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霖听她语声凄怆,不禁也是一阵黯然。
中年妇人又接着道:“但你千万记住,最后一招失传甚久,除非遇见对方使出‘幽冥十一式’时,不可轻用。”
岳霖本想问明原委,当他正欲张口之际,突然发现那妇人面色转青,双眉紧蹙,肌肉一阵扭曲,似是在抵受着无比痛苦。
他连忙将吐到唇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以充满同情的眼色,怔怔地望着她。
片刻之后,岳霖见她面色逐渐变紫,心知不好,一时情急脱口说道:“您……您还有什么事,需要在下效劳?”
中年妇人挣扎了半晌,目中神采逐渐黯淡下去,有气无力地道:“用……用这套剑……剑法,杀……杀了赵……赵逢春……然后,执此剑法……去见郭灵……告诉他……告诉他……”
突然,话声中断,中年妇人萎顿地倒在地下,唇角挂着一丝浅笑,双目轻阖,溢然逝去。
岳霖顿见心中一阵酸楚,热泪几乎夺眶而出。
他默默地望着她,无言地哀痛,使他平静许多。
岳霖以“青冥剑”就地掘了一个深坑,将那妇人遗体埋好,又在心底祝祷一番,始才向转角发亮处大步走去。
他行至转角处,陡然疾纵后跃,惊呼出声。
敢情亮处,正盘伏着碗口精细的两条巨蟒,正虎视眈眈地昂首望着岳霖。
他迟疑半晌,一挺手中剑,试探着向前行去。
这样的巨蟒,是他生平所见过的,虽仗持着曾服食——“千年娃蛇”元珠,而且宝刃在手,仍不免紧张万分。
岳霖神情庄重,执剑的右手,也禁不住在微微颤抖,掌心中湿漉漉地,沁出一片汗渍。
然而,事情大出所料,这两条狰狞的大蟒,在岳霖移近时,竟一齐将头向两旁壁间靠去。
岳霖一见机不可失,连忙双足急点,就在那狭窄的地空隙中,穿了出来。
他也不停身,也不敢后望,足方沾地,随即腾身又起,不消两三个起落,已然来至洞外。
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抬头望望天,啊——正是日正当中。
他贪婪地连吸了口清新之气,一边放眼四下打量。一边在心底暗暗盘算:“赵逢春这厮,真不愧有‘蛇郎君’之称,可说是歹毒无比,这妇人要我以这套·幽冥十二式’除了他,但我方才学会,万一运用不灵,岂不负她临终之望?”
这时,山腰秃树上,突然飞起两只苍鹰,振翅向南飞去。
岳霖眼看他们渐去渐远,不觉心中一动,暗道:“一事未了,又添一事,看来我真的是劳碌命了,不若就此前往海南碎萍鸟,见过逍遥前辈后,也好早些去办自己的事……”
心念既决,遂展开身形,向山下疾驰而去。
口口口
杭州,五代吴、越、钱武肃王,以及南宋俱皆建都于此。
地势依江傍海,濒钱塘、扼运河,人殷物富,素有天堂之称。
秋阳高照之下,青山秀峰,葱笼滴翠,问以苏、白二堤,波光荡漾,景色迷人,置身其间,如在书中呢!
无数骚人墨客,高僧隐侠,每当寄居其间,风流韵事,愈传愈盛。
北宋词人柳耆卿即曾以“三秋桂子,十里荷香。”的千古佳句,咏赞西湖之美,个中胜境,不难想见了。
岳霖衣衫污损,神情萎靡,缓步行来。
虽然,秋阳炽热,但是,杭州城内,大街小巷,酒肆茶楼,桥头水榭,熙来攘往,游人如织。
他找了一空客栈,略洗风尘,换过一套衣服,本来想在店中用些饮食,便即休息,但继而一想,当闻西湖之胜,并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之誉,而且君妹母女择此隐居,今既来此,何不顺便一游?
主意一定,随即来到湖边,租了一条画舫,直放湖心。
尽管湖中画舫处处,笑语喧哗,似是稍嫌吵杂.但是岳霖经过长日奔波,连番遇险,而且昨夜又在毒蛇洞穴闷困终宵,一旦置身于天下闻名的西湖之中,仍旧感到心旷神怡。
他将满怀心事俱皆抛开,尽情地享受这片刻的悠闲。
他这时连日的疲劳尽除,忘情地沉浸于大自然的怀抱之中。
蓦地堤岸上,陡然传来一阵吵闹之声。
岳霖几已变作惊弓之鸟,剑眉微挑,快步走出舱外,凝目向岸上望去。
远远看见堤岸边上,正有许多壮汉,围着一个老者和一个少女,拉扯喝骂,气势凌人。
那老者跪于尘埃,叩头如捣蒜,不住地哀求众人。少女则抢身站在老者身前,好像生怕那些恶汉伤了老者。
岳霖一看,心知必是当土壕恶绅,在作伤天害理之事,心中不禁大怒,立刻吩咐船娘向岸边划去。
船娘见岳霖叫她把船划向吵闹之处,竟然吓得花容失色,连连摆手,道:“公子千金之躯,万不可与这帮恶人纠缠,他们无法无天了,公子何必去招惹这些是非呢!”
岳霖自她的言语神态上,已可看出这些恶汉,必是平日为非作歹,倚势欺人,一般百姓,惧其权势的,俱都敬鬼神而远之。
当下,他微微一笑,道:“没关系,我只是想来看看热闹,快点划过去,我给你银子就是。”
那船娘看在银子份上,始战战兢兢地,沿着湖边向吵闹之处划了过去。
到了岸边,岳霖自怀中掏出一锭碎银,给与船娘,随即一跃登岸,直向几名恶汉身处走去。
他尚未走到近前,就听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手指跪地的老者,道:“老家伙,你说吧!你要多少银子?反正大爷看中你这女儿了……”
那老者跪在地下,不住地以头碰地,苦苦哀求道:“请大爷担待,小女自幼即许配人家,眼看就要过门了……”
他话未说完,那汉子已冷笑一声,接口说道:“这有什么关系?过门之时,再从我家抬走就是。”
老者一怔,岳霖也一怔。
所有围观之人,都是一怔。
只有那少女,却以满含怨毒的眼色,望着这满脸横肉汉子。
就在众人俱皆一怔之际,那汉子将头一摆,其余大汉,吆喝一声蜂涌而上前,伸手向那少女抓去。
这时,岳霖再也忍不住,双臂一分,排众而入,两手轻轻拍在伸手抓人的大汉肩上。
陡然,那两名大汉闷哼一声,站着不动了,但他们那张牙舞爪,仗势欺人的姿势,却丝毫未变。
岳霖身子向前一横,挡住老者的另一面,沉声喝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竟敢强抢民女?”
那为首大汉似是一惊,向岳霖上下打量了两眼,见他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不禁凶戾之气陡盛地,高声骂道:“小子!你敢管闲事,那是找……”
“死”字尚未出口,突觉眼前一花,“拍”地一声脆响,左脸之上,已然挨了一下重的。
那汉子被打得一个踉跄,直退出去五七步远,方才收势站住,只觉满眼金花乱冒,左半边脸肿起老高,极清晰地留下了五指红痕。
其余大汉见状,齐各大吼一声,纷纷抄出兵刃,将岳霖围在当中。
岳霖向几人望去,发出一声冷笑。笑声未落,人已纵起。
但见他衣袂飘飘,双袖轻拂,在几名大汉中间,宛如穿花蝴蝶一般,往来游走。
瞬息之间,只听闷“吭”连声,八名凶神恶煞似地大汉,东倒西歪,扑地不起。
岳霖停住身形,不屑地朝地上望了一眼,嘴角掀起一丝轻笑,缓缓扶起那老者,郑重地道:“这些奴才已经吃到苦头了,不过,此地老人家不能再行多留,还是及早离开为妙……”
那老者一拉女儿,就要跪下磕头,立为岳霖挡住,这才感激得老泪滂沱,颤声说道:“恩公恩公尊姓大名,小老儿也好……”
岳霖打断他的话头,道:“老人家!扶弱锄强,人人应为,趁着天色还早,赶快离开此地要紧。”
那老者一拉女儿,就要跪下磕头,立为岳霖挡住,这才感激零涕地道:“恩公既然不肯见告,小老儿也不敢相强,只是这几个恶人,全是‘金钱帮’中人,平索勾结官府,渔肉乡里,但因他们武功了得,而且‘金钱帮’势力极大,还望恩公多多留神……”
岳霖心中一动,但表面做然一笑.道:“多谢老人家好意,在下自当小心。”
他望着老者父女二人去远,始才摇头长叹一声。
这时,围观热闹之人,越紧越多,甚至湖边沿岸舶定许多画舫,都在向这边引劲眺望。
岳霖剑眉一蹙,缓步走了过去,对着穴道被制的八名大汉,各踢一脚,替他们将穴道解开。
八名恶汉,翻身爬起,抱头鼠窜。
岳霖冷哼一声.喝道:“站住!”声音虽不甚大,但却震得向人心神一颤,不由自主地停步站定。
岳霖冷笑道:“你们想就此一走了之?哼!天下那有如此便宜事?”
他说着,狠狠向每人盯了一眼,继续又道:“若以你们适才所行所为,死有余辜,但是,少爷体念上天好生之德,不为己甚,给你们一条生路,现在,你们给我自削左耳,'奇+书+网'立下重誓,从今以后,再不为恶,就放你们,不然,哼哼——”
这几名恶汉,平日仗道“金钱帮”的恶势力,无恶不作,俺曾遭到如此挫辱,无奈技不如人,只恨得那牙痒痒的,怒目相向。
岳霖见状,又是一声冷笑道:“莫非还要少爷亲自动手不成?”说着,目中奇光电射,煞气隐现。
几名恶汉都感到心头一震,知道这少年武功奇高,但打既打不过,逃又逃不了,一时反而无计可施。
片刻之后,其中一名似是为首的大汉,突然恨声说道:“今天大爷认栽,不过,金钱帮也不是好惹的!请教你大名怎么称呼,以后也好报答你今日之赐。”
岳霖傲然答道:“岳霖。”
那为首的大汉又恶狠狠向岳霖盯了两眼,回头对同伴道:“兄弟们,动手!”
说罢,一咬牙,拣起地上匕首,向脸上猛然挥去。
“赫”地一声,红光崩现,鲜血淋淋地了一只左耳.已然落于地上。
其余七人,也各以兵刃将自己左耳削了下来。
只见地上一片血迹,加上散落地下的耳朵,令人看了,悚目惊心。
八名大汉虽是痛得脸色发白,冷汗直冒,但却咬紧牙关,不吭一声。
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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