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宸看向她,探出手轻划她的脸,“其实你们女人的心界真的很小,小到不能容忍一粒尘埃。呵,如果刚才你看到她穿着睡衣在我的单身公寓里走来走去,你第一反应,是不是觉得我们在幽会?”
她抿紧唇,将脸侧开了。
他俊挺的眉峰皱到一起,收回手:“我只是忘了换锁,因为自从结婚,我就没有来过这里。而且,如果我和她真有什么,就不会带你来这里。”
“宸。”她回过头,定定望着他,眸中微微有了湿意。她的心里很酸涩,不选择相信他,别无选择,“我希望下一次,我们三个人都在场,当面把话说清楚!你这样一声不响的将她带走,只会让我更加怀疑你们之间的关系!”
敖宸黑眸中眸光闪动,没有再说什么,俊脸侧回,一踩油门,开车离开这里。他该解释的都解释了,只希望她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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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过后,那幢别墅的门锁就换了,家具和墙面、地板全换了新,院子里也请来园艺工重新修剪。敖宸本来要辞掉芭乐,让如雪留下来了,依旧是一周来打扫一次。
她将那只卷毛比熊犬送给了芭乐,将浴室里的一切洗浴卫生用品、卧室里的床单床罩枕套,全扔了……最后,整个房子里,只剩那欧式风情的壁炉还留在那。
不管怎样,这里的地理位置还是不错的,离她的‘水领一族’很近,她有时累了,可以过来歇歇,也可以给敖宸搪塞过去。
而芭乐这女孩倒也乖巧,对敖宸和裴云姿的事只字不提,保密工作做的极好。
“芭乐,你的钥匙。”她将一串新钥匙给那正在用吸尘器打扫客厅的芭乐递过去,换了鞋,准备回店子。
“少夫人。”芭乐接过钥匙,突然喊住她,把吸尘器关了,微微低着头朝她走过来,“我想这个月做完不做了。”
“为什么?”她不解的望着芭乐的头顶。
芭乐长的黑黑的、圆圆的、眼睛小小的,看起来很朴实,她不会说谎,说谎的时候喜欢用手绞着上衣下摆,“我不在家政公司上班了,我婶婶给我介绍了另一份工作……”
“芭乐,你是不是因为前几天的事?”她笑道,边走边取车,“没事的,你继续在这工作,我没怪你。”
“少夫人。”芭乐忽然拉住她,不让她走,说道:“新钥匙我一定不能要,不然下次裴小姐进来,敖少爷会怪我的!上次我来打扫的时候,裴小姐已经进来了,因为她有钥匙。本来我想告诉敖少爷,但看到您在身边,就不好说出口。”
如雪心里一沉,冷道:“看来他是事先给你通了气!”
“不是的,不是的。”芭乐急了,连连摆手,黑黑的脸蛋涨得通红,“裴小姐这次来,敖少爷也不知道。他是怕您多心,想歪了,毕竟裴小姐一直把这里当成她自己的住处……其实那天是裴小姐跟敖少爷分手后第一次来这里,喝了很多酒,也哭也很久,敖少爷并不知情,上楼就把裴小姐骂了一顿,话说的很难听,裴小姐是赌气待在楼上的。”
“你只是一周来一次,怎么知道她不是常来?”她一怔愣,让裴云姿那晚说过的话翻江倒海涌出来。这个女人说她每个礼拜来一次,跟敖宸在这里幽会,并怀了孩子……
“我每次过来打扫都会去保卫处一趟,听他们说,这幢宅子已经好久没住人了,每次巡逻的时候都有点怕……而我每次进门,屋子里都有一层灰,沙发和床都没人动过……少夫人,您和敖少爷上次的吵架也是因为我,我担不起这个重责……”
如雪眉梢一掠,坐到车上,“好,既然不想做了,那就将钥匙给我吧,以后我来打扫这里。不过,你辞去家政公司的工作,准备找什么工作?”
“我男朋友在帮我留意。”
“你说你父亲是果农,那你对花应该也有一些了解?”她灵动的乌目转了转,示意芭乐上车,“去我店子里试试,我正缺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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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您开店子了?”芭乐一声大叫。
她微微一笑,将青葱食指放在唇边比了一下:“嘘,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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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下班时间,她让黛丽带带芭乐,自己则拎着包好的礼品盒,亲自将之送到了快递公司。网上的这个顾客很奇怪,她介绍的礼物都不要,只指定要战斗机和舰载炮模型,并将之送到埃弗森商业大楼。她怕穿帮,就找个快递公司多此一举了。
送完礼物,看看时间,发现已经五点了,她连忙开车前往母亲和公公那儿。
今天公公约了她吃饭,说是补上上次的婚宴酒席,在家做了一桌子的小菜。刚才还打电话来了,说菜已经洗好,就等下锅了。
这是她看到公公铁面无情的另一面,原来公公是很喜欢过这种平平淡淡的小日子的。假日坐艇去海上钓钓鱼,有事没事在家里挥墨书写,养兰花,养鱼,做菜……这样的公公,其实并不适合母亲。
“只是过来吃个饭,买什么礼物。”敖世政看一眼如雪手上拎着的人参和洋酒,脸上微微有着不悦,不过还是礼貌的接下了,让韩湘雅放到桌上。
如今他算是无儿无女,如雪跟他这样客气疏离,让他心头有些不是滋味。他原本是盼着敖宸也来的,但看如雪的样子,也知道敖宸还没原谅他。
如雪看到了公公眼眸里的那丝失落,笑着宽慰道:“敖宸一直很忙,不到六点下不了班,这些东西就是他让我买来的。爸,您坐一坐,我去厨房帮帮妈。”
“你怀着孩子,不能吸油烟,还是我去吧。”敖世政按下她,自己转身往厨房走。他穿着米白色的毛线背心,浓密的短发依旧精神抖擞,却夹杂了几根白发。
他的步履依旧踏实有力,却带了沧桑和忧伤。没有人知道,他跟湘雅结婚后,反倒过的更落寞。他不知是湘雅变了,还是因为他失去了母亲和敖宸,总之,过的很冷清,心里很空。
他走进厨房,看了案板上摆的菜一眼,说道:“今天如雪来了,少放点油和辣,她怀着孩子受不了。”最近一段时间,湘雅炒的菜非常马虎,都是放大勺的油,几片蒜和姜,呼哧呼哧就出了锅。每道菜都是这种做法,一个味,再也没有以前的那种用心。
“知道了。”韩湘雅正戴着防烫手套炒菜,油一入锅,就跳得老远,生怕油星子溅到皮肤上。
他灰眉一皱,从她手里接过铲:“我来炒吧,你去客厅跟如雪说说话。”
“那我去了。”韩湘雅也不推脱,将手套和围裙都取了,去洗手台洗了个手,边抹护手霜边朝厅里走过来,道:“如雪,你给妈妈带的保养品真好用,瞧妈这手是不是水灵灵的?”
如雪看了一眼,发现母亲的皮肤确实很白皙细腻,没有多少松弛,保养的很好。再加上做了头发和脸,所以脸部皮肤看起来气血红旺;亮丽有光泽。
她轻轻点头,说道:“妈,你很会保养,四十几岁的皮肤看起来只有三十岁。不过妈,您去看过奶奶没有?前些日子,她食物中毒进医院了。”
韩湘雅将抹均匀的精华|乳霜在手背轻轻拍了拍,不以为意道:“看过了,怎么了?如雪,你以后少理她,她是个吸血鬼,让她自己慢慢折腾。”
“妈……”如雪看着母亲左脸上那道浅浅的粉红色疤痕,正想问她有没有去过老树咖啡厅,厨房里的公公突然喊端菜,让她回过神来。母亲对她再冷漠,也是因为父亲辜负过她,有恨,但还不至于让她亲手杀死自己的外孙。母亲现在不是也和她一样,期盼着这个宝宝出世么?
她凝住心神,暗骂自己的多心,随母亲一起走进厨房端菜上桌。
敖世政此刻正在烧一个大菜,将炒好的几个小菜全摆好在身后的小桌上了,倒了油的油壶没有扭紧盖,因配菜摆的太多,匆忙之下放在灶台的边沿上。
他等水煮沸,将配菜一一倒入锅,右手移来移去间,将那油壶不小心捎倒了。
韩湘雅端了一个菜,一抬头,就瞥到那个油壶从台上摔下来,她正要喊,却看到旁边的如雪已端起一个菜,要转身走出去,只要再踏一步,就可踩到油……于是飞快的,她将叫喊声卡在喉咙里,装作刚刚端起菜的样子,往前走,把听到声响的如雪往前挤了一下,与敖世政说话:“哇,世政,你烧的菜就是比我香……”
敖世政是感觉捎倒了什么东西,等抢救完锅里,又来抢救这边,却只来得及看到如雪的右脚踩在油里……他发出一声急吼,忙扑过来拉如雪,却是连人带桌全摔在油里,满桌子的菜都砸了下来。
而在公公扑过来之前,如雪其实是本能反应的险险扶住了桌子的,她凄厉喊了声‘妈!’,想让后面的母亲来拉她,却感觉到有人快速将菜盘压到她抓住桌沿的手上,烫得她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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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宸刚把车开出公司大楼,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等他匆匆赶去医院,多日不见的父亲愧疚看着他,第一次这样脱去他威严的表皮,脸上一片死灰。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怒目铮铮看着父亲和韩湘雅,剑眉飞扬,薄薄的唇线绷紧,已在发火的边缘。他在极力控制当中,极力忍住亲手掐死这对奸夫淫妇的冲动。
敖世政看着儿子,眼眸里除了浓浓的愧疚、自责,还有心疼,哑声道:“今天是我约如雪吃饭,也是我打翻油壶,让她踩到油,是我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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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经丢下了我这个儿子,为什么还容不得你的孙子!”敖宸一拳头砸过去,却在距离敖世政鼻子一公分处狠狠收住了势,方向一偏,砸到身后的墙上。这个男人纵使他再恨,也是他的父亲。
面对儿子的拳头,敖世政没有躲闪,闭上眼想接受那一拳,而后在敖宸将拳头打偏后,左腿却突然一软,摔坐到椅子上。
“世政,是不是腿疼?”旁边的韩湘雅忙过来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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