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霖道:“如果真是如此,我怎会怪你呢?”
巧娘愕然道:“你……你是……不相信我的话?”
岳霖摇头道:“不,就是说……追魂叟果然不是你的敌手,不过,他的同伴出手解危,连我都没有赶上……”
这番话简直令巧娘无法相信,她明明看见追魂叟势将不敌,而岳霖适时赶到,出手把他救了。
但,岳霖现在竟说他也来迟一步,这……
她不解地望着岳霖,道:“你说……我真的不知道。”
岳霖怕她难以为情,改口说道:“这就是勇观者清,当我举臂一格的时候,人家早已出手了,不过,你我都没看见罢了。”
他说着向凌晖望望,又道:“所以,我举起的左臂,被一片无形劲气逼得顿了一顿,这时我右手已将你们带动,我一觉出情形不对,藉着左臂一挥之势,退得三步,才免得两败俱伤……”
巧娘插口说道:“但我和他侧向而立,一举一动,都难以逃讨我的眼睛,我虽然与那人交手,却也未见他有何动静呀!”
岳霖点头说道:“所以说此人武功高深莫测,行径更是怪异,你以后相遇,却要多加小心,不要太过主观。”
巧娘心中虽是不服,但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端起酒杯,邀同岳霖共饮。
岳霖这时已经有了六分酒意,一想到分别在即,内心之中,有点黯然,也有一点激动。
他一把握住巧娘放在桌上的手,轻轻地道:“巧娘,分别在即,彼此保重,一年虽然很短,但也有三百多天,希望再相见时,彼此都有成绩好吗……”
巧娘被他这一握,竟情不自禁地浑身一颤,心头宛如鹿撞,“怦!怦!”地跳个不已。
她平生可说阅人甚多,却从未有过如此地经验,一股暖流,自岳霖掌心传过来,经手臂直达全身。
她的一颗心跳得更加剧烈,又颊滚烫,但觉口干舌燥,其热无比。
忽然,巧娘挣脱被地握着的手,望着他微微一笑,柔声说道:
“岳霖,记住你每一句话,明年今日,我们……再见——”
话声末落,她娇躯微晃,已然到了门外,然后,疾步而去。
待岳霖惊觉,追出门外时,早已失去了巧娘的倩影。
他张望良久,始觉恍然若失,缓步走回店内,端起酒杯,仰面喝了一大口,只觉酒味辛辣,入喉以后呢?像要燃烧似的。
他双眉深蹙,接着又喝了一口。
他脑海中,开始有些混沌起来。
巧娘临去秋波,轻轻巧笑,不是示意自己追去么?
但是……不能!她……不会,我不能。
一个久历沧桑的女子,若是她感一旦有了归依,可真是坚比金石,至死不渝……
嗯!巧娘现在就是!
她临去时,简短地两句话,却包含了无限情意。
谁说风尘女子不为妻?
那些闺站名媛,淑女贵妇,虽是珠光宝气,盛气迫人,赫赫然神圣不可侵犯,但骨子里,却是偷偷摸摸,尽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他口里不停地喝酒,脑中不停地胡思乱想。
这时,店中令客酒足饭饱,先后起身离去。
凌晖望望岳霖,摇头一声轻叹,拉起追魂叟缓步而去。
追魂叟似是心有不甘,临出门时,仍自回头狠狠地盯了岳霖一眼。
掌柜的见客人差不多都已离去,又见岳霖女伴先去,留下他独自喝着闷酒,知道这些人都不好惹,生怕他喝醉之后,藉故乱来,那这座小店非被拆了不可,想到这里,他堆起满脸笑容,慢步来到岳霖面前,恭身说道:“客官,您怕是醉了……”
岳霖双眼一瞪,大声道:
“混账,谁醉了?”
掌柜的被他这一喝,吓得浑身一颤,又被他目中精光所逼,连忙低下头来,和声又道:
“不,客……客官,我是说您还要点什么?”
岳霖见他十分恭顺,心中一高兴,道:
“要什么?哼!要酒!”
掌柜的一怔,正想藉故拒绝,不料和岳霖目光一接触,他连忙把话又咽了回去,转身叫伙计送了壶酒,自己则躲在原处,静静守望。
岳霖独自又喝了一阵,觉得杯中之酒,比药还难吃,于是,他停杯不饮。
他一抬头,恍惚看到巧娘正俏生生地立于面前。
她含笑凝视自己,唇边,有两个醉人的利涡……
他哈哈笑道:
“你……你终于回……回来了……”
说着,伸出双手,向前抱去。
“哗啦——”一串脆响,桌上的杯盘俱碎。
岳霖一抱扑空,整个上身,便都倒在桌上,奇怪地是他的手脸,竟未被打破的碎瓷割伤。
掌柜的早已飞步过来,送上一方冷水布巾,嗫啸地道:
“客官,您……您真的醉了。”
岳霖无力地抬起头来,向他望望道:
“我真的……醉了?好,那……那么算账……”
掌柜地连忙说道:
“那位大爷已经替客官付过了。”
岳霖一丢布巾,道:
“怪怪,别人不……不给,你硬要……我……我要给……呃……你又不要……真……真怪!”
他一边说着,摇摇晃晃地站走身来,茫然地四下望望,然后向门外走去。
但未走数步,他又急急回身,回至桌前,不觉失声惊呼:“啊——?
这一惊,醉意全消,出了一身冷汗,他围着小木桌,住后转了两圈,那柄“青冥剑”竟然不翼而飞。
他在脑中追忆着方才店中每一个食客,然而,尽管他搜遍枯肠,仍然是找不出一丝线索。
掌柜的和伙计,以为他在发酒疯,二人都躲在远处,不敢过来,满脸惊恐地望着岳霖。
岳霖感到世事无常,恍若一梦,长叹一声,一顿足,急步而去。
掌柜的见他真的走了,忽然——他像是想什么似地,慌忙跑到门外,口中高喊道:
“客官,等等,客官,等等——”
然而,岳霖早已去远,虽然隐约听得有人呼喊,但他忧心忡忡,不愿多事,头也不回地迳离去。
掌柜的边喊边跑向前跑了几步,但一转眼,岳霖已消失于人丛之内,他急得满头大汗,怔怔地望着远方。眼角的几颗麻子更红更深了,被汗水侵入,在阳光之下,宛似剥开的红豆粽子。
数日之后——
一时扁舟,随波浮沉,在激流中,向前缓进。
阳光照在海面上,金光粼粼,耀眼生花。
舟子一手遮阳,一手前指道:
“公子,你看,那个岛屿,四周都是浮萍,大概就是公子所说的什么‘碎萍岛’吧!”
这时,小舟前端立着一位少年,只见他剑眉星目,长身玉立,气宇不凡.一袭灰衣,随风飘摇,猎猎有声。
他顺着舟子所指方向看去,果见一个鸟屿,孤立在大海之中,绿色葱笼,在阳光照耀下,更显得生机勃发,欣欣向荣。
舟子一边摇橹前行,一边说道:
“这附近因为海流湍急,小船从不敢来,所以差不多没人知道,公子幸亏遇见我,若问别人,也是不知。”
这少年听了,只是微笑不语,他举首四望,但觉海阔天空,不由深深地呼吸两口,顿时觉得心胸为之一畅。
小舟在海中颠簸不已,随着浪潮,高低起伏,浪头打来,小舟似被送上半天,浪头一过,小舟又随之疾然落下,四面的海水,竟超出小舟数太之高,真是惊险万分。
舟子高声说道:
“公子!你可站稳,此处风急浪高,十分危险,我是因公子肯出高价,同时我自小生长海上,操舟技术比他们好,若是换了别人万万不敢来的。”
岳霖知他所说不假,当下答道:
“你尽管放心,我不会摔倒!”
此时,小舟距岛屿尚有十余丈远,舟子奋力摇橹,但风大浪急,舟行缓慢,前进丈余,一个浪头打来,小舟又被汹涌退数尺。
许久……许久……
好不容易小舟距陆地不足三丈远时,却是让他无法前进,但凭舟子使尽气力,竟难再近一尺。
那舟子伸出右臂,一抹鬓间汗水,满脸俱是无可奈何,眼看到口的渡资,却是无法拿到,不禁看岸边,长叹一声。
岳霖向岸边微一打量,只见无数浮萍,齐聚岸边,任海潮汹涌,却是再也无法把它们冲开。
他见小舟距岸不过三丈远近,当下也不难为舟子,如数开发了渡资,郑重叮嘱舟子道:
“你在此候至日落,不见我来,你就自己回去,如果我在日落前赶来,回去后渡资加倍给你。”
那舟子诺诺连声,欢天喜地的收起银子,将一根长索,直垂海底,一回身,见岳霖飞跃上岸,暗暗咋舌不已。
岳霖一掠上岸,见并无道路可行,又不知道逍遥别墅究在何方,随即展开身法,向上飞扑。
行约盏茶光景,忽见脚下有一裂缝,缝内海水一线潺潺轻响,左右一望,一端曲折迂回,不知所终地,而另一端则直达海面。
岳霖望了有顷,恍然而悟,喃啁地道:
“哦!‘碎萍岛’,原来取名于此!”
他顺着曲折,迂回的那道裂缝急步行来,片刻之后,越走越窄,仿佛走入一处死谷。
但到了尽头,向右一转,眼前豁然开郎。
只见漫山遍野的花,酡紫艳红,美不胜收。
万花丛中,有独栋精舍,飞杆栏楼,建筑精巧。
岳霖看得心中艳羡,自语道:
“逍遥前辈,果然是逍遥自在……”
但前行未及一箭之地,陡闻一声清叱,随见一黑一白,两条人影,足踏鲜花,如飞而来。
转眼之间,二人已来到近前。
岳霖止步停身,静静地望着二人,只见来人竟是男女两个童子,一式长裤短袄,一样的眉清目秀。
二人飞身落在岳霖身前五尺之地,动作轻灵,姿势漫妙,二人向岳霖由头至脚,看了一遍小男孩予忽向小女孩扮了一个鬼脸。
那女孩小嘴一撇,道:
“哼,就只有你是鬼灵精,别人都是傻瓜,都不知道!”
小男孩身形一闪,来到女孩面前,他向她脸上端详一下,一本正经的道:
“你果然不像‘瓜’,好!就算你是鬼灵精吧!这总该成了!”
小女孩一听,脚下微点,便向男孙扑去,口中说道:
“好!你骂我,看我不拉长你耳朵,叫你装兔子才怪!”
那小男孩一见,身躯“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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