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里,鲜血混着脑浆迸溅,惨嚎渗着鬼嗥朝外传,七个人彪形大汉早已滚成了一团!
“冷面金芒”大吃一惊之下倾力扑去,他一面狂吼道:“截住他,你们全是些死人哪!”
一窝风的十几个青松山庄中院武师追了上去,而包要花早已倏然旋射,一顿板子又砸死了五六个人!
十几个武师举着各般兵刃围奔的包要花,他冷冷一笑,再度滑不溜手的移出丈许,枣木板子翻敲砸撞,打得那些空长着一身肌肉的青松山庄众庄们个个难以招架,不是哭喊震天便是抱头鼠窜!
猛然吸胸凹腹,一柄三尖刀“嗤”的贴着包要花身前擦过,他龇牙一笑,飞起一板,把那名出手的武师张脸全捣了个血肉模糊,狼嚎着倒仰了个四脚朝天!
旋身,侧进,暴起,伏扑,四个动作在一口气间完成,包要花形同疯虎,在他这四个动作里,又有四名青松山庄的中院武师被他砸摔在地,惨叫不已!
“冷面金芒”韩清连一双眼全气红了,他连连追击着包要花,而包要花却就是不与他碰上,东游西窜,南掠北遁,净找其他的人下手,韩清空俱一身高强本事,却在一时间和包要花沾不上边!
观战的其他青松山庄之人,此刻全都哗叫了起来,他们愤怒的鼓噪吼骂着,涌动着,甚至有一些庄众不待下令便冲了过去,帮着他们的同伴围截包要花!
寒着脸,夏一尊重重的道:“韩院主怎的疏忽至此?这场面一乱起来还有我们的便宜占么?真是糟透!”
旁边,夏一尊的儿子夏麟急切的道:“爹,还是让孩子儿前去对付这厮——”夏一尊为难的道:“为父认为首先摆平那西门朝午才是当前之急,麟儿,他虽然终究不会是你师父对手,但他至少可以暂时缠住你师你,这对我们相当不利,为父想,应该请你李叔父入场助你师父一臂之力——”夏麟看了看那位一直冷眼旁观,毫无表情的瘦削中年人一眼,摇摇头,低沉的道:“爹,难道你老人家还不明白师父的脾气?他与敌较手,最恨有外人插手,他认为这乃是一种蔑视的表现,除非师父招呼,是绝对不能随意加入的……”那位冷竣的中年人深沉的道:“令郎说得对,夏庄主,而愚弟在贵庄盘桓如此长久的时间,目的也只是等待姓项的一个人!”
这严肃而凛烈的人物,不是别个,正是山西“铁笔这家”第七代掌门人——“赤臂笔”李悟!
李悟到达青松山庄的日子已经很长了,自他胞弟“青臂笔”李惕被项真杀死之后他即已兼程赶至,收了李惕的尸,李悟却没有离开,他知道项真与青松山庄结怨的经过始未,因此,他深信项真还会再回来报仇雪恨的,是而他便执着的等待下来——等待项真来到之时,借重青松山庄的力量,一举解决项真为他胞弟偿恨!
现在,夏麟又焦的的道:“爹爹,姓包的狂徒在那边有如虎进羊群,我们的人马已经损折不少,你老看,韩院主却老截不住他,像是在捉迷藏……”一咬牙,夏一尊道:“也罢,你便带五名老师过去吧,千万小心——”夏麟早就跃跃欲试了,闻言之下大喜过望,他一挥手,带了前头的五名武师即时飞奔向韩清那边。
跺着脚,夏一尊目光中有些焦切意味的注视着羽复敬和西门朝午之战,只见“龙肠软剑”挥闪似狂浪排空,群山并压,在一层层,一重重,一片片,一条条的灿亮蓝芒中,剑气咝咝如泣,锐风有如千百厉鬼齐啸,而剑身的劈刺飞旋已形成了一面密密的光幕,如此浑厚,如此深沉,又如此犀利,这面光幕便好像一只硕大无朋的透明碗圈罩着西门朝午,但是,西门朝午的“铁魔臂”却仍然纵横如风,旋舞有雷霆之威,乌黑的光辉在一片蓝海中冲刺翻飞,回绕四周,有如一条强有力的黑龙在穿掠,在腾撞,它是那么个猛悍法,令人一见,就会兴起一种似欲脱困而出的感觉……此刻——夏鹿已带着五名武师加入了韩清的阵容,在这一段时间里,包要花横冲直闯,已吃他连敲加砸摆平了四五十名青松山庄的属下,如今夏麟一到,包要花却立时加重了压力。
韩清从左面扑来手上的一把“龟壳剑”泛着眩目的银光,他咬牙切齿的奋力兜截,夏鹿竟然也是与他师父羽复敬一式一样的“龙肠软剑”,唯一不同之处,只是剑身略宽,但是,其锋利与尖锐的程度,却毫无二致!
略叫一声苦也,包要花马上加快了他的闪击速度,他奔掠弧旋,声东打西,两块枣木板子一下“吧哒”连响,一下敲上敌人们的脑壳,包要花的身形滴溜溜飞转着,像他在追逐一溜溜溅射的鲜血,却也好像那一溜溜溅射的鲜血在追逐着他!
夏麟的“龙肠软剑”,韩清的“龟壳剑”加上尚有十余余名武师的各式兵器,就那么间不容发的追袭着包要花后面,他屡屡避过,却也有屡屡惊险,尤其是,夏麟的截杀更属狠辣,是一个最大威胁!
时间已在徐徐的过去,西门朝午与羽复敬的生死之战也有了五十余招以上的功夫,而包要花却借着青松山庄本身所属人马的掩蔽躲避着青松山庄一干好手们的追击,在一追一避之下,他更狠起心肠又劈又砍,青松山庄那些武功平平的寻常庄众们可就吃大亏了,躲又不能躲,打又打不过,又怕碰上,又怕拦不住,眨眼之间,再加上二十来条尸体横倒雪地!
夏一尊内心的惶急焦的是可以想见的,他皱结着眉毛,板着脸,脸上的纹褶深深陷进,甚至连他呼吸的声音也是那般沉重而充满火辣了!
略一犹豫,自面果奚愧低声道:“庄主,本院也下去吧?”
夏一尊怒道:“你再下去,等会如再有情况叫谁去应付调遣?”
怔了怔,奚槐汕讪的道:“也是……奇怪,后院院主尤化怎的一出去到如今尚未返回?”
夏一尊哼了一声道:“尤院主告诉我,他只是带着手下两名师父往十五里外的‘小安埠,去买几缸酒回来,却搞到现在没见人影!”
惊觉的、奚槐忽道:“估量尤院主出门的时辰,似乎与这两个狂夫闯庄的前后差不了多远,莫不成……莫不成尤院主他们遭了意外?”
心头也是“砰”的一跳,但夏一尊随即摇头道:“天下那有这般凑巧之事?就这么灵恰好碰上了?说不定尤院主他们在‘小安埠’痛饮一醉去了也未可定!”
沉沉的吁了口气,奚槐怔忡不安的道:“也但愿如此了。”
目光又转回两边的激斗场面上去,夏一尊恨恨的道:“若不是我担心项真也潜了进来,我早就下令全庄好手围杀这一对狗才了,可恨他们却乘隙游斗——”夏一尊的话还未讲完,奚槐已猛然失声惊叫:“不好,有人放火!”
惊得脸上的筋络一抽,夏一尊迅速抬头看去,老天爷,可不是吗?在庄子的中院与后院,好几处浓烟夹着烈火骨突突的冒升窜起,就这一瞬,火势已熊熊往四周蔓延了!
大吼一声,夏一尊半疯狂似的嘶叫着:“快去救火,快去救火,奚院主,你还呆在这里作甚?”
赶忙答应,奚槐回头高声吆喝,在一阵忙乱中,他已带着七名武师又撤下来两百多名手下拼命飞奔向火场去了。
挫着牙,夏一尊心痛已极的看着火舌伸缩,烈焰奔腾,在一片浓烟硝雾里,还传来隐隐的搂阁塌颓声,梁拄折断声,大火燃烧时的劈啪声,通红的火光,已像血似的染红了半边天……就在夏一尊正在伤痛于他辛苦建立的基业受到损害时,正在围截包要花那边的属下们突然又扬起一阵恐惧的惊骇的,惨厉的,长嚎与悲呼声,这片声音来得是如此奇特,如此突兀,又如此令人心颤胆裂,就好像,好像在大白天里猛古丁的看见了鬼!
夏一尊方才转头望去,不由险些把眼珠子突出了眼眶,天哪,一条条人高马大的躯体竟像抛绣球一样被人接二连三的掷上半空,摔上半空,或震向半空!但是,不论是如何上了半空,再跌下来时,却显然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尚能拾回老命了!
于是,几乎是哭嚎着,人丛中传出了哀叫:“妈呀,黄龙,是黄龙碍…”“唉喹…张师父完了……”“姓项的好狠哪……快躲!”
“往左边跑啊,这里又躺下好几十啦!”
“快,截住他,哦……哇……”
像是一串早雷响在夏一尊的头顶,震得他双眼发黑,全身摇晃,他闭闭眼定了定神,强压住内心的激荡,急忙看了身边的“赤臂笔”李悟一眼,李悟察觉了,硬麻麻的道:“夏庄主,时辰已到——”一咬牙,夏一尊暴喝道:“我们去!”
于是,夏一尊,李悟,以及他们身后尚余下的两名武师,带着近百名庄众呐喊着冲了过去。
那边,嗯,不错,是项真,黄龙!
项真的身形就有如一抹长掠于千百年前后的流光,那么惊人至极的一闪而来,一晃而去,就在他那一来一去之间,血肉横飞,人体四抛,惨叫哀嗥已串混成了一片!
两块枣木板子变得突然有精神多了,在游掠绕旋中,包要花一面狠打急砸,边叫道:“乖乖,我的公子爷,你到哪里去了哇?我老包在这里可险些叫人家活剥生吞啦……”项真瘦削的身躯一弹倏斜,飞起十二腿踢得三名武师溜地滚,每一滚就都是一口血朝外喷,而这三名武师还没有把血喷尽,又是一十六名青衫大汉尖叫着被摔劈出寻丈之外!
一蹲身,让过了韩清的“龟壳剑”寒刃,项真暴射而出,抖掌再活砍六名敌人,在空中猝然倾翻,闪过了飞速而来的十一次“龙肠软剑”的削斩,同一时间,他已抖手三十掌逼得夏麟苍惶退后!
包要花的枣木板子“咔嚓”一声敲倒了一名青衫大汉,猛移步躲过一把鬼头刀,鬼头刀砍进雪地,他的另一块板子已击碎了执刀人的肩肿!
一斜眼,包要花直窜出去,“当”“当”震开了两把镔铁铜,他腾空跃起又大叫道:“公子爷你小心,夏老鬼带着他的那干灰孙子们赶来啦!”
“唰”的横空急落,掌腿齐挥,八名青衫角色在一阵沉闷的“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