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刚回来,还没进办公室的门就让您招到这儿来了。”
“好!不错,辛苦了!”陈仁辛用了一连串的感叹句来表达他的感情,“这个案子是全国挂了号的,你也知道的,公安机关在很短的时间内便侦破了此案,刚进入角色,检察院就提前介入了,我们因为参加省院统一组织的新颁布的法律知识考试而没有提前介入,已慢了半拍,省里、市里对我们有点看法,问我为什么不贯彻中央的严打精神,给我们下了死命令,此案必须快审快结,争取赶在春节前将蒋红兵他们处决掉。”说到这里,陈仁辛停顿一下,“这个案子交给你主审,是我和常富波商量后,点的你的将。”
梅雨媚本想将在看守所的所思所想向陈仁辛院长汇报,但听了他的这一席话后,便将嘴边的话压在了心里。从听到蒋红兵那句“他们动手真快呀,该灭口了”的话后,她心里就升起了一个疑团。
“本来这个话应由富波同志跟你谈的,他和成昭海庭长到市政法委开会去了,也是关于蒋红兵一案的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无论怎么审,什么结果,我都不管,只要快审快结,不给市里、省里添麻烦。”陈仁辛见梅雨媚没做声,干咳了一下,“有什么困难?能否及时结案?”
“没什么困难!昨天我们看了卷宗,其实案情很简单的,并不是新闻媒体炒作的那么大,那么凶,也就是同一般的刑事案件没什么两样,无非他们杀的人多一些,但作案也就仅此一次,会很快审结的。”不知为什么,梅雨媚说着这么一些言不由衷的话,这些话与她刚刚在看守所所看所听所思所想的有天壤之别。或许是因为陈仁辛院长刚才反复提及的“快审快结”四个字引起了她的反感吧,原本准备跟陈仁辛说一下自己的想法的,因心绪已坏,便忍住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她也不习惯与官场上的人打交道。
“那就这样吧。”陈仁辛朝梅雨媚挥了一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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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媚回到办公室坐下不久,下班的铃声就响了,她看了一眼办公桌上的几册卷宗,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继而又摇摇头,这摇头的动作被刚好推门进来的成昭海看见,成昭海咳嗽了一声:“梅庭长,下班了,今天到看守所去情况如何?应该正常吧!”
“成庭长,开会回来了。”梅雨媚见是庭长成昭海,起身没有回答他,而是明知故问地先来了这么一句废话。她见成昭海望着她既没点头又没摇头,知道他在等着她的回答,忙笑了笑说:“一切都好,没什么异常。”顿了一下又问道:“开会有什么新精神,是不是政法委又下了死命令,在什么什么时候结案,又什么什么时候执行。”
“是啊!政法委也是关心得够周到的了,一出什么大案要案就喜欢指手画脚地摆出一副领导派头来,然后指示公、检、法怎么怎么样!如果这样,还要公、检、法分工干吗?干脆回到‘文革’期间,搞一个军管组得了。”成昭海点燃一支烟后面无表情地说道。
“成庭长,你这话只能在我面前说说,绝不能在领导面前这么说的,否则会影响你的前途的。”梅雨媚笑道。
成昭海笑了一下:“梅庭长,这话也只能现在对你说说,再过一段时间,想在你面前说也不敢了。到时进你的办公室时都要喊声‘报告’,得到了你的允许后才敢跨进去呀。否则,就只能像迟到了的学生一样站在教室门外罚站了。”成昭海见梅雨媚只是苦笑地摇头而没有说什么,又叹了一口气说:“有时候,不是党员进步还快一些。”
梅雨媚将桌子上的卷宗收进办公桌里,拍拍手,做出了一个要下班的手势,她实在不愿意与成昭海谈这个话题,她知道他对这个话题很敏感,因为他一直在作着这一方面的努力,并且已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在她考研究生之前他就在庭里露过想当副院长的风声,又过了几年,他仍没有放弃,这么努力如果今年还上不了,他又会被年龄这道坎卡住。而看样子,他还真有点难,因为分管刑事的副院长常富波还年富力强。当梅雨媚读完研究生回来后仍要求回到刑庭工作时,成昭海有点不太乐意,但他表面上又不能不做出欢迎的样子,否则,又会被人瞧不起。而当梅雨媚当副庭长后,他心里的不乐意便时不时表现出来了。刑庭是一个大庭,有二十三四个人,原来分为三个大组,每个大组下面分两个合议庭。梅雨媚在当副庭长之前,庭里就有一正两副三个负责人,庭长和副庭长就是每个大组的组长。梅雨媚原在第一大组第一合议庭,她当副庭长后,按理成昭海应超脱一些,他可以将第一大组的事交由梅雨媚负责,但他没有。常富波觉得不让梅雨媚负一点责,怎么也说不过去,便找成昭海专门谈过一次,这之后,成昭海才将庭里的分工调整了一下,让她负责材料与指导组的工作,但这一些都是虚的。梅雨媚也从不去计较这些,她仍一如既往,庭长安排她干什么就干什么,分什么案子让她办她就把案子办好。即使如此,成昭海对她仍有防备。梅雨媚也知道成昭海心里不太舒服,她也没有去作什么解释,她想让时间去说话。
成昭海与梅雨媚各怀心事地前后下了楼,不知什么原因,两人都没有去坐电梯。下楼后,成昭海站在大楼的前面,估计梅雨媚走到他身后时,扭头对正往院机关大门外走的梅雨媚说了一句:“下午你把卷子再看一下,晚上加个班,明天上午跟常院长汇报一下,我们开庭前还是要研究一下的。”
梅雨媚没有做声,她朝成昭海露出了一个未置可否的微笑,这微笑不知是表示同意呢,还是表示无可奈何。她心里有点烦,再怎么快,明天也拿不出审理报告来汇报呀,再说,案子还没开庭,怎么讨论、研究呢,讨论什么?研究什么?现在还根本没理出一个思路来,案子特事特办,也得按法律程序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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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晚上我可能要加班,不回来吃饭了,晚上你辅导励励做作业。”梅雨媚边将一盒“来一桶”方便面放进提包里边对正在拖地的妈妈说。
妈妈听了,停下手中的活,看见女儿往提包里塞方便面,说:“别带了,就在机关附近小餐馆炒两个菜吃。”见女儿犹豫了一下,把方便面从提包里拿出又放进去,叹了一口气说:“雨媚,你要自己多关照自己,弄垮了身体,谁照顾励励?我说不定哪天一伸腿就去见马克思了,你呀,也该找一个了。”
“妈,看你!”梅雨媚想想,还是将方便面拿了出来,重新放进柜中,向妈妈做了一个笑脸,“我跟你算了命的,你长命百岁哩,励励不长大,马克思不接受你报到哩!”梅雨媚提着包站在客厅的小回廊边换鞋边问:“宇高好像有个把星期没回来了吧,打电话问问。”
“他呀,忙着哩!”妈妈本想再说几句,见女儿已穿好鞋,正在开门,便打住话头。
梅雨媚下了楼,走出小区大门,再沿着一条小径走了约五百米,便是公汽站。
梅雨媚本来有一个称心合意的家。丈夫舒云华原是省政府机关的一名干部,用舒云华自己的口吻说,他是一个年轻有为、前程似锦的干部。但他在梅雨媚怀孕生子期间与他同办公室的一位比他长两岁的女同事有染,她知道后,异常冷静地处理了这件事。本来舒云华不同意离婚,他上哪儿再去找像梅雨媚这么高雅、美丽又贤淑的妻子呢,他与女同事上床纯粹是因为看到了女同事在一瞬间释放的一种母爱让他动了心。他手持一份深刻的检讨跪在梅雨媚面前乞求谅解,检讨书中大骂女同事是什么什么。梅雨媚看到毫无骨气的舒云华,心里更加鄙夷,好汉做事好汉当嘛,干吗把责任都推到女同事身上?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说跪就跪了呢?她要他起来,他问是不是原谅了他,她说:“舒云华,你是省政府有着远大抱负、前程似锦的一名干部,你是有身份和有脸面的人,不希望把离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吧,我也不想因为离婚的事影响你的前途,为了尽量缩小这个影响,我想咱们还是到海东区法院去办一个手续,这样也都不用到各自单位去开什么介绍信。我的离婚诉状都写好了,省政府的房子和家具都给你,书、衣服属于我的给我,存款你看着办。”“那儿子呢?”“这个你去看看《婚姻法》就知道了,儿子由我带,抚养费你愿给就给,这样也就不影响你下次结婚。”舒云华听了,脸上惭愧之色渐现,他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住哪儿?”“我回娘家去住!”“你老弟结婚住哪儿?”“这不用你操心,是我们兄妹之间的事,本周五上午你请两个钟头的假,我们一同到海东区法院去。”
舒云华在拿到“民事调解书”后问梅雨媚:“我还可以从头再来吗?”梅雨媚问他什么意思,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像过去那样再追你一次!”梅雨媚听了,心里一阵伤感,她没有再说什么,径直向停在路边的的士走去,上了的士,她才忍不住痛哭起来。梅雨媚离婚很长一段时间院机关都没什么人知道,她本想在院里申请一套房子,但考虑到孩子尚幼,母亲也需要人照顾,她便没有开口。弟弟梅宇高结婚时,想方设法在外面弄了一套商品房,她便没有后顾之忧地住在父母家里了。她读研究生回来,院里准备了一套房子给她,她曾想同儿子搬过去住,可就在她准备搬家时父亲突然得脑溢血病亡,她只好退了院机关的房,一心一意地与母亲住在一起。只是这苦了她上下班,原来住的省政府宿舍大院与法院机关相距不远,而父母的家在河西的岳岭山的大学城,每天她都是两头黑地跑。所以中午她一般不回家,就在院机关食堂或到机关外面的小餐馆炒一个盒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