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吐了口唾沫,包要花道:
“操的,老连连个耗子窝也不给他留着!”
空气里的寒琵已逐渐消失,代之而起的,是烈火烤炎下那一股烧心的懊热,项真皱了皱眉,道:“奇怪……”一瞪眼,包要花道:“什么奇怪?”
项真道:
“青松山庄里里外餐,能以住人藏人的地方,我们全都给它烧起了一把火,这火势相当凶猛,休说躲在里面的什么地方,就是我们站在隔着火场老远的空地上,也觉得有些承受不住热力的烤炎,为什么直到如今,却就没有烧出任何一个他们隐藏的人来?”
沉吟一下,包要花道:
“说不定他们躲在什么复壁或地穴里头……”斜了包要花一眼,项真道:“老包,你的脑袋会怎的忽然不灵光到了这步田地?就凭眼前的火势,休说什么复壁地穴,便是藏在冰窖里也被烤熟了,何况再加上那浓烟一熏一呛?只怕任是哪一个也挺不篆…”连连点头,包要花目光回转,边道:“说得也是,妈的,果然有些邪门,怎的连一条鬼影也不见?
忧虑的,项真道:
“会不会,全早都逃光了?”
包要花呐呐的道:
“不致于吧?正如你说,冰天雪地何处可逃?覆严竣之恨,怎生下咽?还有金银细软也须收拾,他们是会完全不顾这些而逃之夭夭?”
沉沉的,项真道:
“现在,我已对我自己所做的推断感到怀疑了。”
有趣的打了个哈哈,包要花叫道:
“好家伙,我姓包的还是第一次听到我们的“在天之龙”,对他自己的推断竟然也怀疑起来,操的,你不是向来信心如铁么?”
项真双目尖锐的往四处搜视,低沉的道:“老包,如今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包要花揉揉鼻子,道:
“公子爷,说正经的,是什么原因使你怀疑起你先时的推测不对?”
项真平静的道:
“事实。”
愣了愣,包要花道:
“事实?什么事实?”
嗤了一声,项真道:
“眼前的事实呀!如我的判断是对的,那么,该有很多青松山庄的游魂余孽被这一片大火给逼出来,但现在却连一个鬼影也见不到,这不是证明我先前的推测发生了问题么?”
吸了口气,包要花道:
“有理……”
项真若有所思的道:
“或者,我漏了一点,漏了最重要的一点……”急切的,包要花问:“哪一点?”
项真道:
“老包,不论在任何艰险的生存环境下,不论你含了多大怨恨,更不论有成堆的金银珠宝放在哪里待取,假如这些与你的生命来比较,你认为哪一样来得重要?”
毫不考虑,包要花断然道:
“当然老命要紧!”
项真静静的道:
“这就是了,我想,青松山庄那些釜底游魂必然什么全已不顾,大伙儿俱皆逃命去!”
吃了一惊,包要花急道:
“那么,我们在这里瞎弄个什么劲,闹着玩么?”
镇定的,项真道:
“西门当家呢?”
包要花用大拇指朝后一点,道:“方才我看他往那边去了,似乎是那叫什么‘假阴山’的方向……”蓦地一拍大腿,项真道:“对了,假阴山,那里全是石砌的,火烧不透!”
包要花迟疑的道:“而且,我们也没有在那里放火,我全把精神放在这些亭台楼阁上了,妈的,真叫糊涂!”
一咬牙,项真拖着包要花道:“我们快去!”
于是,两人步履跄踉,却又紧迫无比的急急向青松山庄后院处的“假阴山”赶去,他们忍着身上累累创伤所引起的痛苦,几乎是连奔带跑的驰向目地。
片刻后。
他们穿过了一处处熊熊的烈焰,避开了随时在倒塌的屋宇,在迷漫的黑烟浓雾中,汗水淫淫的赶达了青松山庄后院、假阴山,嗯,被周遭血红的火焰映罩着,就在前面,现在看上去,那片以深色石块砌成象征着另一个世界情景的假山,便显得更怪异,更玄迷,又更可怖了……喘着气,包要花焦切的道:“西门当家还有伤在身,行动不便,希望他不要碰上了什么意外,否则,怕他一个人撑不下来!”
项真拂动着黄眼呛鼻的浓烟,边道:“不会的,西门当家机灵得很。”
包要花紧跟着往前走,又道:“就担心他冒冒失手段撞进假阴山去,如若里头尽藏着那些乌龟孙,可真叫闯进贼窝了,操的!”
沉着气,项真加快脚步道:“放心,当家的焉能这般疏忽——”突然——项真站住了脚步,目光炯厉的盯视着右前方,那里,有一片尚在冒烟的残梁余烬,显然是一栋烧毁了的房舍,包要花立即随着项真的目光看去,哈哈,那可不是西门朝午么?他正一手把着一个汉子的后领,大刺刺的急步往这边走来。
不待项真出声,包要花已拉开嗓子大吼:“当家的哇!你他妈跑到哪里去啦?我急煞我哥俩了……”西门朝午循着声瞧向这里,匆匆行近,边宏声道:“我来到这后院放火的时候,便觉得那片假山里有邪,果然不出所料,的确有邪!”
项真与包要花迅速迎上,包要花又急毛窜火的叫:“快讲,里面藏了多少人?操的,我们正好瓮中捉鳖,我是全把心思放到那些楼阁上去了,没有想到那片假山地道里可能仍有把戏……”项真也极快的道:“现在进去搜捉,来得及不?”
摇摇头,西门朝午道:“早跑光了,我已经进去搜查过……”一下子泄了气,包要花失望的道:“跑光了?跑了多久啦?”
西门朝午道:“大约有个把时辰了。”
猛一跺脚,包要花怪叫道:“我操他的祖奶奶,百密一疏,百密一疏,恨死我了!”
此刻,项真却肌而平静下来,他道:“他们怎么逃的?”
咽了口唾沫,西门朝午道:“起先,在你宰掉夏一尊的时候,不是就哄散了一大批人么?”
项真道:“不错。”
西门朝午又道:“那批王八蛋当时就逃出了庄门,再了不曾回头,而由奚槐率预着去救火的一一些青松山庄手下,在闻得夏一尊的死亡之后,根本就都吓破了胆,哪个还会去忙着救火?更顾不得报仇雪耻啦,当时就开始四散逃命,‘眼子竿’公孙樵峰也就是那时带着他的侄女汪菱随同溜掉的,他们两个是在奚槐带人去救火的时候悄悄跟着走的,那些救火的庄众哄叫着溃逃,他们再傻也不会留下……”沉吟片刻,项真道:“青松山庄的一般庄众各自逃命去了,难道说,身为首院之主的奚槐也不回顾一下,也跟着逃?”
冷笑一声,西门朝午道:“他如何尚敢回顾?还是老命要紧哪,他带着他的妹子及一名使女,毫不比别人落后的自前面这片假山的一条密道里溜了,他自然晓得,若捉住他,只怕会有他消受的……”暴哼一声,包要花道:“何止有他消的?若捉住他,老子要抽他的筋,剥他的皮,吃他的肉,叫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挥挥手,项真沉思着道:“难怪我没见‘眼子竿’公孙樵峰与他的侄女汪菱动手肋战,我的注意力全放在羽复敬和夏一尊等人的身上了,却没有留心到这几个人,其实,真正需要受到惩罚的元凶罪首,还就是他们几个……”包要花也气愤的道:“妈的,我们主要报复的对象也就是他们嘛,全叫他们给逃掉了,我们受的昔,遭的等于只捞回了一半!”
说到这里,包要花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咦”了一声,他睁大着一双怪眼盯着西门朝午,迷惑的道:“当家的,他们如何逃走的这些事,你是怎生晓得这般清楚的?就好像亲眼目睹一样!”
微微一笑,西门朝午一提那双手拎着的两个青衫汉子,道:“全是自这两位仁兄口中问出,到那什么假阴山里去探查,却是我亲自前往,证实这两个小子所言不虚,里面确已空空如也,一个人也不见了,只留下些杂沓给乱的足迎…”包要花恶狠狠的盯了那两个垂头丧气,深埋着面孔的汉子一眼,眉毛斜竖,暴辣的道:“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像样角色,操的!”
他侧过脸来,要开口对项真讲什么,然而,他嘴巴刚刚张开,忽然又若有所思的缓缓转回面孔,目光冷厉的瞪着那两个青衫汉子,语声寒酷得像坚冰一样又硬又重:“你们两个乌龟孙,狗操的,给老子抬起头来!”
两个青衫人蓦地齐齐打了个哆嗦,却越发把两颗脑袋垂得更深了,包要花咆哮一声,抢上前去,双手托着两人的下巴,奋力往上一顶——这两位仁兄,都是瘦瘦长长的身材,一个生着个疤眼,另一个,面皮上长了几颗疏落的白麻点,看年纪,约莫全有三十来岁了。
他们被包要花托着下颔猛往上抬,全不由仰起脸来朝后一个跄踉,又却惊得失声骇叫,两张带着邪气的面孔顿时皆泛了紫!
怔怔的看着这两个阶下之囚,包要花忽然粗犷的怪笑起来,他笑得那么高兴,那么得意,又那么挪揄和捉狭,像阻不住心头某一种快乐的宣泄,他甚至连眼泪全笑了出来!
项真知道这里面有名堂,包要花仍然不由自制的呛咳着笑,他一面向有些愕然的西门朝午道:“当家的……你是在哪里抓住这两个王八羔子?”
西门朝午迷惘的道:“在这里转过去不远的那栋精舍之前,我正好过去点火烧屋,火头才起,他们两个便惊叫着冲了出来,每人手上还把着半包袱金银细软,看情形,显然是他们在逃走之后又再行潜回盗取财物的,因为我捉住他们两个的时候,两人全是一身汗,喘得像半瘫了一样……”再度仰天狂笑起来,笑得包要花全身痉挛,笑得伤口抽搐作痛,但他仍然神经质的呵呵大笑着,两手抱着肚子,几乎要坐了下去。
项真有些担心包要花这过度激动与狂放的表露,他轻扶着包要花,凑上前去,语声温和的道:“好了,老包,不要太失常,告诉我们,这是怎么回事?”
竭力止住了笑,包要花大口大口的喘了一会,他手抚胸膛,颤巍巍的指着那两个青衫人,断续的道:“公子爷……还记得我说过的一桩事么?我们以前失陷在青松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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