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一阵躁动,便揿了“OK”键。
“阿媚?你好!我刚走下讲台,你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放假了,本想安安心心地休息几天,好好地把一本书整理一下的,但身不由己,又让别人请到这台上来乱讲。”常富鸣那富有磁性的声音便随着电波传了过来,“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听你说话哩,又捞了多少外快!”梅雨媚笑了一下后说,“你知道吗?你二哥他已全票通过了。”梅雨媚的声音是那么平缓。
“我正准备给他打电话哩,凭他的口碑是应该全票通过,他太优秀了,也太顺利了。怎么样?今天我做东,请他出来,你作陪?”
“不用了,祝贺他的人太多太多了,今天就算了,今后有的是机会。”梅雨媚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她想往下说什么,但又没有说出来。
“那我请你,什么时候见?在什么地方?”常富鸣说,“行,老地方,老时间,一切不变。OK!拜拜!”
梅雨媚拿着手机走出书房,来到阳台上。她不知道自己在书房里呆了多长时间,竟没有发现外面下起了大雪。漫天飞舞着鹅毛大雪。儿子不是最喜欢下雪天吗?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没有叫她出去打雪仗。噢,她拍了一下脑壳,兀自笑了:自己忙些啥?儿子到舒云华父母家都快一个星期了,昨天晚上儿子还打了电话的,说爷爷奶奶邀请她去过年。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心里总不能原谅他。听说他后来结了婚,可没一年又离婚了,他通过儿子捎过话说他想她,她心里也明白,她是再也找不到那种感觉了。
梅雨媚又给常富波打电话,但电话总是在通话之中,重复拨了近十次后才打通。
“小梅,你好!”电话通了,常富波还没待梅雨媚开口,就先来了一句问候,“我等着你的电话哩!”
“你怎么知道我会再打给你?”梅雨媚问道。“直觉!”常富波言道,“不是只有女人有直觉的。”
“你看到外面白色的世界没有?看到了?我刚才发现下雪了,我觉得今天你被人民选为德沙市中级人民法院院长,凑巧老天爷就给你送来这么一个银白色的世界,让你去描绘法制的春天,我认为这是一个好兆头,所以打电话给你。我相信你不会忘记今天这个日子,脑海中会刻下今天这银白色的世界。你一定不会玷污它。瑞雪兆丰年!你可不要辜负了老天爷送给你的礼物噢!祝你好运!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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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愈来愈近了,家家户户却难得见到节日的气氛,只是在那些商家的“迎新春,大放送”的牌子上面见到一丝春节即将来临的气息,现在人们对春节的来临缺乏一种热情。
梅雨媚也感到过春节越来越乏味,母亲却硬拉着她上街去置办年货。
上街后,梅雨媚稍一留意,发现街上所有可以张贴广告的地方都张贴着德沙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布告。她听见路人们大声地议论着:“怎么样,我说过,你别看中院判了蒋红兵死刑,但他死不了,他上亿的资产还抵不了他的一条命吗?”“现在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呀,这是什么世道!”……
梅雨媚停下来听着人们的议论,她瞄了一下那贴在不远处广告栏内的一张布告。她知道上面只有张万军、刘运清、钱益洪三个人的名字和其他几名同时执行死刑罪犯的名字,没有蒋红兵的名字。死刑执行大会已于今天上午举行,梅雨媚参加的是岳峰区的宣判大会,大会只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一散会,她就回了家。她听着那些不明事实真相的人们的议论,很想过去跟他们解释一下,但她又怕越描越黑,便没有过去。
第二天上午,梅雨媚到看守所去了一趟,她没有见到蒋红兵,蒋红兵在他的同伙被执行死刑的当天下午就被送到湘雁监狱去了。
63
春节期间,梅雨媚什么地方都没有去。她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整理着一部书稿,题目就叫《实践的思考者》。
上班后的第一天,常富波和党组一班人到各个庭室看望大家,他看见梅雨媚办公室上放着《实践的思考者》的书稿,问她是不是参加工作后的经验总结,她笑道:“失败的结晶!”他不明白地看着她,她没有解释。
上午快下班时,常富波又来到了她办公室,跟她谈了一件并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事。
“秦茂禄在省纪委双规期间,交代了他在负责步行街项目时收受蒋红兵贿赂的事实。”常富波说。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梅雨媚说。
“此事并未完结,案子已移送到了检察院,秦茂禄已被刑拘,不久就会起诉到我们法院来。”常富波眼神中有一丝黯然,“因为秦茂禄的问题又牵涉出我们前市委书记,现在的省政府副省长汪世忠同志,他已被中纪委‘双规’了,过春节都没回来。”常富波说到这里,神情更加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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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媚没有说话,但她心里已问出一句话:“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整个春节我的心里都忐忑不安,我想了很久,我们或许真的做错了什么,真的不应该追究下去。”
梅雨媚惊愕地望着常富波,只是过了一个春节啊,他怎么判若两人了呢?
常富波闷闷地抽着烟,他没有去看梅雨媚的脸色,而是继续着他的话题:“春节时,我到廖书记家里去了一趟。他对汪世忠的事极为震惊,他的话语中已对我们的工作极为不满。我跟他作了深刻检查,也代你向他作了检查。”
梅雨媚听到这里,咬紧牙关,她想大喊一声,把她心中所有的愤怒都喊出来,但她没有那么做,她必须学会忍让。她在《实践者的思考》中也写到她的不足,忍性不够。
常富波仍然没有去看梅雨媚的脸色,他继续说着他的话题:“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愤怒不已,但为了我们整个法院今后工作的开展,我们必须作出妥协,甚至某些牺牲。我们必须坚持一点,在党的领导之下开展审判工作。我们也谈到你的问题,在我据理力争之下,廖书记原则上同意你担任副院长之职。梅庭长,你要珍惜这个职位,我们必须学会忍让,暂时的忍让是为了今后长足的发展。”
“你替我把办公室的门关上。”梅雨媚听不下去了,她起身走到门口,头也不回地说道,说完之后,她便走了。
“你?!”常富波惊愕不已地望着梅雨媚扬长而去的背影。
梅雨媚下午一上班就来到成昭海办公室递上一张请假条,说她姐姐从澳大利亚回国探亲,她要去北京接姐姐,成昭海点头说:“行,刚上班没什么事,你去吧。”
梅雨媚从北京回来时已是2003年2月14日中午。她从机场回到家门口时,看到了一个身穿风衣的男人正在她家楼下的门洞前徘徊。
“阿媚?!是你吗?是你吗?”看到提着旅行包归来的梅雨媚,穿风衣的男人惊喜万分,他夺过她手里的旅行包,拉起她的手不顾一切地向外跑去。
“我要回家!”梅雨媚口里虽然这么喊着,但她的脚却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奔跑起来。他拉着她来到马路上,一辆的士停在了他们面前,司机很快下车,接过他手里的旅行包放进后备箱中,两人仍手牵手坐在后座上。常富鸣对随后上车的司机大声喊道:“威尼斯大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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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富鸣送梅雨媚到家门口时,梅雨媚要他回去。他笑着说:“不,我看看伯母,顺便给她解释一下,不然还以为你昨天被人绑架了呢!”
梅母看到梅雨媚回来了,忙说:“快给常院长回电话,说有非常紧急的事。”
“今天是元宵节,又是星期六呀。”梅雨媚笑道,又转身对常富鸣说,“还不叫妈,不然我妈不让你进屋的。”
梅雨媚已忘记了常富波给她带来的不快,她出门时没有带手机,她要轻轻松松地外出散心。其实,她的姐姐并没有回国,这只是她的一个借口而已。在北京,她见了郝浩然一面,然后故地重游了长城等名胜古迹,回到德沙时常富鸣又给了她让人难忘的情爱,足已让她忘掉走之前那不愉快的一切。
“常院长,您好,有什么指示?”
“你回来了,急死我了,好!我马上过来,半小时后你下楼等我,我们马上赶到湘雁监狱去,蒋红兵点名要见你一面。”常富波的声音很急,说完,他便挂了机。
梅雨媚心里一紧,难道蒋红兵还有什么证据?不会,那么多的人物都被他拉下了马,还有一些小萝卜头,他是不会当一回事的了。难道他会……?一想到凭她对蒋红兵的了解,曾经所产生的直觉,她忙摇摇头,但她又接着点点头,嘴里喃喃地念着:“他会的,他一定会的,绝对会!”
梅雨媚跟母亲说了一会儿话,估计常富波该来了,便告诉母亲和常富鸣,说她要到湘雁监狱去一趟。
梅雨媚下楼,刚走到小区的门口,常富波的车就正好开到了。常富波没有亲自开车,自当院长后他便不再开车了,享受他应该享受的。
“从前天下午就开始找你。监狱的领导说蒋红兵要见你一面,昨天他与瞿佳娟见了面。”梅雨媚一上车,常富波就转过身子,朝着坐在后座的梅雨媚说道,不过他没有问她这几天忙什么去了。
“他跟瞿佳娟说了什么没有?!”梅雨媚问。
“估计没有说什么,只说了他的一些财产问题。”
“那他会对我说什么呢?”梅雨媚似在问常富波,又似在自言自语。
“我分析他还有什么没有讲。”常富波说,“但他不应该再有什么行贿的事可交代的了,该说的都说了,该抓的也抓了,他还有什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