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啸也看到了,大叫了一声妈咪,朝窗子扑过去。靠,他的妈咪只能是爸爸的,别的男人不许欺负妈咪!
墨舞陌香见两人直闯禁地,长剑出鞘,拿剑来挡。
“墨舞、陌香,你们退下。”室内传来男子冷硬浑厚的声音,木门旋即就开了。只见男子一袭浅米色圆领长衫,外披圆领宽袖白纱褙子,下摆及袖口绘有水墨兰竹,白纱飘逸,水墨雅致,手执玉笛,墨发披散,看起来极为清新俊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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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泽望着那张脸,一时愣了。这个人,怎么长的那么像他?
男子走出来,凯泽这才瞧见室内还有三五个天仙似的女子,每人戴着面纱,含羞带怯,一见到他就躲到纱帐后面去了。圆领衫男子则淡淡看他一眼,擦肩而过,走往门口。
浴桶里的女子披衣出来,轻轻喊了一声‘和卿,谢谢你为我疗毒。’,并跟了几步,但男子脚步不停,直接走了,背影瞬间消失在夜色里。
女子便把目光放在凯泽和啸啸身上。
凯泽触到她的目光,有些诧异,诧异她虽然失明,但能准确的知道他和啸啸的位置。
女子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鹅蛋脸,小翘鼻,红唇水润润的,很饱满。但她有一双霸气的黛眉,一双空洞的大眼睛。
“公子前来是为何事?”她淡定,同时话语也很淡漠。
“小姐的名字里是不是带有一个‘雪’字?”凯泽抱住挣扎着要往女子怀里扑的啸啸,警告他别把姐姐吓到了。现代的如雪将近三十了,这个女子才十五,哪里生得出啸啸这么大的孩子?
“没有。”女子摇头,便轻移莲步,进自己房间了。
啸啸瞪舅舅一眼,大喊了一声‘娘亲’,使劲朝门口跑去。虽然这个阿姨跟妈咪长的不一样,但他感觉得到妈咪就在附近,离他很近,那房里不是还有几个阿姨么?妈咪一定在她们中间,就是她们其中的一个。
墨舞自是拦住这两人,不准他们闯小姐闺房。而凤漓夕倚在榻上,休养虚弱的身子,让她的那些师姐妹们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不要惊扰其他人。
一个夜晚就这么过去了。
翌日,她回到相府,依然是那副脸色青紫,身子温热的模样。
老相爷探了探她的脉息,问御医,小女可还有救?御医摇摇头,说还是准备后事吧,让小姐早日入土为安,早日过奈何桥,不要把尸体置放太久。
漓夕在旁边听的眉头一皱。
相父送御医缓缓离去,墨舞跪在她身边道:“小姐,现在我们怎么办?那御医是肃安王的人,肃安王巴不得小姐你长眠于地下,废去你们之间的婚事。”
她闭着眼睛,寻思着从此要离开这个相府了,换一个身份,换一种生活,不再做笼中雀。
然而几个时辰后,肃安王便派人来‘探望’她的尸体了,问为什么这么久,还不把尸体下葬?相父答道,这么做是为了不放过任何一丝救小女的机会,现在正在寻找名医,尽力挽回小女的性命。
“相爷,人既已死,就早些安葬吧。”肃安王的副将寒声笑道,绕着她的棺木走了一圈,定定盯着她的脸:“王爷日前已带兵前往哈赤部落剿灭叛军,战事危急,不想在京都还有牵挂在身。
所以相爷最好在月末前为小姐安葬,用火葬。王爷不想自己的未婚妻在他班师回朝那日,跌下台阶摔死‘祝贺’他后,尸体又被放在灵堂几个月不下葬,用这种方式抗议他,让他成为京都笑柄。”
“老臣知罪。”老相爷又把脑袋低下去,垂得低低的,永远表现得那么恭顺,与他昔日富态倨傲、高高在上的模样一点不相称,“老臣明日就为小女出殡,请王爷宽心。”
“唔,最好用火葬。”副将点头冷笑,一点也不含糊,“王爷比较喜欢用火葬,火葬之后把骨灰装骨灰盒,让王爷过目。而且下葬期间,会有监令过来监督进程,为小姐送行。呵~”最后甩甩袖子,高傲的走了。
老相爷终于被气得一肚子火,一袖子朝架子上的古瓶扫去,气咻咻坐到太师椅上:“宗正勒宸,你不过是一个冷宫罪妃诞下的皇子,不受圣恩,不受宠。后来战功显赫,才被加封为王爷,划分领土,你嚣张不了多久的!”
漓夕在一旁也是一肚子火,只觉这肃安王做的太过分,太绝情。他摆明是要她死,非死不可。
其实他们都不愿与对方结为连理,成为夫妻,互相都明白的;她从台阶上跌下,也正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他大不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换种身份去活。
但他偏偏要赶尽杀绝,非杀她不可。因为她的相父与皇后姑母与他是宿敌,所以他连她也不放过。行,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的‘死’就没有意义了,她应该活过来,一剑解决了这个凤氏一门的死敌!
“夕儿,相父不知道你还有没有救。”相父握起她温热的手,在她耳边缓声低语,似一个慈父:“但为了肃安王不借题发挥,相父不得不先安葬你,堵住悠悠众口。倘若你还有知觉,就在今夜四更之前醒过来。这样肃安王也没有理由逼你下葬。”
漓夕听着,在心底低低叹息了一声。
她刚过十五岁生辰,正是待嫁的如花年岁,没有想过要死。可相父,偏偏要把她嫁与肃安王,让她去那里过生不如死的生活,所以她宁愿一死,然后再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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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殡礼办得庄重而隆厚,漓夕没有再吞服药丸,自点|穴位,用闭气功闭住自己的气息。
墨舞把棺材留了一条缝,让她能呼吸。
道路两旁,成百上千的百姓则涌成一片,摩肩擦掌观看相府小姐的出殡礼。听说相府小姐几个月前从高台上摔下来死了,他们起初谁也不信。
后来仔细想一想,想到那天是肃安王班师回朝的大日子,相府小姐又是个瞎子,那种情况下,失足摔下来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他们现在最期待的是,肃安王准备娶哪个女子为妃。
据说肃安王喜欢养宠妾,王府里豢养的小妾至少有几十个,把王府的寝殿足足占据了一半,比皇帝的后宫还热闹。但饶是如此,还是没有一个女子能入肃安王的眼,坐上正妃或侧妃的宝座。
而且更怪的是,肃安王常年在外征战,极少回府,养这么多妾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听说肃安王又在贴告示寻找名字中带‘雪’字,锁骨上方有痣,年岁在十五六之间的女子了。”
“这是肃安王一年一度的选秀佳期,被选中的女子可以进王府做妾;或者分配给王爷的将领、领军、护军,做正室或偏房,但名字一律要改,不准再用雪字。而那些虚报年岁,在锁骨上点假痣的女子,下场则死的很惨。”
“王爷跟那雪女子到底是有仇,还是有情?”
“不知道。”
漓夕躺在棺材里,把这些话一字不漏听在了耳里。其实这些市井传言,她早在几年前就听说了,耳熟能详,倒背如流。不过她的锁骨上方虽然有痣,但她的名字里没有‘雪’字,她叫漓夕,凤漓夕。
“小姐,大事不妙了,王爷带着大队兵马捷报归来了,正在进城。”墨舞贴在棺材盖前,轻声急道,“想必是来给小姐下葬的,让小姐非死不可。”
说话间,漓夕只觉棺材被人重重放在了地上,队伍不再前进,哀乐也停息了,铁骑们一排排,一列列跑进城来的马蹄声,让躺在地上的她,听得差点耳聋。
她把自身|穴位挣开了,听着外面的动静。
马蹄声和战甲、兵器摩擦的嚯嚯声,越来越近。一匹战马在她棺材边停了,并扬蹄嘶鸣了一声,可以想见马背上的男子,墨色大麾在风中飞扬,勒着缰绳,身形挺拔的模样。
只听得男子沉稳磁性的声音传来:“火葬过后,本王会为凤漓夕洒下第一把黄土,让她安息。”
简短淡漠的一句,声音冷漠绝情,大掌勒起缰绳,从棺材边笃笃而过。但让漓夕万万想不到的是,继他之后,竟然是一辆四轮马车要从她的棺材旁边碾过去。
窄道上,凤氏一门必须得让道,让这辆马车先过去,然后再让她凤漓夕出殡。
马车的轮子在石板路上辘轳敲打,经过棺材旁边时,把棺材狠狠撞了一下,漓夕只觉头顶上一闷,棺材盖猛的被阖上了,鼻尖的空气全部被隔断,棺身剧烈翻滚撞击起来。棺材则翻了一圈,盖子在下,盖底在上,她被死死困在棺材里。
“小姐!”墨舞在外面失声大喊,拼命敲打棺材木。
漓夕呼吸不到空气,又不能在众人面前暴露她会武功的秘密,只得闭着气,闭上眼睛,把这肃安王爷暗恼一顿。宗正勒宸,咱们以后等着瞧!
“小姐,小姐!”厚重的红木棺材没一会就被翻了过来,墨舞担忧抱住她,哭哭啼啼的吓死了,然后小声道:“小姐,刚才那马车里坐了个女子,似乎是肃安王从哈赤部落带过来的。他和那女子太嚣张了,这口气我们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漓夕唇边噙起一抹冷笑,早与这肃安王结下了梁子!
片刻,肃安王的几千铁骑兵风尘仆仆、气势磅礴的从夹道上离去了,留下百姓们对肃安王的一片赞叹称颂。凤氏一门,则在百姓们奚落的目光里,继续抬起红棺木,为逝去的小姐出殡。
漓夕知道,肃安王向来英勇善战,为我国平定四方,深得百姓歌功颂德。凤氏一族则是靠宫中的皇后姑母,才跻身权贵,位列三公。而在她记事的这些年,相父在朝野上,其实算得上是一个馋臣。
馋而不忠,巧立税目,搜刮民脂……
但不管怎样,肃安王也不能为了自己的新欢,而任马车去撞自己未婚妻的棺木!他让她凤漓夕成了全城的笑柄!
“小姐,墓地快到了,准备脱身吧。”墨舞守在棺材旁一边哭丧,一边提醒她开始脱身之计。只要她脱身了,就不再是凤府没有自由的小姐,而是自由自在的云鹤,想去哪就去哪。
然而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