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二跌得痛腿酸,坐地上,手中兀自抱着那个锦盒,望着鲜血淋淋的秃头,哧得面无人色。
忽然,一阵急骤的步履声,后厅随即冲两个锦衣大汉,身手矫健,气势汹汹地自小二手中夺过那个锦盒。
其中一人向几个好奇的围观的者大声道:“你们不吃自己的酒,围在这儿看什么?去去去!别挡在这儿惹厌。”
几个围观的食客,见他们两个身体膘悍,面目狰狞齐都寒蝉,各自退回原来的座位。
岳霖见这两个锦衣大汉的装束,气度,竟与那日和芮震远,柳逢春在一起的完全一样,心知这必是“金钱帮”的徒众。
他一念未完,后厅内又急步走出两个人来。
当先一人面似银盆,浓眉环日,右颊上有一条三寸多长的刀疤,后面则是一个瘦削的高汉子。
岳霖一看二人正是千面神龟孙无忌,和那个姓顾的汉子,暗暗忖道:“‘金钱帮’党羽散布各处不足为奇,而奇怪的是他们何以最近同时在各地出现,莫非他们又有什么阴谋……”
这千面神龟孙无忌一指锦衣大汉道:“你们发什么呆?赶快送回去。”
这两个锦衣大汉似乎对无忌甚是畏惧,闻言之后,诺诺连声躬一礼后,下楼离去。
姓顾的汉子因是站在孙无忌身侧,而一抬眼就发现岳霖一杯在手,悠然自得,独饮自酌。
他暗地一惊,连忙以臂一碰孙无忌,向岳霖所坐之处努了努嘴。
孙无忌浓眉一皱掉首向后一看,不觉神色骤变但他素工心计,府城甚深,满面惊容,略现即隐的。
他附耳与姓顾的汉子说了两句话,然后缓转过向前跨了两步,望看岳霖,嘿嘿冷笑道:“唉!真是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朋友,没想到咱们又在此处碰面了……”
岳霖因不熟他的为人,只瞥了他一眼,仍旧低头自顾喝,对他所说之话,恍如未闻一般。
孙无忌待姓顾的汉子自他身边走过,奔向后厅,当即一挺满是油污的肚腹,大刺刺的道:“喂!小子!你少装聋作哑,不哀抬举。”
这时,楼上食客俱都屏气息声,凝目望着二人,他们因见岳霖文质彬彬,都暗暗为他捏了一把冷汗了。
岳霖忽然微微一笑,道:“孙无忌,我以为你早已命丧鬼门,哪知料你的命还真大,千年王八万年龟,看来确是不假。”
孙无忌此时,面色泛红两个眼睛一阵乱转,心忖:“若论武功,自忖绝不是这小子的对手,但有护法在此,如不趁机将这小子除去,实在后患无穷。”
他一念至此,也不及多虑,当下冷笑道:“小子!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嘿嘿!谅你就休想活着离此了。”
他双目怔怔的凝注着孙无忌,表面上虽是不动声色,但暗地里地在猜测,后厅之内有些什么人呢。
孙无忌被岳霖看得忐忑不安,侧目向后厅一扫,却是毫无动情不自有些紧张起来,心中暗暗骂道:“小顾真该死,怎么这么久还不见出来?”
他想到自己千辛万苦,爬到今天这个地位,多亏有个好妻子,今天如果栽在此地,那可是挺冤枉。
便是,自己话已出口,又不能缩着脖子退回后厅,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急的满头大汗了。
岳霖望着他那一付狼狈相,忽然心中一动,双眉微挑,冷冷说道.“孙无忌,你不是要索命么?”
孙无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片刻之后,始咬牙说道:“大爷要你死无葬身之地,走,咱们外边去!”
岳霖已看出他有些胆怯,故意笑道:“这楼上很宽敞,足够你施展的,刚才你不是说,我休想活着离开此地么?死在眼前,谁还耐烦再跑路?”
孙无忌微一迟疑道:“小子少逞口舌之利,在此处惊世骇俗,诸多不便。”
岳霖哈笑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他们见了血淋淋的人头都不奇怪,会被你那三脚猫的把式哧住?”
孙无忌一时语塞,不住的向后厅朱帘内望去。
岳霖忽然冷笑道:“孙无忌,你要是再不动手,我可不客气了。”说完,当真缓缓站起身来。
孙无忌一见,惊急交加,再也顾不得厉害,上步欺身,双掌夹劲道,猛向岳霖击去。
岳霖本无作他之意,只不过想借此而引得后厅内的人,早些出来,看看究竟都是些什么人物。
同时,他还想看看那叫做红妞的歌妓,是否就是自己时刻挂念的杜若君?
所以,直到掌将触体时,方始凹腹吸胸,将对方的掌力心尽行卸去。
孙无忌一见掌力竟毕于无形,不禁大吃一惊,连忙掌为指,分点岳霖身前七处大穴。
岳霖知道此人穷凶极恶,如不给他厉害看,他是不会心服的,于是苦笑而立,竟是不闪不避。
孙无忌大惊,暗道:“小子!你这叫找死!”
他又暗加两成劲道,指出如风,同时点中岳霖七处大穴。
岳霖有心戏谑,是以仍自含笑而立,不言不动。
孙无忌连声狞笑,反手又是一掌。
当他掌劲刚发,陡觉腕门一紧,随即浑身发麻,劲道全失。
他见扣住自己腕脉不是别人,正是被自己点了七处大穴的岳霖,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
他自信出手,可称得上又准又狠,但是,明明已点中他的七处大穴,为什么他不但动转自如,而且根本没有看清他是怎样扣住自己腕脉的,如果不是亲身经验,他实在不能相信。
这时,岳霖忽沉声喝道:“孙无忌!你是想死想活?”
孙无忌此刻眼都红了,落在岳霖手中,他自分难逃一死,听了岳霖的话,觉得仍有线生机。
他垂首说道:“既已落在你手中,有什么话说,是死是活,只有听凭你了……。”
下气谦卑,与他方才的气势相较,前后判若二人。
岳霖摇摇头道:“你若想死,那自然容易我只须举手之劳,但可如你所愿。”
孙无忌便觉一阵寒意,直透背心,他一边听着,一边暗忖:“连死都这么不容易,如果想活的话,恐怕那种苦,更不是常人所能忍受得了,唉……。”
他暗叹一声,缓缓闭上双目,他实在不敢想即将来临的是什么,只觉得额间青筋暴张,汗水顺流而下。
岳霖随又道:“如果你要想活,那问题倒简单多了……”
他一语未完,孙无忌双目倏张,眼光中充满了哀求,渴望,怔怔地注视若岳霖,静静地听他说出下文。
岳霖扬声音道:“从现在起你须抛弃一切名位,金钱,妻子……跟着我,暂充一名仆役,看你表现,然后再订身价,答不答应,由你自决。”
孙无忌起初一听,觉得很容易,但是仔细想想,实在很难,他平日倚会仗权势作威作福惯了,一但降格为仆,他如何受得?更何况还要他同时失却妻子,脱离“金钱帮”,除了保得一命,其他人全都完了。
但他转念一想,如果不答应,那必须挨受分筋错骨之苦,以后然难逃来,人一死,岂不是什么都完了?
我不如先答应了他,然后,伺机将他杀了,割下首级去见帮主,将功折罪,仍可保得香坛之位;他心念数转,终于点了点了头道:“好吧,我答应了。”
岳霖大声道:“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不许反悔……”
孙无忌道:“君子一言,如白染仓。”
岳霖右手在他脐下微微一点,针后松开左手,道:“好!我现在用独门手法点了你‘气海穴’,如果离我他去,不满一月必死无疑,因为你答应的爽快,我不能不防其中有诈。”
其实他心中却在暗骂:“哼!你小子虽然精明,但只要容我千面神龟日留心相随,哼哼!我就不相信没有机会整你!”
正在此时,一阵脚步响动。后厅内鱼贯出几个人来。
岳霖从孙无忌的间项望过去,只见当先走出来的竟是左丞相凌晖,接着是杜若君和小莺二人。
紧随在三人身后的,是年青汉子小顾,和一个枯瘦老者,最后是名锦衣大汉,背长剑,护卫而行。
孙无忌一见众人,抢前一步,道:“护法!……我……”
但当他看到他心目中至高无上的护法,这时脸若秋霜,对他不屑一顾时,顿将话打住。
就连方才笑语莺莺,飞目传情的歌伎红妞和她的侍婢,这时也都是目不斜视,随在凌晖身后,碎步离去。
最令他痛心的是,平时呼之即不,挥之即去的小顾,忽然也像换了个人似地,高视阔步,昂首而去了。
就在这刹那之间,他觉得心灰意冷,他与凌晖,职位虽有不同,但毕竟谊情同僚,而小顾更是同甘共苦的生死之交,是现在……哼!什么道义,什么友情,全都是是鸟!
岳霖在乍见几人时,惊喜万分,正待出声招呼,却不料孙无忌已然讨了没趣,随将吐到口中的话呕住。
直待他们一行都离去,这才缓缓地说道:“我虽然出身绿林,也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可是我却没有出卖过一个朋友,谁知今日……唉!”
岳霖微微一笑道:“好!既是如此,我现在就交给你第一件任务,你去看看,他们现在要到何处,最要紧的是那个……歌伎。”
孙无忌愕然一怔,望着岳霖,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最后,他眼中闪过一丝诡谲的神采,缓缓问道:“你可是对那妞儿有意思?”
岳霖只是点头微笑,并不答话。
孙无忌迟疑了一下道:“我这就去,你在此处等我。”
楼上的食客们,都没以像岳霖这般文弱的书生,竟能使那状如神爷的孙无忌就范,而且心悦诚服的,甘供驱使。
小二也恢复了原有的笑容,添酒添菜,殷勤不已。
岳霖这时酒全消了,一边慢慢吃喝,一边暗暗思忖:
那个中年文士究竟是何许人也?自己亲手将法空大师的首级,已摆在桌上多时了。……
最引人注意的是他那两道精芒闪闪的眼神洞穿人的心底,再就是他的蜡黄的面死板的面容,不带线毫表情,但却使人感到可怖。
他拿下法空大师首级赶来此处,无端送与“金钱帮”人,可见这中年文士必与“金钱帮”有极深渊源。
“金钱帮”香主以上人物,俱是当今霸占武林有数的高手,他们势力雄浑,爪牙广布,若想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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