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啊……
现实中的萧学林，却有一双一点都不清澈的眼睛。
电影里白安和严明朗定情，便是在她放声大哭之后，沉溺在了严明朗那双清澈得，带着对她纯粹的爱恋和心疼，那双从两人认识起，好像就从未变过的双眼中。
但刚才唐佩一眼瞥到的萧学林的眼睛，却是目光闪烁，在加上因为被保安那样对待，而混杂着狰狞、恐惧、怨恨甚至嫉妒的阴冷的光芒。
那目光一点也不温暖。
甚至让唐佩觉得像是看到了毒蛇的眼睛。
她转回了目光，看向了坐在驾驶座上正专注地开着车的陆子墨，突然问道：“你们最近对萧学林做了什么吗？”
陆子墨微微抬头。
他的目光和唐佩的目光透过后视镜相对。
唐佩的眼神太过清亮，像是早已洞悉了一切，现在只不过是等着他给她一个详细的解释罢了。
他稍一沉吟，便老老实实对唐佩说道：“萧学林最近想拿下的几个项目，包括他现在手上已经在做的那些项目，都被文思淼弄得没法继续了。”
唐佩轻“嗯”一声，她倒是并不意外，楚君钺会这样对萧学林。
她的男人她再了解不过，一旦决定出手，楚君钺就不会再留一丝情面。
心软和犹豫，大概都和楚君钺没什么关系。
包括陆子墨和文思淼，这两个跟在他身边的人，别看平时在自己面前，一个沉稳忠心，一个略有些跳脱。但是两人如果站出去，也绝对是商场上人人都有些畏惧的冷面阎罗。
“有件事我始终有些想不通。”唐佩沉思了几秒，又开口问道：“爷爷当初会想通过帮助萧学林和戚白枫来弥补小叔的错，这个我可以理解。但是他们两人怎么会毫无芥蒂地便接受了楚氏的帮助？”
别说萧学林他们根本不知道背后有人帮忙。
萧家和戚家都不是普通人家，背后有没有人出手相助，常年混迹商场，在S市都有一席之地的两人，怎会完全没有感觉？！
还是，他们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萧学林这样做，唐佩或许还有些相信。
但戚白枫……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想起了初次见面时，那个娇小玲珑，却干练果敢的红衣丽人。想到她飚车时候那一往无前的气势，她不应该是那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才对。
至少年轻时候绝对不是！
“萧家的情况一向比较复杂。”陆子墨却有些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但唐佩既然问道，他还是想了想，尽量简略地解释道：“你知道，萧学林是萧家的二少爷，而且，还是个私生子吧？”
“嗯。”唐佩又点了点头，这件事她是知道的。
“萧学林在萧家过得挺不如意的。”陆子墨又从后视镜中看了唐佩一眼，他有些担心，这件事会让唐佩想起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boss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可唐佩却像是完全没多想，她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之后，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陆子墨这才继续说道：“实际上，虽然当时没人明说，但是大家都直到，他父亲去世之后，萧家，是绝对没有萧学林的份的。”
“哦？”唐佩这一次，倒是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他父亲虽然当时勉强让他回了萧家，但是原配的娘家一直虎视眈眈，对自己外孙，也就是萧家长子在家里的地位看得很紧。萧氏总裁虽然是名义上的决策者，其实萧氏的股票有很大一部分是掌握在他原配夫人的娘家手中。所以他能为自己这个小儿子做的事情，也就是让他回到萧家生活罢了。”
“后来萧氏总裁去世，果然萧学林什么都没有。当时他还在读书，他大哥在这一点上倒是没亏待他，一路供着他读书，生活也是无忧。但他心中恐怕却已经明白，一旦毕业，要么就回到萧家，做大哥的跟班，如果他一直乖顺听话，还是有他一席容身之处的。要不然，就只能自己奋斗了。”陆子墨又道。
当初决定帮助萧学林和戚白枫的时候，不少事情都是陆子墨去做的，相对应的，萧学林背后那些事情，他也查得一清二楚。
陆子墨甚至怀疑过，就是因为如此，萧学林才会巴上了戚白枫。
身为戚家独女的戚白枫，虽然家族中也不是一片平静，但是至少抓住了她，就算是抓住了一个希望。
再加上当时S市的名媛们，谁不知道萧学林不过是个私生子，稍微有点势力的家族，都绝不可能将自家掌上明珠嫁给萧学林。
即使要联姻，大家看上的，也只会是萧学林的大哥。
唯有一个戚白枫。
她是萧学林的同学，两人也算是从小便认识。而且最重要的，作为同学的萧学林，即使和戚白枫从来都没有过多的来往，但是冷眼旁观，也有条件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事情。
比如，戚白枫为爱受伤，绝望之下远走异国他乡……
如果萧学林真的有过利用戚白枫的想法，那么这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只是当萧学林将这一切查清楚的时候，当时的楚翼城，已经颓废得像是恨不得从未来过这个世界。
大约，戚白枫能过得好一些，就已经成为了他最大的救赎。
当陆子墨原原本本将自己查到的一切，连一个细节都没有遗漏地告诉楚老爷子的时候。
对方却只是沉默了良久，然后长叹一声，淡淡说道：“计划不变，但是，不能让翼城直到萧学林的这些事。”
当时的陆子墨，还有些不明白。
可是现在他却有些懂了。
如果楚翼城知道了戚白枫的丈夫可能是心怀不轨，才会接近她，娶了她。但是他却拿不出丝毫证据来证明这一切，甚至还是只能远远看着，然后接受着内心的折磨。
那楚翼城无疑会更加痛苦。
陆子墨也看过《风华》的剧本，直到那时，他才知道在楚翼城心目中的萧学林，一直是个怎样的形象。
也是直到那时，他才深深明白了楚老爷子当时那番长叹：“翼城被他母亲和我宠坏了，根本就经历不起太大的打击，作孽啊……”
楚翼城愿意生活在自己编织的谎言中，他希望戚白枫就如同他想象中一样，现在过着幸福的，夫妻恩爱，儿子可爱的家庭里。
就如同楚老爷子所说，当年的他，甚至可能连现在的他，也一样经历不起太大的挫折和打击。
他所有的赎罪方式，其实都只是躲在背后，幻想戚白枫现在很幸福，然后默默地给与她，自己能够做的所有帮助。
陆子墨想到这里，突然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唐佩果然立刻被他吸引了，原本还带着沉思的目光却直直看向了后视镜。
她看着陆子墨的双眼，问道：“你是不是也想到了什么？”
陆子墨迟疑了片刻，便反问道：“那你呢？”
“有两个细节。”唐佩的表情却变得认真起来，“第一，大家都说萧学林和戚白枫从小就认识，甚至在读书的时候，还被戚家大小姐欺负过。可是在戚白枫去M国之前，他好像从未主动接近过戚白枫。”
陆子墨点了点头。
唐佩果然如同他想象般聪明，很快便抓到了整件事的关键。
“第二，当年戚白枫远走国外，而是还是怀着小叔的孩子的。”唐佩说到这里，也忍不住有些恻然，但她还是很快便继续说道：“戚家的独女身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甚至被逼得不得不孓然一身远走异国，对戚家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他们肯定也不会四处宣扬，戚白枫更是不可能宣传得人尽皆知。那么，当时和戚白枫走得并不算近，在萧家又没什么势力的萧学林，是怎么准确地直到戚白枫的去向，甚至那么快就去了和她同一所学校的呢？”
这个问题就有些犀利了。
唐佩微微坐直了身体。
她的双臂环抱在胸前，眼睛看着陆子墨的眼睛，突然轻轻一笑，又道：“既然萧学林连这些事都能知道，那么或许他也有办法知道，楚氏当时，想要验萧睿DNA的事情了。”
陆子墨倏然而惊。
唐佩却又沉声又问：“如果，萧睿真的是小叔的孩子，当时就被楚家发现的话，最可能的结果是什么？”
“这……”陆子墨都有些回答不上了。
唐佩的问题虽然有些异想天开的感觉，但却并不是不可能。
陆子墨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
如果，当时真的发现，萧睿是楚翼城的儿子，那楚老爷子就绝对不会允许楚家的骨血流落在外。
那戚白枫和楚翼城之间有了这个牵绊，事情到现在会变成什么样，谁都说不清楚。
也许，就因为有这个儿子作为纽带，楚翼城又一门心思地做小伏低，他们所以为的，戚白枫最恨楚翼城的事情并没有真正发生，也许两人就会在一起了。
当然也有可能，戚白枫还是和萧学林继续在一起，但是萧睿却无疑会被带回楚家，那楚老爷子还会不会帮助萧家，那还真是……
陆子墨觉得自己有些手足冰冷。
他是楚老爷子从小楚家的下属中挑选出来的，培养来作为楚君钺助手的精英。可即使跟了楚老爷子十几年，却也无法猜透这位曾经纵横黑白两道的老人的心思。
但是他能够确定的一点，大约就是，不管最后会变成怎样，萧学林或许就很难从楚家拿到这么多的好处。
甚至，连他可能也在恐惧，如果萧睿真的不是他的儿子，楚家对戚白枫的歉疚便会减低很多，那么最后，他也就无法用楚家的内疚来要挟楚氏了。
陆子墨怔怔和唐佩的双眼对视。
后视镜中的女人，正像君临天下的女王一般看着他。
陆子墨猛然一个激灵，道：“我会让人再做一次DNA验证。”
萧学林现在绝对想不到，他们会再把已经尘埃落定的事情翻出来再查一次。
而且，现在他应该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了。
唐佩微微一笑，道：“刚才保安将萧学林拖走，不妨先交给警方，以扰乱公众治安关他一阵子，等做完检测再说。”
“好。”陆子墨当即点了点头。
唐佩稍稍让自己放松了一些。
她又看向了窗外，如果萧睿，真的是楚翼城的儿子，那……
她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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