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包要花即曾笑谑的戏言过,奚嫔可能对他发生了爱意,项真不是傻子,在奚嫔的一行一动,一罩一笑之间,那种强埋在心扉深处的情操已经隐隐流露,项真何尝觉不出来?只是,他的一颗心早已系在义姐君心怡的身上,一腔情也渭滴不剩的全倾注给了她,你又叫项真如何再去接受另一个少女的爱意?纵然那女子是如何美艳端秀,如何玉洁冰清,又如何会施大恩,项真也只能抱歉的辜负了啊,而如今,天,难道还非要亲口面对那可爱又可悯的少女说出这种残酷的心意不可么?项真知道,这极可能严重损伤对方的自尊,更甚者,这不啻破坏了对方的梦幻,而往往,一个悲剧的形成,便由于对这种事情的不慎处理而得来的!
双目一瞬不瞬的看着项真,顿时里奚嫔像下了极大决心,她抑止不住的簌簌颤抖着强压着那种情感的激动与波荡:“项真……你……你是真不知道?真要我……亲口告诉你?”
深深吸了口气,项真故作茫然道:“什么真不知道?奚姑娘,你……”一咬牙,奚嫔更挨近了项真,她抖索着道:“你……不……我……我在爱你?”
虽然早已心中有数,但是,由奚嫔亲口说出,项真却仍不禁头晕目眩,当堂愕然,他有些失措的道:“你……你……奚姑娘……你是说?”
双瞳的光芒是一种窒人的明亮,带水的明亮,有着炎热的明亮,奚嫔深刻的,一个字一个字渗溶在颤抖中迸出:“我是说……项真……我在心中爱你……早在你被困青松山庄的时候……我即已是如此了……”头脑仍旧有些晕眩,项真竭立思索着应以什么方法来表明自己的态度与心意,一种娓婉的,不损及对方自尊的方法来表明自己的态度与心意……老天,这一刹,他忽然发觉自己竟是恁般木纳及迟钝……大煞手……第八十五章巧计脱困温柔乡第八十五章巧计脱困温柔乡痴迷的仰首凝视着项真,奚嫔苍白的面靥上泪痕未干,一双美丽的眸子里闪射着异样的光芒——那种光芒,足令每一个懂得情爱的男子心中震撼;而她的嘴唇半张,露出扁贝也似的玉齿来,小巧的鼻翅儿也在微微翕动,她以那双沾着泪珠,有着长而卷曲睫毛的眸子睇视项真,期盼的等着项真回答……紧张而失措的站立着,项真汗水涔涔,过了过半晌,他才慌乱的道:“奚姑娘……我想,我们似乎应该换个地方,换个场合来谈论这些问题,在这里好像不太好……”宛如有些预感着自己的心意民会被辜负,奚嫔幽怨的道:“项真……你……是不愿意?”
项真抹去额上汗水,忙道:“来,奚姑娘,我陪着你到那边去歇儿……”不待奚嫔的反应,项真即已伸手搀扶着她,匆匆走到两丈多远以外;在这里,有几块巨大的岩石斜斜伸出,可以挡住其他人的视线,而且,也不虞别人听到;地方虽然不算幽雅,但却清静,至少,项真是需要这个地方来为他解决眼前难题的……站定了,项真强颜笑道:“奚姑娘,你先坐下。”
三分迷惑加上七分忐忑,奚嫔拣了块较为平整的石头坐下,她仰着脸儿,怔怔的看着项真。
轻轻搓搓手,项真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令他十分惭愧与歉疚的决定,虽然这个决定将会使他以后见到君心怡的时候尴尬无已,但是,他相信这样做是对的,也只能这样做,才可婉拒奚嫔的一番盛情容意,而又不至于侵害了这位纯洁少女的自尊;项真知道,只要过了这一关,日后的岁月悠悠,将能逐渐涤净奚嫔心头的惆怅与悲伤,她会再找到一个才貌俱佳的如意郎君的……嗯,世上的俊俏男子,洒逸儿郎,也的确不只项真一个呢。
幽幽的,奚嫔道:“项真,你还没有回答我……”又用手背拭拭额上的汗水,项真尽量把语调放得柔和低缓:“奚姑娘,方才,你是说,你……呃,你对我的印象不错,是么?”
坦率而赤裸的,奚嫔道:“不只不错,项真,我爱上了你。”
一片红晕浮上她的面颊,她又羞涩的道:“你该知道,这种话……从我一个女儿家……口中说出,该是多么羞人……但……但……是……我不能不说……我再也忍不住了,而且……而且错开今日此刻,我们极可能各分西东,天各一方……到了那时,就是我想说,又去对谁说呢?”
窘迫的站立着,项真只能一个劲的擦汗,看着他,奚嫔怯生生的道:“项真……你不会因为……我说这样的话而……而看不起我……认为我太失检点吧?你会吗?”
摇摇头,项真忙道:“不会,当然不会!”
吸了口气,奚嫔焦切的道:“那么,你为什么还不答复我?”
苦笑着,项真道:“我想,你该可以看出我对你的心意来。”
神色一变,奚嫔怆然道:“我明白……你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我……我完全是一情愿……自作多情……”心中叹息着,项真知道;现在是非用先前他决定了的那个方法不可了,只是,那方法却太也令人尴尬……连忙靠近了点,项真低沉的道:“奚姑娘,你不要傻……你,你猜错了,其实,我对你,也早就发生了好感,或者,对你早就有了爱意……”一种突来的喜悦在激荡奚嫔心中,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这可是真的?项真也会和她自己一样早就有了这种感觉?项真会爱她?天哪,多大的意外——甜蜜而强烈欣慰的意外,刹时里,奚嫔觉得四周是一片明亮,一片温馨,一片柔丽,任什么事物看起来都是那般爽朗与和谐了,她有着一种甜腻腻,软绵绵的滋味,好像喝多了酒,整个身心都如此晕淘淘,轻飘飘的,但是,这种晕淘舒泰极了,这种轻飘也和畅极了……因为过度的欢欣与激动充斥在奚嫔的胸隔中,以至她一时说不出话来,但是,她的表情是振奋的,满足的:“快乐的泪水,也顺着她的双颊汩汩流淌,古人所说的“喜极而位”,大约就正是此刻奚与内心感受的写照吧?
一看奚嫔的反应竟是如此激动与强烈,项真不由更觉得深刻的惭疚与不安,但是,如今箭在弦上,岂得不发?要收也收不回去了,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硬起头皮,继续说道:“对你,奚姑娘,我的感情也是起自青松山庄我被囚困的那段日子里……你是那么美丽,温柔,而又善良,尤其难得的,你竟敢做出一些就连很多须眉男儿也不敢做的事,你当然知道你在那里冒险行动之后所可能遭受的厄运,但你却毅然做了;你为我如此承当危险,我们之间却只是陌路相识,萍水之交,何况,你更明白我们又正是处在敌对之位,我又是你兄长的敌人……”深沉一笑,项真道:“奚姑娘,人非木石,孰能无情?你对我是如此的恩深意重,这般的担惊受累,我不是那种罔顾旧好,麻木不仁之徒,难道说,心里会没有索念,没有感怀么?而你秀外慧中,冰聪明;有外在的姣美,也有内在的仁慈与嫡淑,无论就哪一点来说,无论在哪一个男子的眼里,你也是一位值得钦慕的对象;我项真何人?又怎会假做道学目昧良缘?”
大睁着那双尚沾着泪波的美眸,奚嫔颤伶伶的问:“项真……你……你说的话可是真的?不是在骗我?”
用力点头,项真道:“字字是真,一句不假!”
如玉的面颊是浮漾丹珠也似的红霞,嫩嫩的白,蒙蒙的红,溶在那轻渺的梦幻也似的惮憬里;奚嫔低细的道:“你……项真,你也早就对我有意?”
项真舐舐嘴唇,道:“是的,我早已对你心存仰慕之心……”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奚嫔怨恚的道:“那么……在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说出来?难道……难道你还非要我一个女孩子先向你开口?你……你是有心在折磨我……”向前一步,项真叹了口气,苦涩的道:“你不要误解了我的意思……奚姑娘,我当时并非不愿向你表明衷心爱慕之忱,而是……而是我实有难言之隐!”
惊异又疑惑的一怔,奚嫔严肃的道:“难言之隐?什么难言之隐?可以告诉我吗?”
垂下目光,项真黯然道:“这件事,奚姑娘,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如果说出来,只会更为增加我心中的愧疚与凄怅……痛苦的负累容我独自承担也罢,又何苦非要加上你来同受不可呢?”
项真越是隐讳着不肯说,奚嫔越是固执的要项真说出,她坚持的道:“告诉我是什么事?项真,我一定要知道,不管你说出来以后我受不受得了,我也必须要明白这是一件什么事,我要明白为什么使你不能向我表露心意的原因,我要晓得你与我之间的情感阻碍是什么?项真,告诉我,我此生从未爱过一个男人,纵然我第一次爱便遭受挫折,遭受打击,我也要知道是为了什么:项真、我一定要知道!”
心里祈祷着,一咬牙,项真道:“奚姑娘,你可知道我有个义姐?”
略一回忆,奚嫔道:“记得,她姓君,而且,你也曾经告诉过我,她对你非常好,你们——”说到这里,奚嫔忽然面色转为苍白,她怔怔的看着项真,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样的语调道:“你们非常相爱,非常相爱……当时,我曾问你是哪一种性质的爱?你并没有说明……”双目中闪着泪光,奚嫔咽声道:“现在,我明白了……项真,那不会是一般姐弟的爱,而是……而是一种情侣的爱?是吗?情侣的爱……”搓着手,项真道:“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凄然一笑,奚嫔道:“是她吧?项真,你们一定早已定情了?”
项真没有出声,他尽量把持住自己因为内疚而显得有些波伏荡漾的情感,缓缓低下头去……语声里含着无比的酸楚与绝望,奚嫔瞬息间的欢愉及明朗,全在这悲凉的音韵里消失了!
“项真,告诉我,我要你亲口说出来,是不是你和她早就定情了,是不是因为她的关系才使你不能向我表露心迹?是不是?是不是?”
沉重的,项真道:“是的……”
泪珠儿扑簌簌流下,奚嫔哀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