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可以放心的吧?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地在乱跳呢?
是担心雨枫吗?
不,不像是如此。自己所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情,一件足以让自己的心彻底凉透的事情。
“薇薇安小姐!”
是莎莉的声音。几秒钟后,伴随着一阵脚步声,那个红发少女进入了薇薇安视线。
“您还好吗?”
“我没事……只是刚才稍微受了点冲击,没有大碍的……扶我起来。”
她伸出了右手,希望莎莉将自己牵起来。然而视线内的“某样东西”却在瞬间刺痛了她的双眼。
“不可能!”
她突然呆住了。
“不可能……”
薇薇安的身体在颤动。不是因为机械的原因,而是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不可能的……为什么要我接受这么无稽的事实?我不相信!”
胸口传来难以忍受的闷痛,脑袋就像烧起来一样难受。对,就让我这么痛苦地死掉吧!只要能证明那个消息是假的,就可以……什么东西来换都可以,请一定要告诉我“那是假的啊”!
“薇薇安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
莎莉慌不迭地开口道。这个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舌头竟变得那么不利索,完全没法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薇薇安突然沉默了。几秒钟后,她以极为空灵的声音开口问道:
“亚历……在哪里?”
“罗伯斯老师他……他说要到后面去阻挡那个黑影,所以……”
莎莉突然说不下去了。她也注意到了“那个东西”,顿时噎得说不出话来。
假的吧?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伪历史老师,居然……
“是吗……他去了吗……”
蓝发的祭祀,此时已垂泪千行。
晶莹的泪珠打在已经暗淡了的戒指上,碎裂。
****
“大陆历1513年,2月17日,在伊利巴努军的威慑下,赛尔约格城在未做任何抵抗的情况下宣布投降。然而在教皇特使亚历·罗伯斯等人的努力下,当地的居民纷纷站出来对抗侵略者,成功地拖延了伊利巴努北路军南下的脚步,为洛克韦尔的防御反击战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令人遗憾的是,在阻挡敌军追击的过程,教皇特使亚历·罗伯斯寡不敌众,不幸殉职,年仅三十三岁。
“另外,据不可靠的消息声称,在当日的赛尔约格南部平原曾发生了一场极大规模的雷霆风暴。一些人认为,亚历·罗伯斯很可能达到了‘大魔导师’的境界,这次风暴很可能是一次类似‘光辉礼赞’的大规模魔法放射。不过这种猜测并没得到所有专家的承认,至今依旧是一个不解之谜。”
——摘自《光辉大陆史记》;第七百五十八卷,“伊利巴努战争”条目。
第三十一章 往事(上)
大陆历1513年,2月17日。
深夜,赛尔约格城南部“平原”。
说是平原,其实在今天早些时候还是一片丘陵。放眼望去,遍地都是烧焦的痕迹,整片丘陵的地貌几乎就像是被置换了一样,完全想象不出之前这里会是怎样的景象。
“究竟是谁……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心中感到一阵刺痛。本身没有“疑虑”这种感情的他,此时唯有以痛苦来代替。
的确是“光辉礼赞”——这是他唯一能确定的一点。
“可是……在哪里?”
理查德在这片已经失去生气的土地上行走着,寻找着那个呼唤自己前来的“东西”。
“有了!”
视线被某个闪光的东西所吸引,他走到一具亡骸的身旁,捡起了那个还在微微发亮的“钻石”。
手心里的感触没有错误,那的确是“星钻”——自己曾经希冀过的、最强大的力量。
“竟然就这么随意地丢在这种地方……”
但是奇怪的是,自己之前所感觉到的,并非是来自“星钻”的呼唤,而是另有他人。
他抬起头,观察着那个死去的家伙。
全身上下都被同一种类型的剑刃刺穿,身体的所有部位都变得血肉模糊,连面部都被彻底的毁去,以至于完全无从分辨他的身份。即使在理查德看来,这也是极端残忍的虐杀。
自己听到的呼唤,是来自面前死掉的那个家伙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杀害他的人,为什么不取走“星钻”呢?
心中的不适感越发明显。理查德收起没有意义的猜想,然后身体化作了无数黑色的微粒,离开了。
****
同一时刻,光辉大陆中部重镇,洛克韦尔城。
格雷一行原先预定回到圣都的计划,因为“孤星”的不堪重负而宣告夭折。几乎散了架的飞船在尼莫的全力施为下,几乎是“撞”进了洛克韦尔城。当地的守卫部队甚至一度将他们当成了来袭的伊利巴努士兵,幸好莎莉及时亮出了自己的特使身份才解开了误会。
不过即便是已经“安全”了——这个词并不确定定,因为早在半个月前,伊利巴努的主力部队就已经来到了洛克韦尔城下,这里至今没有陷落全是靠着近卫骑士团的坚守,但如今已经守得非常困难——他们也完全无法高兴起来。
雨枫的失踪,亚历的阵亡,再加上薇薇安一下飞船就昏迷不醒,这些事实让余下的所有人都心灰意冷。
“你们还是到处去转转吧,散散心也好!我和卡蕾拉还是得继续留下来整修飞船。唉……”
就连平时意气飞扬的尼莫,此时都显得颓废了不少。作为亚历多年来的好友,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对方的陨落,但是终究心里是极不好受的。
格雷在离开飞船时,有注意到对方眼角的泪痕。
但是,自己又能去哪里呢?
身体不受控制地到处乱逛。不知什么原因使然,他竟走上了洛克韦尔城的城墙。
满目疮痍。城墙上到处都是被火炮或是重型投石机给重创过的痕迹;地上还残留着血渍,似乎不久前才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当然,这里依旧有不少士兵在站岗,但他们的脸上,也满是疲惫之意。部分的士兵甚至在打盹。
叫醒他们吗?算了吧。不仅仅是他们,连自己也早已经疲惫到极点了。
格雷走到城墙边缘,俯视着外面那一片漆黑的大地。
什么也看不到。
不过也好。因为看不到,所以才会从思维中描绘出自己想要的景色。
格雷的眼前“浮现”出无数的记忆。有辛酸,也有欢乐;有苦涩,也有得意。
但夹杂在其中而无法抹去的,是那一个瘦小的身影。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莎莉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虽说有些意外,不过格雷已经习惯了那个总是突然出现的少女。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薇薇安小姐怎么样了?”
“如故。”
莎莉说完,也走到了城墙边缘,与格雷平齐。过了几秒,她稍有些犹豫地问道:
“还在想雨枫?”
“你呢?”
依旧是反问,但莎莉也可以理解为回答。毕竟此时两人的心境,可以说是类似,甚至是相同。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你和那个‘雨枫’,很久之前就认识?”
听到这句话,格雷有些百感交集。他甚至想第三度反问莎莉“难道你真的记不起来了吗?”,但却在临开口前忍住了。
现在刺激莎莉又有什么用?就算她恢复了那段被教皇掩埋的记忆,也只是加深其痛苦罢了。
所以格雷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然而他的反应,似乎远远不能让莎莉感到满意。
“切,你这个样子,连我都被你影响得有些消沉了!拜托拜托,给点面子,稍微振作一点好不?就一会儿就好!”
“可是……”
“‘可是’什么啊?你是个大男人啊,是男人就给我拿出点志气来,总是一副欠扁的样子,哪里像什么教皇钦点的圣殿骑士啊?赶紧给我清醒过来,然后想想今后该怎么办,那样才像我之前遇到的那个格雷·罗西林顿!晚安!”
格雷还没来得及开口,莎莉就自顾自地跑开了。望着她逐渐离去的背影,格雷一时间不知道追好还是不追好,就那么傻傻地站在原地。
就在此时,耳旁二度传来了声音:
“为什么不追?”
格雷回过身,发现是一直很少开口说话的华莲。
“即使我追上去了,又能说些什么呢?还是让自己和他人都静静比较好。”
他想了一会儿才开口。华莲摇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慢步走到了他的身边。
“乔纳森呢?”
“他因为输给自己父亲的事,心里不舒服,自己一个人出去了。”
“父亲……”
格雷咀嚼着这个有些陌生的词语。自己已经有十年没有关心过这个词语的意义了,现在听起来,总觉得有些怅然。
“就是那次试炼。乔纳森遇到的,是他的父亲。”
格雷想起了之前莎莉曾说过的话。
我们所遇到的,是我们心中最为愧对的人吗?
“乔纳森一直心里抱着对父母的愧疚吗?”
精灵点了点头,随后补充道:
“也有我的因素在内吧?在他心中,或许是很不情愿和一个杀害了他父母的人……的姐姐在一起的吧?”
“杀害了父母?”
“我以为你们早就猜出来了呢……是星月杀害了乔尼的父母!所以就算他再怎么仇视我,我都不意外。”
华莲的脸上,少见地变得有些暗淡。而这种表情,格雷只在第一次登上“孤星”号时见到过。
“我和他之间存在着一段故事,你愿意听听看吗?”
没来由地,华莲如是地说道,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对格雷倾诉。
“是秘密吗?”
“不,是往事。当你听完我的故事之后,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那,好吧。”格雷点了点头。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大脑彻底清空,不去思考其他的任何事物,等待着对方开口。
“那就从十一年前说起吧……”
精灵公主开始了讲述。
****
少女做了个梦。
那是个很奇怪的梦。整个世界似乎被压缩到只有手掌心般的大小,而自己不知为何竟然也被压缩到相同的大小,然后被困在名为“世界”的牢笼中难以逃脱。
这还不是最离奇的。少女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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