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监军拿过来瞧了瞧,再瞧瞧这一大一小的乞丐模样,鼻子朝天喷了一口气:“那,进去吧。”
两人大摇大摆走进去,只见亭台楼阁、雕廊画栋、白玉石拱门、蓬莱仙阁、九重春色比比皆是,还挂满了大红灯笼和双红喜色,似乎是要办喜事了。
一素衣女子坐在紫薇花下弹琴,云鬓高耸,神态淡雅,粉色的花瓣一片片落下,意境美极了。
凯泽这才瞧得女子的容颜,只见———白嫩如玉瓜子脸,嵌上一双流盼生辉丹凤眸,水汪汪、晶莹明澈。两腮润色象刚开放的雪莲,白中透红,粉嫩水润。
他又是轻微一愣,心中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
这女子,不仅声音像如雪,连五官也是依葫芦画瓢,如出一辙。
“公子请坐。”玉妥洳雪停止拨琴,让小喜为二人准备茶点,自己则拿起香扇,把俏脸微微遮住了。啸啸朝她走过去,又轻轻喊了一声‘妈咪’。
“妈咪是娘亲的意思吗?”玉妥洳雪轻柔笑道,让啸啸坐她旁边,玉指轻拈,给啸啸亲自取了一块红豆糕。
啸啸一直盯着她的脸瞧,这次换成喊‘娘亲’,并乖乖的吃下了那片红豆糕,自己端起茶盏喝茶,但不敢扑到她怀里,怕吓到了她。
凯泽在一旁看着,心里总算有了一丝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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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漓夕在狩猎大宴上出洋相的事,老相爷听得一肚子火。但他没法斥责女儿,因为女儿是个瞎子,也尊他之命,去讨好宗正勒宸了,然后烧了手。
只是漓夕哪种方式不好用,非要把自己烧伤!现在倒好,整日卧于榻上,无法见人。
“婚期照旧!小姐烧伤的事不要传出去了,谁要多嘴,我要她脑袋!”他对漓夕房里的几个丫鬟冷道,怒目一瞪,甩甩袖子走了。
漓夕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唇边噙着一抹无奈。
墨舞在旁边给她准备泡澡的水,把几个小丫鬟支出去了,亲手为她宽衣解带,束起那一捧如丝长发。
“小姐,这世上什么都救不了你,但唯独水可以救你。因为小姐你就是货真价实的水人儿。”
漓夕将那一双白嫩的玉腿伸进桶里,只见小腿上的伤痕立即变淡了,似在愈合。她一丝不挂坐在桶里,舒服的轻哼了一声,仰起小巧的下巴:“墨舞,我喜欢自由自在的畅游,水里真舒服……”
“小姐,等解决掉了那肃安王,你想去哪就去哪。”
“……”她闭上眼睛,眉心渐渐笼罩起一层沉重与不悦。肃安王就是杀戮、战争、争霸的代名词,能不提及,就别提他!
“回小姐,府外有一位公子想见小姐,名为和卿!”珠帘外的小丫头拨开帘子,并对墨舞道:“墨舞姐姐,你去一趟吧。兴许你认识他。”
墨舞看自家小姐一眼,狐疑的去了。
片刻,漓夕穿戴好坐在帐子里,墨舞就带着一个男子进来了。她听着那足音,娥眉轻微拧了一下,说道:“这位公子,为何冒充和卿?”
凯泽见被识破了,微微一笑,泰然自若道:“漓夕,听闻你被烧伤了,所以来看看。身子还好吗?”
漓夕客气的让墨舞为他备茶,从帐子里走出来,走到他跟前,突然一掌朝他击过来。
凯泽正在打量她的脸,避之不及,吓得一身冷汗,大呵一声往后面退,“漓夕,这是做什么?”
墨舞起初也以为他是和卿,只因这男子穿了一件跟和卿一模一样的长衫,五官如出一辙;现在看他这么不堪一击,也心生狐疑了,接替小姐那一掌,准备与凯泽过几招。
漓夕却制止了她,双袖一拂,对凯泽道:“和卿让你来的?”
“小姐,他与和卿长的一模一样,只怕是易容,别轻信他!”墨舞在一边急得想直接一掌把男子打出去,急急护着她家小姐。
“不,我就是和卿。”凯泽撇嘴一笑,直直盯着漓夕:“你有败血症,需要每月疗毒补新血一次。你前世是含恨而终,死的时候,心中有牵挂,放不下你的孩子。对么?”
漓夕一怔。
凯泽仔细端倪她脸上的细微表情,再道:“因为前世的你,死的时候是七窍流血,所以这世有败血症,需要慢慢治疗。但为什么你的模样全变了?声音也变了?”
又为什么这世会有另一个如雪,一个模样与声音跟如雪完全吻合的如雪?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漓夕轻轻牵动了一下嘴角,缓缓坐下去,望着前方:“和卿曾为我算卦,说我前世情路坎坷,飘零一生。而我的败血症确实是前世带过来的,只因我用这种方式轻生,地府帝师惩罚我不珍惜生命。公子,你的声音让我想起了一个缠绕我多年的梦。”
“什么梦?”凯泽心口一嘁,忽觉这位女子比那个玉妥夫人,更让他心疼。玉妥夫人像基隆港没有遇到敖宸时的如雪,漓夕则像伤心欲绝的如雪,身上淡淡萦绕着一股忧愁。
“一个男子搂着我的肩膀,让我回家。一个四五岁大的孩童,钻在我怀里哭。”
“那还记得其他人吗?”凯泽凤眸一亮,当真是大喜过望,差点失控抓住了女子的一双小手:“比如一个抱着你哭,说来生定不负你的男子?记得他的脸吗?冷冷的,高鼻梁,眼睛像刀子一样……”
“你说的是肃安王吧?”丫鬟墨舞在旁边忍不住插了一句,把自家小姐往身后护:“整个京都的美男子,只有他的眼睛才像刀子,阴冷凶狠,乖戾霸道,不择手段!”
肃安王?凯泽简直是醍醐灌顶,记起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如果肃安王真是敖宸,那就都对的上号了!
他在寻来这里之前,一直在打听京都里所有叫‘漓夕’的芳龄女子。后来寻着寻着,就寻到了相国府,得知这相府小姐与肃安王有姻缘在身,只因相府小姐三番四次出状况,这婚才没有结成。
现在,他再见这漓夕,得她敞开胸怀,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寻到了如雪。
而王府里,则又有一位新妾,也是如雪。两个如雪要嫁的人,都是肃安王,肃安王名字里又带了一个‘宸’字,所以肃安王必定是敖宸的转世无疑。
只是这两个如雪,会不会像他和和卿这样,是前世今生呢?就是说,一个是现代的如雪,一个是这世的如雪?
如果是这种情况,那其中的一个如雪,应该是魂穿,像他这样,穿到一个乞丐身上,而不是转世投胎。
“如雪,你的记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急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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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叫我什么?”漓夕不解。
“如雪。”凯泽定定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睛,想从里面寻到波澜,“你前世叫如雪。”
“呵,我叫漓夕。”漓夕淡淡一笑,平静无波,喝了口茶:“公子,我的记忆是从我记事起开始的,大约几岁左右,没有前世记忆。刚才与公子畅怀交谈,是因公子是性情中人,与和卿认识,也与漓夕有缘。日后公子可以与漓夕交个朋友,我们谈谈和卿。”
话落,起身相迎:“墨舞,送公子出府吧。”便不再谈,进内室卧榻歇息了。
凯泽回到肃安王府,看到啸啸正与那丫鬟小喜玩的正欢,完全忘记了先前的不快,跑来跑去。玉妥洳雪则静卧一旁,一只雪白玉腕支着头,粉唇轻抿,唇边笑开两个梨涡。
末了,起身亲自用帕子给啸啸拭汗,并轻轻刮了刮孩子的小鼻头。
啸啸这才敢放开扑进洳雪怀里,不停的叫妈咪。
他看得眉头一皱,大步走了过来,“啸啸!”现在怎么办,一个魂穿如雪,一个转世投胎的如雪,他和啸啸到底该要哪个?
啸啸见舅舅来了,从女子香软的怀里爬出来,跑到舅舅面前:“舅舅,你去哪了?我找到妈咪了!”
凯泽‘唔’了一声,心底轻轻叹息,扶住孩子小小的肩膀:“你确定这个是你妈咪了?”
啸啸点点头:“这个就是!妈咪说她经常做梦,梦见一个孩子抱着她哭。所以她在马车上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有一种亲切感,想抱抱我。但她有些害怕,便先邀请我们来府上作客,慢慢接触。
现在,她不再害羞,放开了。舅舅,我的古代妈咪好有趣,她害羞极了,说话轻轻柔柔的,比她在现代温柔多了。现代的她,经常咆哮吼——啸啸,给你三秒钟下来!然后打我屁屁!”
又是做梦?
凯泽俊脸一惊,笑容霎时僵在唇边。魂穿的如雪有现代记忆,怎么会做梦?一个如雪,不可能在同一世两次投胎转世吧?他命数未尽,是要回现代的,所以见到古代的他不足为奇。
但现代的如雪已经死了,要么魂穿,要么投胎转世,出现两个如雪也太奇怪了。
“舅舅,我们去吃葡萄,刚刚洗净的。”小家伙换下了他那身小乞丐装,摇身一变,又成了一位众星拱月的小少爷,小脑袋上还梳了一个髻。
玉妥洳雪也起身了,朝啸啸招招手,“啸啸,让小喜带你下去换套衣裳,单衣都汗湿了。”
“yes,妈咪!”小家伙乐极了,蹦蹦跳跳随小喜下去换衣裳,还对舅舅做了个鬼脸。
凯泽瞧小家伙一眼,把目光放回玉妥洳雪身上:“夫人这样把啸啸带进府,会不会不方便?我怕王爷生疑。”
玉妥洳雪以香扇遮面,走到一边,望着湖心片片莲叶,清道:“洳雪是被王爷从哈赤部落带回来的,当时我的家乡正战乱,我被敌兵掳了去,得王爷相救,才得以保住清白之身。
实不相瞒,当时我见到王爷的第一眼,就想起了我梦中的那个男子。我一直有个梦境,梦见我生活在一个小岛上,以跳舞谋生,有一日,一个长得极似王爷的男子出现了,他救了我。”
“你记得他的样子?”凯泽蹙起眉峰,倍感诧异。这女子说的,不就是基隆港么?
“记得。”玉妥洳雪点点头,声音愈加轻柔,目光悠远:“他后来一直抱着我哭,说对不起,来生定不负我。还有一个孩子,钻在我怀里叫‘妈咪’。所以,当啸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