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玛目光一凝,沉声道:“这么说,你承认你是杀人凶手了!”
暗火痕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你这个魔鬼!”
艾玛的娇躯开始剧烈的颤抖,仇人就在眼前,她却没有力量报仇!一种无力与悲愤充斥在她的心中,湛蓝色的眸子燃烧着刻骨的仇恨。
“难道生命在你眼中如此卑微吗?难道你的人性已被杀戮所泯灭了吗?有无数怨灵缠绕着你,你的灵魂为何感受不到一点颤抖!……”
如果不是还尚存的一丝理智竭力控制自己,艾玛几乎就要冲上去和暗火痕拼命。饶是如此,她还是将怒火化为了声嘶力竭的吼叫。
暗火痕静静承受着艾玛宣泄的怒火,面无表情,一声不哼。直至艾玛骂累了,停下声为止。
“如果你说的魔鬼是这样的话,那么我是!”暗火痕冷漠而深邃的目光让艾玛打心底感到一股凉意,“对我而言,生命已无意义,已成蝼蚁。但是即便如此,我也不会选择放弃生命,即使我所守护的已经失去,我依然会以我残存的血肉存活下去,直到有人杀死我,结束我的生命为止!”
“在此期间,我将竭尽全力保全我的生命,至于会有什么样的杀戮,什么样的罪恶,我不在乎!仇恨也好,报应也罢,我在所不惜!”
“你……既然你认为你的生命已毫无意义,为何还要让那么多的灵魂为你陪葬!”艾玛更加愤怒,真是一个可怕的想法!一个生存死志的人,竟然不惜双手沾满血腥去捍卫他自己的生命!
暗火痕面色终于有了一丝表情,一种坚定出现在他的脸上。
“那不一样,我不想生存,但更不想屈服于命运!我不软弱的放弃掉生命,那意味着我向这个命运低头,那将是我的奇耻大辱!”
疯子!彻底的疯子!艾玛想不到这个脸色苍白,看似弱不禁风的年轻人竟然会有如此疯狂而荒谬的想法。为了这个想法,或者说为了这个信念,他不惜夺去三十万生命,甚至更多!
“你难道没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艾玛愤怒地咆哮起来,她为死去的斯诺城同胞感到冤枉,为了一个早就不想活的家伙而失去了生命!
暗火痕笑了,浅浅的笑容中带着一种深沉的悲伤,“对我们这种人而言,又有什么资格去关心别人的感受?”
“你说什么……”艾玛再度呆住,她从为见过这么深沉的忧伤,尤其是出现在她认定的魔鬼身上。
难道他也有不堪回首堵塞往事?不知怎地,看见暗火痕深邃苦涩的笑容之后,她竟有些同情暗火痕了──尽管不知道他有什么痛苦的往事。矛盾混乱的心情之下,她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然而暗火痕的回答却更是莫名其妙,答非所问:“那场战斗中,我先是面对暗无尘,然后暗无尘索性让当初和他一起叛出的爪牙围攻于我。斯诺城的毁灭应该是暗夜早就料到的,他们的手下封锁了所有出口,最终完全毁灭了斯诺城。因此,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可怕──死去的人中,大部分不是我杀的。”
艾玛愕然,她没想过这之中竟会有如此多的内幕,如此说来,斯诺城的毁灭不是偶然,而是阴谋!艾玛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可是暗火痕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想推卸责任还是想减轻罪孽?
“暗夜是什么?那群人为什么这么做?”艾玛急急地问,她必须了解家乡毁灭的真相。然而她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一只枯瘦的手轻轻地按住了她的头,那头皮传来的的一阵冰凉令他如坠寒窟。
隐约间,暗火痕幽远的声音轻轻传入她的耳中,“我改变主意了,艾玛小姐……”
第一卷 帝都风云 第十四章 冥夜现
谢冰影提着剑,在松软的草皮上悠然散着步,阳光明媚,温暖的照耀下,茂密的树影影绰绰。不时传来清丽的鸟鸣声,虽然很乱,却不显的杂吵。反而倒衬映出了四周环境的幽静。
自从领悟剑道之后,谢冰影越来越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博大,她就像一个刚进入雄伟宏大的宫殿的孩子,无时无刻不被其中的任何一件物品所吸引,对一切充满了好奇,对一切未知充满了渴望。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自从那场恶斗后,随着伤势的恢复,谢冰影发觉,她怎么也无法达到当初领悟剑道的境界。也就是说,她现在无法使用剑道,顶多比别人多了一份对天地万生万物的敏感罢了。这让谢冰影极度懊恼,在体会过剑道的不可思议后,她极其迫切的想要找回那妙不可言的感觉。
谢冰影不知道的是,当初她其实并非真正领悟剑道。当年暗火痕留在她体内的,不仅是道无心所带来的能量,而且残留着暗火痕的一点神识,那之中也包涵了暗火痕对道的领悟。
可以这么说,谢冰影的灵魂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烙上了暗火痕不可磨灭的印记。正是如此,在谢冰影生死一线的情况下,机缘巧合的引发了神识力量──对道的领悟。
神识力量被引发,瞬间融进谢冰影本人的神识,帮助她短暂的领悟剑道。当危险过去,暗火痕的神识重新蛰伏下来,谢冰影只能凭自己的悟性去探索剑道。但即便如此,她踏入剑道的几率也比那些所谓的天才大得多的多。
可是,神识力量并不是无限的,也是不可再生的。也就是说,随着谢冰影在机缘引发的神识力量越多次,神识力量将会一点一点减小,最后完全消失。如果在此之前,谢冰影还无法彻底领悟剑道,那么她很可能在相当长甚至永远的时期内也不能体验剑道那美妙的感觉。
正思虑间,谢冰影突然感到前方似有什么异样的波动。虽然无法达到剑道境界,但谢冰影对天地的敏感以及自己的第六感确是强上了许多。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却讶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罗约跌跌撞撞地狼狈奔跑着,手捂着胸口的伤处,伤口的血不断的往外喷涌,却是根本捂不住。他惊慌失措,不辩方向的跑着,刚才的恶梦依旧残存在他的脑海中,刺激着他的神经。
不断回头朝望着那个可怕的身影是否已经追上。猛然间,他突然感到撞是了一个柔软的物体,一下子让他停了下来。
“该死!”阿罗约怒骂起来,他爬起身,就要继续奔跑,天知道那家伙什么时候追过来!然而当他不经意间看清所撞的物体时,他愣住了:“谢……谢冰影小姐。”
谢冰影平淡地看着阿罗约,这个几天前还一脸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帝都新贵,如今浑身是血。他衣裳镂滥,满眼的惊恐,面色惨白如纸,分明是遇到了什么可怖的事情。
怎么回事?谢冰影柳眉轻蹙,阿罗约的样子显然是收了重伤,可是谁有这么强大的力量,竟然让阿罗约如此恐惧?
要知道,当日决斗,阿罗约虽然输了,却是分毫未损,而让阿罗约也感到可怕的敌手,绝对不是个好惹的角色!谢冰影的面色渐渐凝重起来,她虽然讨厌阿罗约,但更无法放弃武者的精神而见死不救.谁知此时阿罗约竟然转过身,背对谢冰影摆出一副标准的战斗姿态,沉声道:“冰影小姐,请快离开,这里很危险!”
什么?谢冰影即感到好笑有感到诧异,一个刚才有如丧家之犬的人此时却一脸正经的以危险的理由让自己离开,看那样子,居然似要保护自己一般,一个对手要保护自己?
“哼哼……真是好运,又有一个不错的武者啊!”一个阴沉的声音倏然响起。
阿罗约顿时脸色大变,他慌忙焦急地对谢冰影说道:“谢冰影小姐,快离开这里!不然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
一个身影缓缓从树林里走了出来,由远及近,从模糊到清晰。郝然正是那黑影要阿罗约所杀的男子。一袭黑色武士制服,英俊的脸上带着几缕黑气,透露着几分狰狞。那双瞳孔,竟是闪烁着慑人心魄的妖红。
他不紧不慢地走着,周围的花草竟迅速矮下头,仿佛是不堪什么重压似的。等他在谢冰影两人不远处停下时,谢冰影顿时感到隐隐有一股翻滚咆哮的戾气扑面而来,压的她几近窒息。
这个家伙是谁!谢冰影终于明白阿罗约的行为了,这种单凭自身气息就能让人心声怯意的可怕之人,决不是他们两人所能应付的!
“冥夜,你又可以饮到强者的血了。”男子轻轻举起手中的刀,爱怜地抚摩着。但那淡然语调所包涵的内容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那把刀,却是和玄纪大陆常见的刀很不一样。细窄狭长的刀身略弧,看上去似剑非剑,似刀非刀。刀身浑体通黑,那是一种绝对的黑,一种即便是在黑夜之中也能耀眼的黑!不仅如此,那片黑中隐隐闪过几道诡异的血红光华,看上去竟好像……好像拥有生命一般!
神器?!
谢冰影心头大震,如果是神器的话,今天她们两人恐怕就得葬身于此了。她略略定神,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再一次重新打量男子手中的兵器,结果让她忧喜参半。
那件兵器,应该不是神器,可它却似乎拥有神器所没有的生命。神器虽然有灵性,会认主,但决不似眼前这柄兵器那么有生命感!这一点,在神殿看过不少神器的谢冰影可以肯定。
惊疑不定间,谢冰影猛地感觉被人推了一把,她下意识的看去,却悚然看见一片血光晃过,那红通通的颜色……与飞散在空中的热血是如此的相似……
“阿罗约!!”谢冰影大惊,不禁失声喊道。
阿罗约喘着气站在谢冰影刚才所站的位置上,胸口又多了一道伤口,鲜血淋淋!深可见骨!他冷冷地看向男子,周身闪耀着淡淡的,有如大海的蓝色光华。
谢冰影吃了一惊,阿罗约竟有了剑师级才有的可笼罩全身的斗气护罩!
而且看来他似乎已经拥有很久了,如果当初他一开始就使用这种武技的话,自己的唯一下场就是被秒杀!直到此时,谢冰影才明白当日阿罗约是如何对她手下留情,又是如何的用心良苦要保住她的性命!
“离开这里……谢冰影小姐,”阿罗约背对着谢冰影,雄伟的身躯那传来一种名为坚毅的声音:“这里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