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霖闻言一惊,便瞬即又复原先的镇定,笑道:“真若如此,那就只好感叹命该如此了。”
中年书生决甚嘉许地道:“不错!不错!幽冥道上,又多了一个生力军了。”
岳霖脸上神色微微一动,道:“前辈方才所说……。”
中年书生连忙摆手,打断他话头道:“我问你,你的未婚妻呢?”
岳霖瞠目相向,一瞬不瞬的呐呐道:“未婚妻?在下并无未婚妻呀!”
中年书生在微笑,沉声又道:“那么,杜若君和你是何关系?”
岳霖脸色倏变,一面蓄势戒备一面暗暗忖道:“人道‘金钱帮’眼线众多,势力遍布各地,如今看来果然是不假的了,连君妹和自己的私约,都无法瞒过他们……。”
中年书生见他沉思不语,双目之中,精光陡怔怔地凝注在岳霖面上,似要从他的脸上,穿过他的心底。
岳霖暗暗将功力凝零双臂,昂道答道:“杜姑娘和在下果然有约,只不过尚未禀明父母,不知道前辈提起此事,竟是何用意?”
中年书生一笑道:“既然如此,你可记得在长江之中,回头峡前,你身中剧毒,若非杜姑娘再三相求,恐怕你这条命……。
岳霖随即想起,在回间峡前的茅屋之中,君妹曾告诉自己,若非巧遇一位武功高不可测的中年书生的,自己身中剧毒,恐怕是当真无救了,但是,谁又会想到。救自己的是金钱帮帮主!
他突然一声长叹,紧紧闭起二目,他有愁眉深锁,满面都是愁苦之色,靠在椅背上,暗然。
他在心底感叹造化弄人,为什么有恩于自己的人,却竟是满手血腥,武林千色变化的煞星“金钱帮”帮主?
恩怨牵缠,他不知何处适从,心中感到痛苦万分,紧闭着双眼,而映现在脑中的,是法空大师和忘我真人两颗鲜血淋淋的首级……
中年书生见他闭目不语,会错意道:“杜姑娘温文娴静,实在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你千万别辜负……怎么没有和你在一起?”
岳霖心中忽然一动,猜不透例子何以对君妹如此关心?便一时没有适当言语,不便追问究竟。
正在此时一阵零乱而快逐的蹄声,陡然止于门外,不到片刻工夫,蜂拥进来十数余大汉。
他们进店之后,本是向岳霖走去,但当发现了中年书生和岳霖共坐时,略一迟疑,改向其他空桌坐下。
这些人叫过酒菜之后,齐都将目光投注在岳霖身上,尤其是凌晖孙无忌二人,目光更充满了疑问和茫然之色。
岳霖此时也不禁暗嘱一惊,心知今日之事必然要糟,自己曾冒他人之名,而今三人对七面,事实俱在的呢……。
这些人当中,几乎没有一个不是“金钱帮”中人,自己武功虽然精进不少,但终究人单势孤。
凌晖纵然可在暗中给自己一臂之助,但那究竟有限,同时,他必须做是十分巧妙,不着半丝痕迹,否则……。
他不敢再往下想,脸上阵青阵白,显得极不自然。
中年书生神态自惹,仍然边吃边饮,对于凌晖等人的到来,渐如不觉,但对岳霖的神情却微感奇怪了,随口问道:“这些人你会认识?”
岳霖又是一惊,知道再也无法隐瞒,遂道:“在下只认识其中两人……。”
那书生不待他说完,接口道:“前辈语含玄机,在下不懂。”
中年书生喟然叹道:“所谓树大招风,名大遭嫉。提起了我的名来,武林之中,可说是无人不知,便是到头来,怎么样呢?仍然是许多无奈……。”
岳霖虽知这中年书生,武功高出自己甚多,尽管他是武,武功高绝,并不能使他畏缩后退,当下就微微笑道:“如此说来,恐怕前辈所作所为,必多欠妥之处。”
中年书生毫无慢意,望着他颔首笑道:“相识满天下,知我无一人,哈哈,也许这只能解释为自以为是吧!你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岳霖望着他连连点点头,含笑不语。
中年书生接着又道:“听你的语气,看你的神情,似乎对我也非常不满?”
岳霖笑容陡敛,肃穆地道:“纵然你有恩于我,但也不足以补偿你的罪惩。佛家有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尚望前辈三思。”
中年书生听罢,哈哈大笑道:“看不出你年岁轻轻。跟老夫打起禅机来了,你不觉得可笑吗?”
岳霖的神情,这时显得庄重无比,双目之中,现出一种异样的光彩,怔怔地凝注着中年书生道:“在下固不敢班门弄斧,更不解禅机,只是以俗语作譬,希望前辈能捐弃成见,则天下苍生,幸莫大焉。”
中年书生突然垂首不语,似在沉思。
岳霖因为这个煞星狠绝毒辣,兼有并具,是以话说得非常委婉,生怕弄巧成拙,反而激怒了他。
现在岳霖见他沉思不语,似乎微有悔意,心中也不禁暗暗在想如果他真能够猛然醒悟,确是武林之中的一大福音。
他心念一转,正欲,再有所言,突见在城外曾与凌晖悄语的枯瘦老人,这时又附在孙无忌耳畔,窃窃私语。
旋而,孙无忌向中年书生望了一眼,十分地勉强站起身来,又低语数声,始离座向这边走来。岳霖不由心中一动,如果孙无忌到来,自己冒名“金钱帮”帮主之事恐怕就要当场拆穿。但如不让孙无忌过来,只有自己起身迎去,而如此又必然引起中年书生的疑心,不觉在神色之问,流露出极度不安。
中年书生看在眼里,却是故作不见,面容之上,神情冷漠,仿佛孙无忌之前来,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正当岳霖焦急不安,进退维谷之际,孙无忌已一步一顿地走向前来,他望着中年书生,又望望岳霖他,呐呐说道:“帮……少一…少侠!护法着属下请示‘忘我真人’那颗首级是由他先带回去呢?还是……。”
岳霖神色微变,迅快地扫了中年书生一眼,他依旧默然沉思,似孙无忌的话语,恍如未闻,心中略宽。
他狠狠地望孙无书忌一眼,沉声说道:“交你的事,为什么这般噜嗦?”
孙无忌嗫嚅嚅地道:“是……是麒麟堂堂主,带着属下来的他……他们不……相信……少侠就是……。”
他满脸愁苦之本望了中年书生一眼,倏然住口。
岳霖心中紧张万分,早已暗暗运真气,功凝两臂,准备在必要时,先发制人,现见孙无忌说到紧要当口,竟然住嘴不言,虽也感到奇怪,但却暗暗地松了口气。
中年书生忽然一声冷笑,道:“我还以为是追魂叟呢!”
孙无忌扫了一眼,道:“就是追魂叟也不与你相干,我们帮主尚且不问,却要你来火上加油,真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中年书生面色陡变,双目光闪闪,冷电一般地凝注着岳霖,脸上杀机隐现,半晌冷冷地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哼!”
他话声刚落,左臂徐徐抬起,向外轻轻推出。
一缕劲风,骤然涌起.势如涛般,疾向孙无忌掷去。
孙无忌一心认定岳霖就是神出鬼没的“金钱帮”帮主,为了此事,在城外即和那枯瘦老人——麒麟堂堂主争得面红耳赤,但终因枯瘦老人高高在上,言出不逊,只好忍气吞声。
他蹩了一肚子怨气,也不管中年书生究系何人,更不知个中利害,未加思索,就脱口骂了出来。
孙无忌见此不禁大骇,彼此相距,又是如此之近如要想闪躲,他知道自己尚无此功力。
孙无忌虽然自知必死,但实在是心有不甘,眼看美梦即将成为事实,如今一死,岂不是一切成空?
他想闪躲,他想挣扎,但是……。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一转念之问,蓦见岳霖右掌倏伸,自他身侧穿出,迅快地向那迎面来的劲风迎去。
中年书生只因孙无忌出口伤人,想要略加告诫,后听他称岳霖为帮主,当真是非同小可。
不知不觉,杀心已起,他向凌晖等人坐处扫了一眼,然后,便以六成功力,向孙无忌击去。
眼看孙无忌就要立毙当场,陡见岳霖出手相救,他连忙又暗加二成劲道,原姿不变,向前推去。两股劲风相接,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余劲在空或回旋、激荡、震得孙无忌一连向后退了四步。
岳霖故作镇定道:“前辈这是何苦,需知现今乃是在下随从,打狗尚须看主人……。”
他一语未完,中年生突然仰天狂笑不已,笑声“铿锵”,震至屋瓦,令人听了,心神俱都是为之一颤。
中年书生笑声忽住,摇头说道:“天下这大真是无奇不有,怪哉!怪哉!”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岳霖以及其余众人的目光,齐都随着那人的背影,直至消逝不见这才将目光又转到孙无忌身上。
此时,孙无忌心中那份高兴,是无法形容的,在他心目中,“帮主”是至高无上的,“帮主”如此恩待自己,是一种无比的殊荣,即便是肝脑涂地qi書網…奇书,也难报万一,何况,……他想到这里,又得意地笑起来了。
他一边笑着,一边跨前几步,躬身说道:“少侠谢谢您……。”
岳霖面色凝重,冷冷说道:“随我到房里去。”
两人随着小二来至一间静室,岳霖问道:“是他们带着你来的……。”
岳霖道:“为什么?”
孙无忌垂首答道:“他们不相信少侠您就是‘帮主’!”
岳霖又道:“我不是告诉你,不准泄漏我的身份么?”
孙无忌垂手肃立,连道:“属下一时疏忽,属下该死!”
岳霖略一思忖道:“那么他们逼你来,目的何在?”
孙无忌抬起头来,故作神秘地道:“护法本来说帮主有令,事后速总坛,若有迟误,决定以帮规论处。”
孙无忌连声应是,转身就待离去。
岳霖却沉声又道:“慢着!你传谕之后,不必再来见我,可径往洞庭相候,但要注意,此特关系至重,不得泄漏于行藏,即使护法凌晔,也不叫他知道,好了,赶快去吧!”
孙无忌诺诺,连忙躬身出屋外,迈开大步,直奔前厅而来。
这已是夜阑人静,前厅之内,坐椅架于桌上,小二正在低头清理一见孙玉忌“嘻嘻”笑道:“大爷您没有安歇?可是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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