朝臣奇耶德阿那莫洛,只一眼,剑麟就可确信,此人双手双脚都已被废,其肩胛处的锁骨被穿透,细长的铁链两端分别执在卫兵的手中。
“叛徒!我已将青龙王和麒麟王请来,现在你可以说了,为何要背叛我,去帮助天帝那个作恶多端的混蛋!”洛凯阴沉的声音寒冷刺骨,“你本来就是麒麟领地的逃犯,是我冒险将你纳入麾下,一步步升你的官,甚至让你同去‘五王会谈’……”
“凯。”青龙王伸手搭上好友的肩,阻止其继续往下说,直至洛凯略微平静些,转首望像自己后,他才道:“不觉得你此时的论调,跟天帝迫害斯塔西卡的理由,有异曲同工之处吗?因为打从一开始,你就不了解奇耶德阿那莫洛到底要什么。”
“我……”乍闻之下,朱雀王被说的一愣,的确,他从未考虑过对方表现在外的衷心,是基于什么样的理由,因为对于当年被雷奥提斯迫害得走投无路的奇耶德阿那莫洛来说,自己肯收留,已恩同再造,誓死效忠仿佛为理所当然。“剑麟……”
“青龙王……难道说,你知道吗?”
嘶哑难听的声音,从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奇耶德阿那莫洛口中吐出,男子用尽力气,十分勉强地抬头,那满是伤口和鲜血的脸上,嵌着一双碧绿色的眼珠,仿若一头凶恶的狼——垂死,却仍不甘心兀自挣扎的野狼,狠狠盯着神色平静的剑麟。
“我的确知道。”剑麟毫无惧色地看向那张极为恐怖的脸,紫色的眸中流露出淡淡的怜悯,“从听到凯说,你熬过所以酷刑,非要等我的昊天……麒麟王同时到场才肯讲,我便已猜到一切……只可惜,你的元灵为‘天谴’伤得太深,我救不了。”
“假仁假义!青龙王,谁要同为叛徒的你救?”奇耶德阿那莫洛一顿,蓦地发出尖锐刺耳的笑,“你又救得了谁?”
“若是能够阻止天帝最后的阴谋,能救的何止千万人?”剑麟云淡风轻地笑着,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挑衅而又一丝一毫的动怒,“你说得没错,前世的我,的确是背叛者,且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依然会做出完全相同的选择——就和你决绝地背叛凯一样。”
“和我……一样……”
剑麟平静无波的神色,仿佛狠狠浇了状似疯狂的奇耶德阿那莫洛一盆冷水,让其立时安静下来。
第十一卷 第六章 Ⅴ
“那么……青龙王你认为,为何我要背叛有恩于我的朱雀王,去与他界的神祗勾结……”
过了很久,男子才以暗哑,又微微颤抖的嗓音,低声问道。奇耶德阿那莫洛的语气中,包含着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害怕,青龙王静如深潭的沉寂,比之朱雀王当场活捉其背叛后的激烈反应,更令他惶恐,似乎所有秘密均已被识破,无所遁形。
“……以我之见,你一早投靠朱雀领地,除自保的目的外,还有就是复仇,凯非昏君,我相信他绝不会无理由地重用你,究其原因,无非是前几年,你确有真心实意替其着想,因为那时,凯与被你认做是仇人,从而恨之入骨的麒麟王是敌对的。”
说到此处,剑麟顿了一下,他刻意不望向身边的雷奥提斯,因为阿那莫洛家族不过为政治斗争下的牺牲品。充满王者冷酷霸气的麒麟王,是压根不会将一个失败的贵族世家的覆灭放在心上的,此时若引得奇耶德阿那莫洛去看,徒惹其愤怒而已。
“对于凯,你亦从未心怀感恩过,因为雷奥提斯之所以将阿那莫洛家族灭族,就是由于你们曾支持凯的领导,在你心中,凯所有的赏赐,连补偿都够不上,况且当年他会收留你,也是为能有正当理由能与麒麟王冲突,因而背叛他,你毫无愧疚之感。”
听完青龙王的陈述,奇耶德阿那莫洛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固执地既未加以承认,也未加以否认,然而,从男子掩藏不住的讶然眼神中,众人即可以明了,剑麟的猜测十有八九是正确的,青龙王等了一会儿,见对方不想答话,便接着往下说道。
“多年以前,雷奥提斯邀我去麒麟,为能让我和他的误会继续下去,你联合伽旒丝,命侍女利用职务之便换走我系有笛子的礼服,再杀人灭口,其实当时谁也没有把握这么做一定能得逞,但有天帝的配合,竟也成功了,为此想必你们十分得意吧?”
“说的没错,虽看似为侥幸,但毕竟我们亦进行过周详的计划,故能成功自是让人欢欣雀跃……”直至此时回想,男子脸上仍旧露出浅浅的笑。“后来朱雀、青龙、麒麟三方开战,每当听到朱雀军或青龙军胜利的消息,你可知我会有多么喜悦?”
“你!!”习惯喜怒不形于色的洛凯,听闻此言都气得浑身发抖,朱雀王实在压制不住的拍桌而起。“混账东西!你这样做,使三方成千上万的战士丧命,导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在你已经历过此种痛苦后,为何还要让别人再重复悲剧!”
“无辜?朱雀王真是说笑了……”奇耶德阿那莫洛冰冷地笑着,可眼眶中盛满了泪,这是家族被灭后,他第一次允许自己流泪。“那谁来告诉我,当年我的杀的家人是否无辜?一夜之间亲人尽死,同样家破人亡,无家可归的我,又是否无辜!”
“的确无辜!”斩钉截铁回到的人是剑麟,青龙王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又复张开,其目光中带着怜悯和严厉的责备,“但将自己的不幸转嫁到他人身上,只会使原本地无辜消失殆尽,变得可憎可恨!一切不幸的事,不止是你,谁都不该碰上!”
“我……”
不知为何,青龙王义正言辞的训斥,令奇耶德阿那莫洛猛然一震,内心深处似有一种东西轰然崩塌,或许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真正设身处地理解他的感受,懂得他的遭遇,而非仅作虚伪的同情,并强调朱雀王对其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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