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捧在手里的夜明珠。他越说得如此轻描淡写,这里面就肯定越有文章。那明珠是干什么的,你倒说说看。”
欧阳霏猛拍了下大腿,伸出大拇指来道:“萧盟主不愧是萧盟主,什么都瞒不过您雪亮的眼睛,实在是高啊!若是问别人,还真不一定知道这其中的奥妙,但本南海门的天机阁,无所不知,萧盟主你真是幸运,找到了我这样的同盟军。我对萧盟主佩服得五体投地,无论如何,都会鼎力支持你。”
萧宁远淡淡道:“再奉承也改不了你们姐妹沆瀣一气,将我兄弟耍弄到底的事实。你要想让我不追究,就还是说个明白的好。”
欧阳霏吐了吐舌头,道:“就要说了。不错,这夜明珠绝非寻常之物,乃是慕容楚楚之生父,慕容府大掌柜慕容昼老爷给其姑爷的信物。得此珠者,就表明慕容府承认其侍夫的身份。不过依我看来,楚门主得珠虽早,可惜后来将我妹妹都得罪光了,只恐怕他如今就是再后悔,也无回天之力。至于萧盟主,我妹妹绝对不敢给你明珠,她没被你那素女姑娘害死,还真是她的幸运,你那玉麒麟,她一定是没拿吧?”
她转了转眼珠子,又道:“对了,还有一点,一定要事先跟萧盟主说明白。据说飞将军是出了名的河东狮,极其善妒。而我这妹妹根据传闻,是最惧内的,而且还最讨厌娶夫郎,自己家里的都想着往外推,更不会将外人放在心上。只怕就算是有了明珠,也不得其门而入,更何况没有的。所以据我看来,萧盟主又何必热面孔去贴冷屁股;你那天行兄弟,你也劝他死心吧。”
红楼隔雨相望冷(四)
忠义堂内的灯火不熄,已然多日。
三更时分,高大远巡逻而至,看任元犹立在堂下,不觉叹气道:“少帮主还是没有歇息吗?唉,这慕容府中人,果然个个都是祸害。”
这高大远从来粗豪,任元待阻止已然不及,又听他意犹未尽,长叹了一声道:“楚门主也将自己锁在房中多日,不吃不喝。方才我走过去,见得房门大开,修罗门中的四圣女都在那里抽噎,说是她们门主命她们不许跟着,转瞬间,就不知到哪里去了。”
话犹未落,已觉衣风掠面,萧宁远一袭黑衣,凤目中还有未泯的血丝,立在门口,淡淡道:“大远前头引路,任元陪我过去看一看。”
一盏宫灯将回廊映得昏黄,夜色已深,林小胖仍然对爱女放心不下,偕慕容昼往神仙居而去。
楚楚此次回转,惊见其母又在将军府比邻购置了一片土地,建了座雅致的庭院,题名为神仙居,花木环绕,流水潺潺,倒十分幽静。经过这一番游历,楚楚毕竟不同以往,虽然心里疑窦暗生,但顾念父母拳拳之心,从未曾改,如今不说,必有他们的缘故,所以反而称谢不已。府中各人,只求她平安归来,只道她小女孩家,生性贪玩,虽然这些日子可谓是担足心事,但都不过草草责备几句了事。此次随她归来的还有几个苗女,虽然不谙礼节,但都是心地纯真的女孩子,叫小胖看了喜欢,也一并安置在神仙居。那对白鼠叫众人稀罕不已,时而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时而跑出来与众人嬉戏,十分可爱。当然最让大家庆幸的是楚楚不但内力恢复,而且武功更上层楼,可惜代价也不小,那么漂亮的脸蛋,有了几道红痕。好在伤口尚浅,慕容府又多医药圣手,这点小伤,自然不在话下。但凡事要碰到将军府九爷,就都不能按常理揣测。但见他将楚楚上看下看,将其面上的伤口都扫描完一遍后,突然蹦出一句:“听说你戴了那个慕容府最丑的人皮面具?”
楚楚下意识点了点头,便听他道:“既然如此,你肯定不会介意这个了。”
楚楚还没明白过来,但见他在药碗里东搅西搅,调制出了一大团粘稠状的灰白色稀泥,没等她反应过来,已往她脸上抹来,七上八下,将她脸抹了个遍,才上下仔细端详,道:“好了。”楚楚但觉面上犹如涂了一层厚厚的石膏,好不难受,耳边已听得众人止不住的低笑声。又见他将脸一板,道:“这样要坚持七日。在此期间,你就一个人待在神仙居吧。”
楚楚猛扑到妆台前,对了菱花镜一看,不觉惨呼一声。但见镜中人满面都是灰泥,犹如戴了个灰蒙蒙的面罩,看不出表情,直如僵尸一般。红娘在旁,笑得喘不过气来。楚楚想要不依,但又毕竟舍不得这张脸破相,抱定了破釜沉舟的决心,慷慨道:“好,就是七日。这几日,除了爹娘和女眷,任何人都不许上神仙居,否则我就跟他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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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正是第七日。所以虽然今日事忙,回来晚了,小胖还是决定要过去看一看。慕容昼自是更不必说。府中虽然仆从如云,两人却皆不喜,结伴而行,倒也觉得月色盈盈,分外可人。
四顾无人,当是良辰美景,慕容昼方待要往小胖面上香一记,突听衣带掠风之声。两人惊起,但见一条白影犹如惊龙,一闪而过,两人俱大为惊奇,慕容昼皱眉道:“这身法不像是府中之人,莫非竟来了小贼?待我去看个究竟。”
林小胖还未答话,便见他早飞身而起,已掠上屋顶而去,未几却又跳落下来,笑道:“你猜那人是谁?竟然是故人之子,如今的修罗门主,江湖上人称玉修罗,倒是数一数二的美少年。我瞧他在那里徘徊不已,却像是在寻找什么人。此次长卿归来,面色不善,莫非与此人有干系?既然遇上了我,倒算他走运,待我指点他一条明路。”
突然扬声道:“将军,我们就不要过去了。楚楚在掌珠阁,必然是已经歇下了。”
虽然是自己的脸,但如今多看一眼也只怕会做噩梦。
楚楚坐在妆台前,不敢去取那被她压在底下的菱花宝镜。敲敲脸上,还是硬梆梆的一片。还得忍着,九爹爹说过,要过了子时才成。不过她心里嘀咕:这九爹爹贯以捉弄人为乐,不会乘机将她摆了一道吧?
但女儿家谁敢拿容颜开玩笑?戴面具是一回事,破相又是另一回事。楚楚用银签将灯芯剔明,心想:快了。
突然门口扑来一股劲风,灯下便蓦地多了一个人。
待见得那张简直就能沉鱼落雁的面孔,楚楚不觉冷哼了一声,觉得这面罩给他看倒是最恰当不过,立即将整张脸都转过去,全部置在那灯光之下,非叫他看个彻底。果不其然,但见那双秋水般的眼睛满是愕然之色,生生打了个寒噤。
她在心底嗤笑了一声,冷冷道:“楚门主夤夜赶至,实在是辛苦了,敢情是来检验你那小柔的胜利果实?”
他渐渐平静下来,目中掠过痛色,也不说话,只怔怔凝视着她。那眼神何等专注,倒叫楚楚大觉奇怪,忍不住伸手一摸,分明还是那副僵尸面孔,却不知从来爱看美女的他如何对着这张面孔还看了那么久?
但纳闷归纳闷,新仇旧恨登时涌上心头,她冷笑道:“楚门主从来开口闭口叫我丑八怪,如今果然名符其实,心里必然快意得很吧。来来来,现在你再叫丑丫头,就再合适不过,还有什么新鲜的讽刺法,不如一并说个痛快。不过你千万记住,如今再动手,你可是占不到任何便宜,别以为我会像在聚贤山庄那样打不还手。”
但见他目中痛色更甚,终于垂下头去,低声道:“我知道,我有眼无珠,错了太多。你必然是无论如何,不肯原谅我的了。”
楚楚冷笑道:“咱们之间又没什么,谈不上有什么感情,自然也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心想跟这种人说话,简直是浪费唾沫,甩了甩宫袖,指着门外道:“你如果说完了,可以走了。”
半晌未见他答话。她正在那里犯愁要怎生轰他走,突见他抬起头来,目中满是坚定之色,注视着她,静静道:“不,我还没说完。”
楚楚冷笑道:“你莫再说什么倾心之类的话,徒然叫我恶心。我在武林大会上,已经领教过一次了。当时我就不认你,现在更加不想听。”
看他满面苍白,她觉得十分快意,更加逼近一步,冷冷道:“楚门主,其实你喜欢的,根本就不是我。”
但见他猛然抬起头来,她便指了七爹爹为她昔日所绘的肖像,冷笑道:“楚门主,你从头至尾,无非爱的都是一副皮囊而已,内里如何,你是根本不曾在意的。就算你再投入,也不能说你对我有感情。因为一个人,并不光光是一张脸。”
果见他满面羞愧,垂下首去,她又道:“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天底下的美女多不胜数,只有更美,没有最美。更何况慕容楚楚就算此时能艳冠群芳,总有一日会人老珠黄,哪敢消受楚门主这般的感情,否则岂不是日日都会提心吊胆,担心一朝红颜未老,恩情尽断?”
她自觉说得苦口婆心,正要一鼓作气赶他出门,突听他低低道:“你说得都很对,天行以前,委实浅薄。”
她呆了一下,又听他道:“是我幼稚,哪知道你会易容而至。我心心念念,都是那晚仙子一般的你,谁知道,根本就是眼前之人。”
那晚……………………楚楚满面绯红,失声道:“不准提这个。”
他凄然望着她,道:“你忘了么?可知天行时时刻刻,无不以之为念,又何尝有一时忘却?天行纵然千错万错,对你之心,总未曾改。”
楚楚再也听不下去,捂住双耳道:“你如今再说这些,有什么用?”
猛然想起一计,指了自己的脸,叫道:“你看清楚,我已经被你那小柔的火药所伤,虽然性命得以保全,但这张脸已经毁了,今后就永远是这个样子了。谁能受得了?你还是快走吧。”
她自思这招必定对症下药,百试百灵,转过身去,正要挥手道不送,谁知竟突然被一双手紧紧搂了过去,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那似曾相识的桂香淡淡萦绕在鼻际,旋即一个吻便轻轻落在那灰泥面孔上。
她目瞪口呆,只听他低低道:“从前是我错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