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骂我!”左右两个嘴顿时气歪了,立刻向中间那个头咬去。地上的观众们看呆了,居然忘了笑。忽见地上剑光一闪,中间那张嘴巴大喊一声:“有危险!”顿时,三张嘴巴齐声呐喊:“一——致——对——外——”
自言自语
原来是离忧拔出剑来,护住主人,只要怪鸟一攻击,格杀勿论!
近了,近了,那怪鸟冲着子唯,像一片乌云越来越近了。仿佛一座喷发六条火焰的大山轰隆隆地逼来,子唯只觉头晕目眩,呼吸困难,浑身动弹不得。离忧咬牙瞪眼,已经摆好了架势。而四周的羽民们,都悄悄地抖开了翅膀,准备再次扑击。
“南——华——国——太——子——接——旨——”那怪鸟瞪着子唯,三张嘴巴忽然庄严地叫喊起来。
“啊?!”子唯浑身一震,顿时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离忧的剑尖也吓得低垂下来。他赶紧扶住子唯,声音直打颤:“殿下,是国王派来的……”
忽听得噼里啪啦一阵响,一伙羽民拍着翅膀飞上去,大呼小叫地又捉怪鸟去了。冲在最前面的正是那个店老板,只见他挥着锅铲,耀武扬威地打向怪鸟。
“别伤害它,它是来找我的!”子唯大叫。
地上的羽民们都把好奇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向子唯。
这次怪鸟没有哈哈大笑,而是无比愤怒。“滚开!”中间那张嘴厉声呵斥。“一致对外!”左右两张嘴闪电般地啄来。怪鸟巨翅一拍,扇掉店老板的锅铲,三张嘴同时狠狠地啄在他脸上。只听得惨叫一声,店老板砰的一声摔了下来。怪鸟再一拍,拍落一个女羽民;六条尾巴一扫,又扫掉两个;两只尖利的爪子刚一晃,另三个男羽民吓得直往下掉。但羽民们天生不怕死,天上的战友刚掉下来,地上的民兵又炊烟般地蹿了上去。店老板忍着痛,兀自拼命地往上跳,这回却是怎么也飞不起来了,只好坐在地上,望着天上的狩猎图,徒劳地扇动着受伤的翅膀。
“别打了!别打了!它是远方来客,你们应该欢迎才是!”子唯急得大叫。
“一群贪吃鬼!”离忧狠狠骂道。
“你敢污蔑一个会飞的高尚种族!”一个青年羽民捏着拳头,瞪着离忧喝道。
“想打架吗?来吧!”离忧晃着手上的剑,俯视着脚下的侏儒,“看我不砍掉你的鸡翅膀下酒吃!”
那个羽民大约只有一米五高,他望了望眼前这个高大的“外国人”,吸了一口气,叽咕一声,趔趄着走开了。
这时天上打得乌云滚滚,羽毛乱飞。那怪鸟左拍右扫,上啄下抓,锐不可挡。羽民的飞行技术本就很低劣,即使不打仗也扑腾不了几下,眼下怎经得起激烈空战和高度紧张,不一会儿,一个个都往下掉。
“哈哈哈,原来是一群假鸟!”那怪鸟纵声大笑,“来吧,把你们全国人民都叫来,看我不打败你们拜我做国王才怪!”
“好嚣张的鸟!不知父王从哪个山上抓来的?”子唯望着天空,自言自语。
羽民们再也不敢上天打猎,一个个指着怪鸟,又跳又叫,叽叽喳喳,骂成一团。
“南——华——国——太——子——接——旨——”
那怪鸟得意洋洋,三张嘴欢叫着,嘻嘻哈哈,像帆船一样朝子唯滑翔而来。羽民们都惊呆了:这怪鸟果然是来找这个以吹笛子为生的外国人的!
“殿下,快跑啊!”离忧猛醒过来,拽着主人的手臂急火火地说。
“逃不了啦。”子唯摇着头,轻叹一声。
巨氅般的黑色翅膀。从地狱里急速升腾的不祥的命运。凶厉的天风像藤鞭一样噼啪抽来。啊,三个鸟头从梦魇的长颈里冉冉伸出,就要把现在和将来一并吞噬……子唯张口结舌,像瞬时冷凝的雕塑一般,呆呆地、呆呆地望着从天而降的怪物,父王的使者。
全场死一般沉寂,仿佛在迎接主宰世界的幽灵。
嘻嘻嘻,哈哈哈,怪鸟在降落,在向那个拿笛子的外国青年降落,在嘻嘻哈哈、无比傲慢地降落。
铮,远处微波荡漾的大海,仿佛飘来了美妙的一声,眨眼间,一道金色的光芒掠过众人的眼前,轻烟般地迎向那只怪鸟,闪电般地钻进了中间那张正在憧憬仕途的大嘴,轰雷般地穿过了头颅!
那是一支箭,一支金色的箭,一支小巧玲珑的箭,一支不知从哪个方向飘来的神秘之箭!
一声凄厉的惨叫,怪鸟像石头一样高高跃起,跃向半空,凄叫着,摇摇晃晃地盘旋……
突如其来的剧变叫众人大惊失色。眨眼间,羽民们雀跃欢呼。子唯、离忧狂吼两声,掀开人群,呼叫着,跌跌撞撞地扑上去,去追逐故乡的大鸟,四只手伸向空中,狂乱地想拥抱它的坠落。
挥舞利剑
怪鸟铺开翅膀,再也无力振动,盘旋,像狂风中一件破烂衣裳飘落在子唯的脚下。主仆俩轰然跪下。但见一支只有食指长的金色小羽箭,从中间那张嘴一直贯穿后脑勺,鲜血从两个洞里汩汩流出。这个头已经死了,两个眼睛却大瞪着。另两个头颓然搁在地上,四只眼珠无力地看着子唯,两张嘴微微地喘着气。
“我接旨来了。”子唯颤抖着说。
“伙计,我说没认错嘛。”左边那张嘴吃力地笑了。
“殿下快回家。”右边那张嘴嗫嚅着说。
“在翅膀下。”左边那个头挣扎着说。
“什么在翅膀下?”子唯急忙问。
“笨蛋,我快死了。”右边那个头说。
“是啊,三首一体,生死不离,一首中箭,两心皆伤。兄弟,团聚吧。”左边那个头说着,挣扎着靠拢中间那个死去的头。右边那个头也拼命地靠过来。三个头紧紧地挨在一起,一时都没了声息。子唯摸了摸左右两个头,毫无反应,料想已经死了,不觉落下泪来,把怪鸟抱在怀里。
“怪鸟是我的!”突然响起一声叫喊,是店老板的声音。
“我要左边那个头,它笑得最好看。”一个小孩子嚷着说。
“南华国太子在此,谁动这只鸟,老子宰了他!”离忧嗨的一声跳将起来,挥舞利剑。
“什么,你们是王子?”羽民们惊叫着,纷纷后退。
子唯正眼也不瞧这些孩子气的羽民,他拉开怪鸟的翅膀,在腋窝下找到了一团缚在翎羽上的布帛。取下布帛,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熟悉的字迹:
“唯儿,为何离家出走,两年音讯全无?为父思悔成疾,卧床不起,恐不久魂入九天。今派八只奇余神鸟,飞赴八方,接你归来。你心性善良,仁爱宽厚,国人心系于你。愿上天护佑,唯儿还活着,幸遇神鸟,急速回归,则吾国幸甚。否则,为父死不瞑目也!”
子唯看了,仰天长叹,双泪滚滚。他把布帛揣入怀里,拔下金箭,抱起奇余鸟,慢慢站起身来,对离忧说道:“离忧,我们回家吧。”
“好啊,太子就应该和自己的国家在一起。”离忧乐滋滋地说。看来他早就厌倦四处漂泊了,只是因为对主人太过忠诚,不曾想到要表现出来而已。“不过,我们得先为国王的使臣报仇!”
是谁暗算了奇余鸟呢?波光粼粼的大海上,一艘帆船正向岸边驶来。一个长发披肩的金色少年高傲地立在船头,背着弓箭,身后站着一群金光闪闪的大人,拿着弯弓,脖子上挂着蛇。子唯心一动,莫非奇余鸟就是被这些盛国人射死的?
“你真的是太子,某个国家的王位继承人吗?”不知何时,主仆俩已被热情的羽民们团团包围。不消说,咽着口水问这话的一定是那个事事争先的店老板了。
“我是南华国太子子唯,很荣幸到贵国来旅游。”子唯平静地说。
“南华国?在什么地方?什么民族?有什么好吃的?”羽民们争先恐后地问。
“一直往北走,在中央大陆的南部,和南方大陆一水相隔。我们是华族人,欢迎大家去做客。”子唯刚说完,就被离忧拽了一下。离忧指着那群正跳下岸的盛国人大叫:“殿下,肯定是那伙发光的人杀了国王的使节!”
“别乱猜!”子唯喝道。
话音刚落,只见那个金色少年撒腿就朝这边跑来,边跑边喊:“那只大鸟呢?死了没有?它是我的!是我把它射下来的!”
果然是被盛国人从海上冷不防射下来的,但没想到凶手居然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这次我对了!”离忧大叫一声,飞扑上去,迎着那少年,当胸就是一剑。谁想那少年敏捷异常,高速奔跑的身躯蓦然停住,滴溜溜一转,竟往旁边飘出三米远,躲过了突然的一击,眨眼间,手上已是弯弓搭箭,冷森森地对准了离忧。奇怪,那少年居然不用背在肩上的大弓箭,而是亮出一副巴掌大的小弓,连同手指般的小羽箭,乍一看还以为这少年拿着玩具在吓唬人呢!
“离忧,不得乱来!”子唯厉喝一声,跑了上来。羽民们拍着翅膀也一拥而上。
“你是谁?为什么袭击我?我并不认识你!”那盛国少年冲着离忧气恼地嚷道。
“你杀了我们国王的使臣!”离忧用剑指着少年,也站立不动。虽然对方的弓箭像玩具,但他还是有些紧张,不敢轻举妄动。
自惭形秽
“什么,我杀了你们的使臣?真是太滑稽了,我从来没杀过人!我这么小!”那少年哈哈大笑。
“这只大黑鸟就是使臣!”子唯抱着奇余鸟走上去,冷冷说道。
“什么?”那少年大吃一惊,瞪着子唯手上的三头鸟,不知不觉收起弓箭,“这只鸟是使臣!真的吗?它会像人一样趾高气扬地到外国去,弯着腰见国王,彬彬有礼地和别人碰酒杯,谈判吗?”
“当然,这次它是来给我送信的,可惜被你射死了,真不知你的天性是顽劣呢,还是残忍。”子唯冷冰冰地说。
说真的,他还真不忍心拿这么重的话去责备对方。眼前这个少年真像一个天使,浑身金光闪闪,不但神奇,而且俊美极了。金波粼粼的披肩长发,闪烁如湖波的清澈湛蓝的眼睛,秀气高挺的鼻梁,精致分明的嘴唇,整齐洁白的牙齿,真纯的笑容。——仿佛一尊用黄金铸成的上帝之子的雕塑!完美到极致的五官,矫健挺拔的身躯,金色民族的精华!
子唯一向骄傲自己的丰神俊朗,今日见了这个盛国少年,不觉有点自惭形秽。
“那它一定很聪明,是吗?”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