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学城,每天她都是两头黑地跑。所以中午她一般不回家,就在院机关食堂或到机关外面的小餐馆炒一个盒饭吃。这天中午回家,一是因为听了成昭海的那番话她不太舒服,想回家休息一会儿,虽然办公室也可以休息;二来她想找找昨天晚上没找到的一本通讯录。这本通讯录是弟弟梅宇高的,有一次她无事时翻看过,看到有蒋红兵的名字,她问过弟弟那册通讯录在哪儿。弟弟问她什么事,她说想找一个人的手机号码。弟弟说在老爹的书柜顶上,她把书柜翻了一个遍也没找到,因一直挂念着这件事儿,她想回家再找找,结果还是没有找到。
公汽来了,梅雨媚上了车,走到最后一排坐下。她一直在想着那个问题,弟弟怎么会与蒋红兵他们认识呢?特别是上午听了蒋红兵那句话后,她心里更有一种担忧,弟弟千万别与蒋红兵他们有什么瓜葛呀,否则真难脱干系呀!
到了办公室,将那几册卷宗搬到了办公桌上,梅雨媚的脑海中还萦绕着一路上思考的那些问题,她想打开卷宗再细细看一遍,可心怎么也静不下来,想了想,干脆合上双眼,她要让自己的心静下来……过了片刻,一切杂念似乎都消失了,她才睁开眼,翻看起起诉书来……
2001年11月至2002年4月,首要分子蒋红兵为了实施犯罪,先后纠合被告人张万军、刘运清、钱益洪进行犯罪技能训练,物色犯罪目标。2002年4月,蒋红兵邀约张万军、刘运清、钱益洪多次在德沙市城区察看运钞车押款情况,预谋抢劫运钞车和押钞经警的微型冲锋枪,并带张万军、刘运清、钱益洪在德沙市城郊进行驾车训练、实弹射击和模拟演练。4月30日晚,蒋红兵、张万军、刘运清、钱益洪在德沙市银湖宾馆客房策划次日抢劫中国工商银行德沙支行的运钞车,并将作案地点定在该行银湖分理处。5月1日上午10时许,蒋红兵及张万军、刘运清、钱益洪在张万军办公室具体分工,并进行模拟演练。当日下午4时许,蒋红兵持手枪一支,并给张万军三人各发一支手枪和四个弹匣。四人分别离开张万军的办公室,4时40分左右,张万军、刘运清、钱益洪到达作案地点守候。4时50分,蒋红兵则租乘一辆出租车尾随运钞车,并用手机告知钱益洪运钞车马上就来,要求三人做好准备。5时零1分,运钞车停在银湖分理处人行道上,蒋红兵要出租车停在银湖分理处西侧约30米处以便接应。张万军、刘运清、钱益洪迅速戴好面罩并同时按预定计划向运钞车靠拢,钱益洪走上前向刚走进营业厅的一经警射击,将其击倒,随即又开枪击倒分理处门口的出纳,并夺过被击倒的经警手中的冲锋枪。与此同时,张万军向从运钞车驾驶室后座下来的另一经警连开数枪,该经警当即倒地,张万军上前抢过79式微型冲锋枪挂在身上。刘运清亦同时向刚走到车右后侧的另一出纳开枪,随即又向坐在驾驶座的司机射击,刘运清见出纳还没死,又补了一枪,然后从其腰间取下四片钥匙交给张万军,张万军用钥匙打开运钞车后门,随即抢走运钞车里的现金1992434。74元。随之,张万军等三人作完案向蒋红兵接应处逃窜,在张万军、刘运清、钱益洪开枪之际,蒋红兵开枪将出租车司机打死,拖其尸体下车后又将骑自行车路过此地的一市民打死,并开枪打死另一市民及一学生,然后开车接应三被告人逃离现场,途中刘运清、钱益洪又开枪打死四市民,四人将出租车弃于郊外湖滨花园别墅丛中(此湖滨花园因未完工,早已荒芜,无人居住),四人分别逃至张万军家中,后分头逃窜……
看完起诉书,梅雨媚心里感叹了一声:如果如起诉书所言,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要快审快结也是一件极容易的事了,但事情真会如此简单?整个下午,梅雨媚都是带着这个问题翻阅卷宗的,但整个卷宗都没有涉及到蒋红兵是怎样从一个企业家、政协常委演变成为一个抢劫、杀人犯的,公安人员和检察官都没问过这些,他自己也没说过,为什么?疏忽?故意?抑或其他?
“梅庭长,这是我写的后半部分报告。”不知什么时候,聂敏仁法官进来了,他将一沓材料递给她。
“小聂,有什么看法?”梅雨媚指指沙发,“坐会儿,聊聊!”
“不了,梅庭长,您先看看吧,明天上午开会时我们再详谈吧,哎,我跟您请个假,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聂敏仁笑了笑,说着就要往外走。
“小聂,等等,”梅雨媚见聂敏仁停了下来,便起身问道:“是不是你妈又住院了,要去医院照顾?”
聂敏仁点点头:“我妈老毛病又犯了,不知能不能挨过今年。”
“那你去吧,代我向你妈问个好,等忙过了这阵子,再去看她老人家。”
“谢谢了,梅庭长。”聂敏仁说到这儿,欲言又止,他听了梅雨媚“快点去吧”的话后,又忍不住说了一句,“庭里就数您最讲人情了,每次我妈住院您都去看她。”
“应该的!我也是做母亲的,你母亲有你这么一个孝顺的儿子可真是福气啊!”
“我妈年轻时为我们兄妹几个吃了不少苦,老了又一身的病,不孝敬她良心上也过不去啊!”
“小聂,快去吧,别耽误了!”
聂敏仁走后,梅雨媚将自己的前半部分审理报告与聂敏仁写的后半部分审理报告通读了一遍,觉得还过得去,自己只需将“需要说明的几个问题”和“处理意见及对各被告人定罪量刑”写出来就可以了。
5
“梅庭长,还不下班啊!”
梅雨媚抬头一看,见是主管刑事的副院长常富波正站在她办公室门口,忙起身说:“常院长,我正要找您呢?”
“什么事?是不是明天上午研究蒋红兵案子的事情?如果是这件事明天再说吧,现在已过了下班时间。”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不说憋在心里有点发慌。”梅雨媚给常富波倒了一杯茶,放在茶几上。
“看来不听也不行了。”常富波望望梅雨媚放在茶几上的茶水边笑边走进来。
“对不起,占用领导休息时间了,下午本来想到您办公室去汇报的,因忙于写报告没去成,现在您自己送上门来了,不正好让我少跑一趟路吗?”
“跟成庭长交换过意见了吗?没有?那要不要喊他过来一起听听?”常富波边说边拿出手机,望着梅雨媚。
梅雨媚摇摇头说:“都下班了,就别喊他了,他要准时回家为他的两个宝贝仔弄饭哩,今天跟您汇报的也只是我个人的一点想法,如果得不到您的支持,我也就会马上放弃的。”
“那好,你说吧!”常富波将手机重新放入口袋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梅雨媚三言两语将上午在看守所提审的情况向常富波作了一个简略汇报后,又将自己的想法一并讲了。
常富波在梅雨媚汇报时,没有插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喝着茶、抽着烟。
常富波到中级法院工作的时间并不长,他警察学校毕业后,先是在基层派出所当警察,再一步步从副所长、所长到岳峰区公安分局副局长、局长,很快又上了一个台阶任区政法委书记,再到中级法院担任副院长。调来时,中级法院纷纷传言,有很硬背景的常富波是来接陈仁辛的班的,但常富波却一直低调做人,从不张扬,也很少抛头露面,但在工作方面他却没有让人小瞧。上任不久,刑庭便接手了一宗有二十七名被告人的贩毒团伙大案,原计划是由陈仁辛院长亲自担任审判长的。开庭的前一个星期,省院临时通知陈仁辛到北京参加最高法院召开的人民法庭工作会议,这副担子自然便落到了常富波的肩上。常富波自己倒没觉得什么,但刑庭的同志都替他捏了一把汗,这么一个大庭要驾驭好,没有相当的理论与实践功底是不行的。但一个星期的庭审下来,不仅刑庭的同志松了口气,就连院机关的其他干警也不得不佩服常富波的组织能力、驾驭庭审的应变能力和他扎实的理论功底。过了不久,他在中院组织的一次“法官职业道德教育”演讲比赛中又大显身手,当时全市十二个法院有三十多人参加演讲,其中中院有三个,他是其中之一。按理,对这一些政工部门组织的活动,院领导都是组织者而非参加者,但常富波自告奋勇参加了。演讲时,三十多个参加者就他一人没有拿演讲稿,但他的演讲却博得了全场的几次掌声,演讲中,他旁征博引,古今中外,将怎样做一个当代合格的人民法官阐述得精辟透彻……
“常院长,您看呢?”梅雨媚说完后见常富波没吭声,便问道。
“事情是不简单,蒋红兵这个人我早就认识,也打过两次交道,抢劫案侦破后,我就一直在思索着一个问题,这蒋红兵一定是发疯了,他为什么要去抢银行?我百思不得其解,你刚才也讲过,公安卷和检察卷中都没有涉及蒋红兵背后的东西,”说到这里,常富波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当然这也有合理解释,仅仅作案一次。实在没有必要去涉及背后的东西。这个案子太重大了,光天化日之下,抢劫银行运钞车,打死十三人,震惊中外,让人的心难以静下来,所以领导要求对蒋红兵等人抢劫、杀人一案快审快结是有道理的,但我们一定要依法定程序办理此案。”
“常院长,您还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呢。”梅雨媚起身准备跟常富波的茶杯续水,常富波摆摆手说不用了。
“这个问题我还真的不好马上回答你,”常富波将烟蒂揿入烟缸中后说道,“这样吧,今天晚上我再仔细考虑考虑,如果没变化,明天上午先研究研究案子,下午有时间我们一起到看守所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