伫庭呆望一阵,只得回到大厅,却见宝贝口中呼娘,躲身在桌腿下,“得得”地发抖。
岳霖将宝贝扶起道:“笑面阴魔走了!”
宝贝居然脸一红讪讪道:“霖哥哥!我要洒尿……”地一下湿了一片。
岳霖哭笑不得,心说:“这位老弟够得上不要脸了。”
此时遥遥传来三鼓之声。
宝贝不敢称传来三鼓之声。
宝贝不敢称英雄,磨着岳霖住在东厢房内……
夜愈发深沉了,院子里像是一盆静止的死水。
岳霖一颗心却七上八下,他深知魔头不会就此离去,根据江湖传说,笑面阴魔害人,从不隔夜,焉能不来?
他面临到生死关头,总之,魔头与自己总有一个必被毁掉,骷髅叟所传一掌神功,准能对付笑面阴魔?他开始对自己的本领发生动摇。
望着宝贝已然酣睡,心念,宝弟终究是个孩子,他竟能睡得着?
一阵冷风吹得他打了个寒噤。
窗子外的柳枝摇摇晃晃!梆子声起了四更,岳霖忖道:“天快亮了,今夜可能安然度过。”
蓦地!远远处传来!
“岳——霖——”两个慑人心魄的字音;那字音倏长、凄厉、低沉、有力。
记得爹在世时谈及,燕山叟暴尸山麓,就有人听到呼他名字。
笑面阴魔的警号?
笑面阴魔又来了!
他心念甫动,窗外赫然现出一张脸来!
那是张可怖的脸!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
那张脸,倏地又消逝了。
“脸形”正与岳霖所构想的一样可怕!
惨白的,没有表情的,冷酷的,还有那狞笑?……
岳霖倒抽了口凉气,这才想起——“追!”
岳霖一晃身,破窗而出,隐隐看见一个黑点,穿房越脊,快如飘风,向西疾驰!
他身形一矮,双手一扬,“魅影魑烟”式倏的展出!
疾如电火般的岳霖,再也不肯放掉这机会了。
但笑面阴魔身法自也了得!
笑面阴魔发现有人急追,几个闪身,在一片四合头形式的院落内霍尔不见。
岳霖站在四合头房顶,东瞧西望,仍无人迹发现,他黯然一叹,这魔头会隐身术?
见东方透白,不敢逗留,默默记下这可疑房屋,转回了客栈……
天亮后,岳霖把经过情形告诉了宝贝,为了使他安心,绘声绘色地道:“我追上了笑面阴魔!”
宝贝惊奇地道:“真能追上他?”
“还赏了他一掌!”
“笑面阴魔没有还手?”
“自然也一掌攻来!”
“你……你没有受伤?”
“嘿嘿!魔头被我震落墙下,但他却几翻几滚亡魂般逃去!”
“我的天!”
宝贝环眼连眨,突然“咚”声跪地,道:“真了不起,拜师吧!”
岳霖急手相挽,笑道:“我还没有拜师呢?再说,比你也大不了几岁!”
宝贝腆着付黑脸,道:“那就拜把兄弟好了!”
岳霖点了点头,他实在对宝贝的天真而刁憨的个性,别具好感,于是两人就在床上“咚咚咚”对磕一阵头!
宝贝精神大发地道:“作兄弟的要向大哥晋上一言!”
岳霖笑道:“你说吧!”
“笑面阴魔被打跑了,他再也不敢见你了,大哥之仇又该怎的报法?”
“是呀!你说怎么办?”
“哥们做个布招,布招上写着杀笑面阴魔,相信笑面阴魔正在闯万儿的时候,就是再怕大哥,也叫龟儿子逼得现象!”
“有理!有理!”
“但大哥也要打扮打扮,瞧!简直是要饭的爷爷了。”
岳霖不禁失声笑道:“那末,兄弟你帮忙吧?”
宝贝作了个鬼脸道:“反正有的是钱,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大哥看好吧!”说着桌子一拍,叫道:“小二!快来伺候!”
店小二受过好处.急急跑来,道:“少爷们有事,尽管吩咐。”
宝贝环眼一瞪:“听着!烧一盆大大的洗澡水,找两名成衣匠,对!稍带的将绸缎庄老板也抓过来,再弄个理发的……差不多了。”
店小二眼珠一骨溜,又向岳霖一瞄,已然心中雪亮,道了一声“小子遵命”,即刻跑上大街。
不出一个时辰,店小二把理发的,绸缎庄,成衣匠都请来了。
于是岳霖理过发,洗了澡,量过新衣,又作了个布招,天已过了午刻。
吃过饭,宝贝出主意,在布招中写了“笑面阴魔”四个大字,再在四周围用红笔画上十二个“杀”字。
宝贝道:“大哥!咱们该走了?”
“那里去?”
“名为逛街,骨子里寻找笑面阴魔啊!哈哈!”
宝贝说罢,肩起布招,一摇三晃地走出栈门。
岳霖拦阻不及,暗中惦记:“这可怎的好,带着杀笑面阴魔的布招,可别真把魔头引来……”
但又一转念:“既来长安,就是找魔头算账的,不该临事反而畏惧了。”幽然一叹,暗道声惭愧。
一到街上,岳霖后悔不迭,试想这一俊一丑二少年,丑的趾高气扬,黑头黑脑,令人发嚎,俊的神采飘逸,玉树翩翩,何啻神仙中人?
在两人却扛了个刺目的布招,布招上尽是杀杀杀……
普通人不知究里,还认为是变把戏的“大卸八块”来了,但又不像但在藏龙卧虎的长安中,又逢上百年难遇的武林大会。人群之中,怎会没有武林人在?!
由是,消息不胫而走—震动了长安城。
也使主持武林大会的武当掌门人急骤之下召集徒众,商讨对策。
他不相信两个娃娃有此胆量?他认为岳霖等如非发疯,必然与笑面阴魔有勾结!
这是诡计,是破坏武林大会的最毒辣诡计!
当日的深夜。
宝贝一天奔波,早已酣然人睡,岳霖心里又开始紧张了!
笑面阴魔既现又隐,却非常理可寻,他决无理由怕自己,但又为何故作躲避?心忖:越是不近人情的事,也越发高深莫测,诡谲而阴诈。
他固然无法揣测笑面阴魔的真正目的,但他本能地认为那是更惨忍地报复,更毒辣的手段,笑面阴魔岂容旁人指名叫阵?!
窗外风声大作,岳霖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卜卜卜卜卜!”
又而听到四更的梆子声,他赫的一震,昨夜此时,魔头出现,他……他应该来了。
岳霖轻悄悄离开睡榻。
他的脚步声像是系了块铅,沉重!沉重!
他本能意识到“死!”
“死”对他并没有太严重解释,因为再见到笑面阴魔,终究免不掉凶杀,谁死也难予料定。但他不无遗憾,骷髅叟的所约二事,能否完成?
驼背老人托孤小玲,而小玲天涯何处?
尤其“红唇”图,他当下揣知“红唇”图的重要了,九幽帝君是那样神秘而武功莫测,倘那颗印记代表了权威,则“红唇”又显示什么?它不过是是个女人的唇印,那女人又是谁?
岳霖的心情,恰如骤起的夜风,霍然掀起,倏地伏下,他旋而又坚强了—强敌当前,他不能因繁杂地心绪,有些须畏惧,而为笑面阴魔所乘。
月华似水;阵风拂过。
院子里恢复了宁静。
岳霖心想:“等待莫如寻求,去找魔头吧?!”
下意识地向窗外一望,倏的,一张脸贴在他的脸上!
那张脸没有温度,像是冰,含着狞笑。
岳霖对此突然变化,不由的倒退两步!
等他看清又是笑面阴魔时,笑面阴魔像幽灵也似,悠忽不见!
岳霖冷笑一声,暗骂:“不要再施诡计,还我爹的命来,哈哈!”
一啸怆凉,岳霖展动“魅影魑烟”轻功,仅两个起落,已看到笑面阴魔的蒙蒙灰影,向西疾驰!
他急运“水火既济”神功,双手交胸,又一点脚,划空追去,转眼距离愈拉愈近,二丈……一丈……五尺……渐渐前后相接了。
不料笑面阴魔背上宛似生着眼睛,陡的,身形活生生斜射八尺,岳霖劲势太急,扑了个空,再一回身赶去,笑面阴魔又已飞出三丈开外。
岳霖恨的火星直冒,急展“魅影魑烟”身法,电掣也似猛扑,猛追!
笑面阴魔似感在“快”的方面,尚差对方一筹,但是他轻巧的身法,仍然避过岳霖凌厉的扑势,于是两人就在屋檐、房顶……相互追逐,团圆奔驰,远远望去,像是两团黑烟。
念头一转,抱定冒险进招,此时笑面阴魔恰立于一高屋顶上,岳霖脚下一点劲,“轰”—“雷火八式”的第一式“断命追魂”,宛如万马奔腾一般,隆隆劈出!
顿时天云变色,成百的瓦片遮住了晴空,岳霖身随掌进,也被自己竭力而发的力道,带了上去。
他陡感不对!
笑面阴魔并未发出受伤惨叫,自己出掌太急了。魔头敢是躲往他处?
心念甫转,但身形仍然向前跟进,蓦自脚下一声冷笑,道:“武功不错,经验太差劲……”
“拍!”岳霖脚下一麻,一个跟斗摔在屋顶上。
他顾不得身上疼痛,也管不了房人惊呼,心想:真的经验太差劲了,魔头突然收势,原来隐在房脊之后下我毒手。
但当他满怀激忿,再要拚命一搏时,天又已快亮了,笑面阴魔的行踪,依然消失在昨夜房子附近。
他没精打采的弛返客栈,宝贝闻声惊醒,问道:“你到了那里?”
“追笑面阴魔!”
宝贝一个轱辘爬起,道:“这下可报了仇了?”
岳霖呐呐地道:“魔头……又跑掉了!”
宝贝环眼翻了翻,像是看出岳霖的脸色不对,岳霖急目沉了沉气,续道:“真气死人,笑面阴魔又在那片四合头的房子附近不见了……”
宝贝自作聪明的道:“那房子定是他的暗卡子!”
“什么叫暗卡子?”
“这是黑话,意思是魔头住的窝!”
“那我们可要察看一下。”
“谁说不是?”
“想请兄弟你麻烦一趟,那房子就在西大街……”
“霖哥为何不去?”
“笑面阴魔既然认识我,你想……不会再溜走吗?”
“着!”宝贝脑袋连点三点,铃铛“叮铃铃”一响道:“不料霖哥跟小弟相处两日,嘿嘿!江湖阅历大有进步了,哈哈!哥们现下就去!”
说着衣服一整,掂起八股描金扇,大肚皮一挺一摇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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