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不想让入把鲜花去插在狗屎上。”
“难道你也不赞成这门婚事?”
胡铁花显得有点吃惊了:“请我护送玉剑公主的那位花总管,明明告诉我他是你的二哥,他请我来接新娘子,你为什么耍叫人去杀新朗倌?”
“因为新郎倌如果突然死了,这门亲事也就吹了,那才真是天下太平,皆大欢喜。”
胡铁花皱起了眉,又问花姑妈“你二哥是玉剑山庄的总管,你呢?你是不是杜先生门下的人?”
“也可以算是,也可以不是。”
“你究竟是谁的人?”
“这句话你不该问的,你应该知道我是谁的人。”花姑妈甜酣的笑著说“我是你的人,我一直都是你的人。”
胡铁花简直快要喊救命了。
他知道楚留香一定在附近,他刚才亲眼看见的,他希望楚留香能够忽然良心发现,大发慈悲,到这里来跟他们一起坐坐,一起喝两杯,那就真是救了他的一条小命。因为他也知道这位要命的花姑妈喝了几杯酒之后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我的妈呀!”胡铁花终于叫了起来:“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怎么可以这样子?”
“我本来就不是君子,我是你的妈。”花姑妈吃吃的笑:“你是不是我的乖宝宝?”“他不是。”
楚留香总算还有点天良,总算来救他了。
这个人的声音听起来虽然不像楚留香可是楚留香的声音本来就随时会变的,就好像妓女改变她对漂客的脸色那么容易。
这个人的样子看起来当然也不像楚留香。
他穿著一身银白色的紧身衣,苍白英俊的脸上带著种又轻佻又傲慢的表情,就好像把自己当作了天下第一个美男子,就好像天下的女人都要爬著来求他让她们洗脚一样。
这么样一个人,手里却托著一个特大号的樟木箱子,看样子份量还很不轻。
胡铁花在心里叹息。
他实在想不通楚留香这一次为什么要把自己扮成这种讨人厌的样子。
花姑妈也在叹息:“该来的时候你不来,不该来的时候你反而来了。”她摇头苦笑“你这一辈子难道就不能为别人做一次好事?”
“我现在就是在做好事。”这个人笑道:“我相信这里一定有人会感激我的。”
胡铁花直著眼睛瞪著他,忽然跳了起来:“不对,这个人不是楚留香,绝不是。”
“谁说他是楚留香?他本来就不是。”花姑妈说:“如果他是楚留香.我就要杨贵纪了。”
“他是谁?”
“我姓薛。”薛穿心说“阁下虽然不认得我,我却早已久仰胡大侠的大名了。”
“你认得我?”
“胡大侠光明磊落,豪气如云,江湖中谁不知道?”
薛穿心又露出了他的微笑“胡大侠的酒量之好,也是天下闻名的,所以我才特地赶来陪胡大侠喝两杯。”
胡铁花忽然觉得这个人并没有刚才看起来那么讨人厌了,甚至已经有一点点可爱的样子。
“你找人喝酒的时候,总是带著这么样一口大箱子?”
胡铁花还是忍不住问,“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是吃的还是喝的?”
“如果一定要吃,加点酱油作料炖一炖,勉强也可以吃得下去。”
“能不能用来下酒?好不好吃?”
“那就要看情形了。”薛穿心说“看你是不是喜欢吃人。’
胡铁花吓了一跳“箱子里装著是一个人?”他问薛穿心“是死人还是活人?”
“暂时还没有完全死,可是也不能算是活的。”薛穿心说,“最多也只不过算半死不活而已。”
“你为什么要把他装在箱子里?”
“因为我找不到别的东西能把这么大一个人装下去。”
胡铁花又在摸鼻子了.摸了半天鼻子,忽然歪著头笑了起来:“我知道这里的厨房里有口特大号的锅子,我们就把这个人拿去炖来下酒好不好?”
薛穿心也笑了,笑得比胡铁花更邪气:“如果你知道箱子里这个人是谁,你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胡铁花当然不是真的想吃人。
他唯一能够吃得下去的一种人,就是那种用麦芽糖捏出来的小糖人。
他只不过时常喜欢开开别人的玩笑而已,尤其是在那个人说出了一句很绝的话之后,他一定也要想出一句很绝的话来对抵一下,否则他晚上连觉都睡不著。
可是现在这个人说的这句话里竟仿佛别有含意,胡铁花如果不问清楚也是一样睡不著的。
“箱子里这个人是谁?难道是个我认得的人?”
“你们不但认得,而且很熟。”薛穿心说,“不但很熟而且是好朋友。”
他说得好像真有其事,胡铁花更不能不问了“我的朋友不少,你说的是谁?”
“你最好的朋友是谁?”
“当然是楚留香。”
“那么我说的这个人就是楚留香。”
胡铁花怔住“你是不是说,箱子里装的这个人就是楚留香?是不是楚留香已经被你装在这口箱子里了?”
薛穿心叹了口气“我本来想杀了他的,又觉得有点不忍,要是放了他,又觉得有点不甘心,所以只有把他装在箱子里带回去,如果有人想用他来下酒也没有关系,无论是清炖还是红烧我都赞成。”
胡铁花瞪著他,用一双比牛铃还大的眼睛瞪著他,忽然大笑:“有趣有趣,你这个人真他妈的有趣极了。”
他大笑道“我实在想不到世上居然还有人吹牛的本事比我还大。”
薛穿心也笑了:“吹牛能吹得让人相信,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
“只可惜你这次的牛皮吹得实在太大了一点。”胡铁花说“楚留香会被你装在一口箱子里?哈哈,这种事有谁会相信?”
薛穿心又叹了口气:“我也知道这种事绝对没有人会相信。”
胡铁花忽然板起了脸:“可是你既然知道楚留香是我的好朋友,怎么能这样子开他的玩笑?”他沉著脸说:“你在我面前开这种玩笑,实在一点都不好玩。”
“你说得对。”薛穿心承认了“我这种玩笑的确不好玩。”
“你们两个人都不好玩。”花姑妈也板起了脸“如果你们还不赶快陪我喝酒,我就把你们两个全都用扫把赶走。”
被人用扫把赶走也是很不好玩的,所以大家开始喝酒。
只可惜酒已不多,夜却已深。
花姑妈摇摇坛,叹了口气“看样子我们每人最多只能再喝三杯了。”她叹著气道:“喝完了这三杯,我们就各奔前程,找地方睡觉去吧,难得清醒一天也很不错的。”
“错了错了,简直大错特错。”胡铁花拍著桌子.“喝到这种时候就不喝了,那简直比杀头还要命。”
“我也知道这种滋味很不好受,可是现在这种时候还有什么地方能找得到酒?”
“当然有地方。”
“还有什么地方?谁能找得到?”
“我。”
遇到这一类的事,胡铁花一向是当仁不让的。
事实也如此,如果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最后一坛酒了,能找到这坛酒的人一定就是他。
花姑妈又吃吃的笑了:“要是你真的能找到酒回来,我就承认你是天下最孝顺的乖儿子。”
乖儿子不能做,酒却是一定要喝的。
所以胡铁花走了,走得比后面有人拿著一把刀要砍他的时候还快。
他的人影消失在黑暗中时,花姑妈脸上的笑容也已消失,瞪著薛穿心问:“这口箱子里装著的究竟是什么?”
薛穿心根本不理她,就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她说的这句话,反而问了她一个现在根本不应该再问的问题:“你说我刚才开的那个玩笑好不好玩?”
“不好玩”。
“我也觉得不好玩,胡铁花也跟我们一样。”薛穿心说“可是,还有一个人一定比我们觉得更不好玩。”
“这个人是谁?”
“楚留香。”薛穿心说:“觉得这个玩笑最不好玩的一个人就是楚留香”
“为什么?”
“因为箱子里的人就是他。”
花姑妈看著薛穿心,就好像这个人忽然长出了十八个脑袋三十六只角一样。
“你真的把楚留香装在这口箱子了?”
“大概是真的。”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因为他好像知道了一些他不该知道的事。”薛穿心说:“而且他好像还跟焦林有点关系。”
花姑妈的脸色立刻变了,压低声音问“这件事他究竟知道多少?”
“我不知道,可是我不敢冒险。”薛穿心说:“我不能让这件事毁在他手里。,
“那么你准备怎么办?”
“我准备把他带回去,关起来,等到这件事过去之后再说。”
“你能把他关多久?你能保证让他不会逃出去?”花姑妈说:“连苍蝇都飞不出去的地方,他都能出得去,只要他还活著,谁有把握能关得住他?”
“你的意思呢?”
“要关住他只有一个法子。”花姑妈说“只有死人是永远逃不走的。”
“你要我杀了他?”
“一不做,二不休,你反正已经这么样做了,为什么不做得更彻底些?”
薛穿心看著,叹息摇头苦笑说:“天下最毒妇人心,这句话说得可真是一点也不错。只可惜我做不到。”
花姑妈冷笑“你做不到,难道你是个好人?”
“我不是好人,我这个人又阴险又奸诈,面且心狠手辣,反脸无情。”薛穿心傲然说:“可是这种事我还做不出。”
“为什么?”
“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会落在我手里的?”薛穿心说:“他是为了要救我,才中了我的计,如果他要杀我,我恐怕早就死在他手里了,他既然没有杀我,我怎么能杀他?我薛穿心虽然阴险毒辣,也不是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
花姑妈叹了口气:“好,我承认你是个有原则的人,是条男子汉,幸好我不是。”花姑妈说“你做不出这种事.我做得出。”
“我保证你也做不出。”薛穿心冷冷地说,“因为我绝不会让你做的。”
“如果我一定要做,你能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薛穿心脸上又露出了温柔的微笑:“我能对你怎么样?”
他微笑著道“我最多也只不过能砍断你一双手而已。只要你去碰一碰那口箱子,我会把你这双又白又嫩的小手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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