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泰和马一起尖叫起来。波波颜用虎爪高高地擎起树干,用力一掷,那棵大树竟呼呼地横空飞了起来,越过宽阔的星月湖,不偏不倚,恰好撞在对岸一棵树上。那棵活树顿时被拦腰切断,两棵大树轰然倒在一起。一声尖叫,两个小仆人从观月殿里飞了出来,傻呆呆地瞪着地上的树……
“我还是你的主人吗,铁威?”子泰脸色灰白,浑身哆嗦。
“我是波波颜,王子殿下。”铁威彬彬有礼地回答。
说完,他走上来,抓起地上的缰绳。
他的虎爪立刻变成了普通的人手。
暗角里的凶险
对涌动在暗角里的凶险,子唯浑然不知。从归望郡回来后,他平静地看着一双时间的冷手,把他推上婚宴的高潮……
十一月下旬的一个晚上,冷月穿空,子唯正要就寝,忽然窗外传来轻轻的喊声:“主人好吗?”子唯一惊,急忙开窗,咣当一声,头上居然掉下两个大脑袋来,又白又光又胖,活像两个大冬瓜,笑嘻嘻地看着他。
“求安?”子唯失声惊呼。
求安呼的一声扑进屋,子唯急忙关上窗,拉上帘子。
“混蛋,怎么闯进王宫来了?我说过不许你来的!”子唯低声咆哮着,恨不得一脚踹烂两个蜂窝头。
“主人,我只是想看看你。”求安砰然跪地,两个头齐声嚷道,“听说主人要结婚了,我一定要送礼!”
“嘘——小声点!”子唯把手指按在嘴唇上,“有没人发现你?”
“放心吧,奴才一直在房顶上走路,只有月亮才能看见我。”左边那个头低声说。
“嗯,兄弟,在我的指导下,你的语言越来越有味了,不过,做老师的还是要强一些,请听我的:‘飞檐走壁,形如鬼魅,就是有人看见了,也以为是梦。’”右边那个头得意洋洋地说。
子唯哭笑不得,两个蜂窝头竟在他面前大展口才。
“你们好像没闹分裂了?”子唯嘲笑说。
“没有,我们亲如兄弟,幸福无比。”两个头齐声说。
“恭喜恭喜!起来吧!”子唯不耐烦地说。
求安站起身来,不好意思地看着主人。这么冷的天,他依然还是赤裸上身,下身搭着一条破破烂烂的短裙,赤着脚。
“你不冷吗?我给你衣服。”子唯皱着眉头说。
“冷?什么是冷?”求安惊讶道,“骄虫人是没有温度变化的。”
子唯忍不住摸了一下求安的肩膀,“很温暖,怪不得。”
“一生都是这个温度,不管天气怎么变。”求安摇头晃脑地说。
“怪兽有怪兽的神力,”子唯叹了口气,“但毕竟还是怪兽。你走吧。”说着去拉帘子。
“等等,主人,你不要我的礼物吗?”求安几乎哭了。
“礼物?哈哈,拿来瞧瞧。”
求安的两个手把两撮最边上的蒲扇发猛地一拉:“孩儿们,呈上来。”只见两群黑蜂幽灵般地飞出了蜂窝头,它们托着两朵小花,一朵黑花,一朵红花,嘤嘤嗡嗡地飞到子唯面前。
“主人,这是我到千力山专门为您采的两朵花。您吃黑花,少奶奶吃红花,吃了性欲大增,力量非凡,快乐无穷,小孩一生下来就有神力,这就是你们人类千百年来梦寐以求的东西呀!”求安一本正经地介绍说。
子唯几乎呕吐,且不说这两朵花的功能,单就是它们从求安的蜂窝头里钻出来就足以叫人恶心!
“放在地上!”子唯低喝一声。
两朵小花转着舞姿,滴溜溜地落到地上。子唯抬起脚来,一阵狂踩,将两朵花踩成烂泥。
“为什么,主人?”求安的四个眼睛泪花滚滚。
“快把毒蜂装回去!”子唯的眼珠子都快瞪破了。
“归巢。”求安嗫嚅着,颤抖着抬起手,掰了一下两撮蒲扇发。两群黑蜂幽灵般地钻进各自的脑袋里去了。
“快走!”子唯呼的一声拉开窗帘,“回你老家去,永远不要进南华国一步,否则我杀了你!”
“可是主人,你有危险,我不能走,我在御花园……”求安哆哆嗦嗦地跪倒在地。
“你还知道御花园!”子唯更加怒不可遏,“国王的寝宫肯定也去了!你要把王宫闹得鸡犬不宁吗?我不是你的主人,根本就不想认识你,更不想有你这个奴才!滚滚滚滚滚!”说着一把推开窗户。
“主人,你真的有危险。”求安眼泪巴巴地说。
“你就是危险之源!”子唯狠狠地踢了求安一脚,“还不快滚,不然我杀了你!”嗤的一声,一把扯下墙上的剑来。
“主人快息怒,我走就是了。主人,你要多保重啊。”求安啜泣着,连磕三个响头,窜上窗台,翻上屋顶,不见了。
离忧失声惊呼
子唯又走到庭院,四处查看了一番,直到确信求安消失了才回到房间,忽见地上湿漉漉的一摊,仔细一看,原来是两朵被踩烂的“性力花”化成了水。子唯啊呀呀地干呕起来,急忙往喉咙里灌水,慌乱中碰倒烛台。嗖的一声,那烛火竟挣脱灯芯,饿蛇般地扑向地上的水,轰,一摊水燃烧起来!子唯顿时目瞪口呆。慢慢的,一摊火颤抖着熄灭了;没有一丝火苗窜回灯芯,顿时一片黑暗。黑暗中,子唯却大感轻松,庆幸刚才震怒一通,把骄虫人赶走了,否则清清净净的王宫不但闹得人心惶惶,还会陷入乌烟瘴气!
此后,子唯每次睡前,都要到院子里转悠一番,望一望四周的屋脊。一连半个月,都不见求安的踪迹,于是子唯放下心来。
这天,子唯在御花园碰见子泰。离忧见铁威没有跟在二王子身边,忍不住问:“二爷,铁威呢?”
“办事去了。驾——”子泰厉喝一声,打马过去了。这天跟在他身后的是三个普普通通的小厮。
这天,宫中忽然闹得沸沸扬扬,原来有一棵大树竟自个儿飞过星月湖,把对岸的一棵树撞断了。子成公把子唯子泰找去,两个人都摇头不知。
傍晚,离忧到二王子寝宫去看铁威。好久不见,铁威的变化令人震惊,他的嗓音苍老,嘶哑,尖利,带着明显的喘息。
“哈哈,陪二爷到外面喝酒,把喉咙烧了。”铁威嘎嘎笑道,“兄弟,真羡慕你呀,跟了个好主人,不乱来。”
“你要注意身体呀,大哥。”离忧忧心忡忡地说。
“干我们这行的,还有身体吗?身体是主人的,哈哈哈。”
“你脸色也变了,真替你担心。”离忧说着去摸铁威的头。铁威的拳头一捏即松。
“噫,你头上长了什么?好像牛角!”离忧惊叫起来,“把头发散开,我看看!”
“住手!”铁威咆哮一声,猛地捉住离忧的手腕,痛得离忧惨叫一声。铁威一甩手,离忧顿时摔倒在地。
“铁威?”离忧惊呆了。
“是喝酒鼓出来的两个包!”铁威嚎叫起来,“我已经够难看了,不要再揭我的丑了!快走,我不想见到你!”
“铁威,我知道你很痛苦。”离忧爬起来,真诚地说,“我愿意为你分担,我们是兄弟,不是吗?”
“让我清——静——”铁威抱着头颅,痛苦得直转圈,“如果你是我兄弟,就不要再来看我了。快走!快走呀!”
“铁威,你的心情我理解。”离忧心如刀绞,慢慢向门口退去,“干我们这行的,的确是身不由己,可千万不能自己折磨自己呀。”
“快走呀!!”铁威蓦地转身,恶狠狠地瞪着离忧,一张脸闪闪发光,眼耳鼻子嘴,整个面部轮廓仿佛镶上了一道金边儿。
“铁威,你的脸?”离忧失声惊呼。
“我的脸上常常掠过痛苦的闪电,哈哈哈——”铁威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两个铁拳捏得咔咔作响,“看见了吧,离忧?酒精已经改变了我的相貌。这些闪光每天都要像毒虫一样爬上我的脸,啃食我的青春。瞧,它又发作了。奇怪,你居然看得下去?我可没勇气展示。快走!快走呀!你还让我丢脸吗?混蛋!”说完,他蒙住脸,蹲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离忧两腿战战,浑身冰冷,只觉五内俱焚,几乎倒下。“大哥,你要多保重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嘶哑着说道,打开门,像一片树叶飘了出去。暮色中,几个小厮幽灵般地看着他。离忧冲他们咧了咧嘴,没笑出来,急忙挪动脚步,跌跌撞撞地走了。
当晚,离忧以泪洗面,夜不成眠。过了两天,估摸着铁威平静了,他又去看他。铁威不在。小厮说,铁侍卫到外面办事去了,要很久才回来,走之前留话说,如果离忧来了,就告诉他,他的兄弟之情铁威心领了,希望他不要再来看他了。
此话有如绝交,离忧目瞪口呆,心想铁威再痛苦也不能赶兄弟走呀,何况,真挚的友情正是祛除苦闷的佳酿呀!即使他变成了哑巴,头上冒出一春笋的包,我离忧也不会取笑他呀,还是他的好兄弟!全世界的人都在呼唤友谊,铁威却突然避之惟恐不及。奇怪,半个月前这家伙还是好好的,三天两头叫我去喝酒呢,怎么现在变成这副德行,动辄咆哮,拒人于千里之外?
离忧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来,只得闷闷不乐地回去了。子唯得知铁威的变化,也十分惊疑。他安慰离忧说:“别急,等铁威回来,我请他过来吃饭,到时你们兄弟好好叙叙,我也劝劝他。”离忧这才转忧为喜。
过了几天,铁威还没有回来。
这个寒风凛冽的冬夜,子成公突然派人叫子唯到剑书阁去。子唯一进书房,就被一束眩目的蓝光吓了一跳。只见父王正站在窗前把玩灭邪剑,剑光使火光相形见绌,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一层淡蓝色的光辉之中。
“父王,孩儿来了。”子唯关上门,轻轻说道。
“快过来!”子成公的声音有些颤抖。
灭邪剑
子唯急忙走过去。子成公把灭邪剑递给他:“你看看,灭邪剑有没有什么变化?”
子唯接过灭邪剑,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不时挥舞几下:“没变化呀,父王,跟原来一样啊。”
“你仔细检查一下剑身的颜色。”子成公说。
子唯又瞪大眼睛端详着剑身:“是蓝色呀,纯净的蓝色,水晶一样透明。”
“哎,也难怪,这把剑是不轻易给人看的。”子成公拿过剑,抚摩着剑身说,“剑身上那层隐隐的红光不见了。”
子唯定睛一瞅,惊叫起来:“哎呀,我想起来了,是有一层红光。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