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三个字的功夫,铁链又卷向了左边,左边的三个人慌忙躲闪,奚槐大喝一声,扬步推出七掌!
强烈的劲风呼轰波荡,项真倒射而出,他后面,一个胖大如缸,袒露着硕大肚皮的人物已猛挥双掌撞击而到!
蛇一样猝然侧滑,七柄黄蒙蒙的飞锤滴溜溜的砸来,项真抖链猛击,左掌微晃,已逼得乘隙而进的铁笔李惕狼狼跳出。
奚槐沉喝一声,立桩坐马,双掌输番出击,掌风有如铁板沉锥,呼轰冲激,牵制住敌人不少行动。
项真身形纵横飞舞,心里却在思量如何对付白面枭奚槐,奚槐的一身武功是以内学真力深厚见长,其掌上功夫之猛辣,可以裂鼎碎碑,横拒八马,但是,他的弱点却是不易灵活使用!
现在,项真已下定决心要以毒攻毒,以血阻血了,他如一条淡淡的影子,不可捉摸的飘移旋走着——两柄飞锤呼的擦着他的耳旁掠过,项真突地一个仰翻,直扑李惕,铁笔李惕一架未住,迅速侧跃,项真手中铁链已脱飞而出,似一根坚硬无比的铁杵,那么笔直的将七飞锤中一个角色撞击得脑袋粉碎!
铁链染着血迹仍然朝前飞泻,铁笔李惕厉臂叱一声,就近扑去抢夺那条铁链;但是,他的手指刚刚还差一线沾上,隔着那么远的项真已蓦地闪到眼前,一只斜竖的手掌,抹头砍了下来!
李惕大吼一声,颈微扬,右手铁笔直刺对方小腹,左手却仍不死心的去抓那铁链,手触处,果然被他抓着,他用力一扯,那铁链却蓦地像活蛇一样卷到,一下子缠在他的脖子上!
方才,就在他头微扬以躲对方掌势之际,铁链已被项真先行抓住,项真略一偏身,让过铁笔一刺之势让李惕的手也抓上来,于是,在他抖腕之下,李惕的脖子上己加了条过重的饰物了。
奚槐心头一震,大叫不好,还未及挺身相救,项真的动作是那么快,李惕的身躯已被他横扯着摔出两丈之外!
站在一边的公孙樵峰叹了口气,急步追去,夏一尊却摇头道:“不成了,李惕的颈骨已断……”就在他说这话的当口,七飞锤中另一个角色蓦地惨嚎一声,捂着两边血浆迸溅的头颅,软软的倒了下去。
公孙樵峰气得脸上全变了形,拼命扑入战圈,银色尖锐的钢竿挥扫如风,上手就是一抡急攻快打。
本来,公孙樵峰与夏一尊早年就是结义弟兄,只是夏一尊日后在江湖上的名气比他混得强,“眼子竿”的名头较之“云雕”可差得远,但二人情感深厚,这次公孙樵峰寻项真报仇,夏一尊便一力相助,哪知功败垂成,笼中之鸟却变做会飞的煞星,眼看青松山庄方面伤亡惨重,你叫公孙樵峰如何不又羞又愧,忧愤攻心呢?
公孙樵峰甫始再入战圈,另一条矮小枯干的朋友也猴头猴脑的钻了进来,拳挑掌振,协同攻向项真。
铁链子上下翻飞,纵横交舞,泼不进一滴水,插不进一根针,却又是那么变化万端,指东打西,飞南卷北,令人防不胜防,躲不胜躲,而这,还不算是项真惯用的兵器呢。
又过了一盏茶的光景——
“噗嗤”一声闷响,夹杂着头盖骨清晰的破裂声,那瘦小枯干的角色已像一根木头似的被砸得在地下连连翻出去五六个滚!
夏一尊嘴角抽搐了一下,茫然望着那具拳曲成一团的尸体,这人,是青松山庄后院的护院高手之一:“红猴”马基!
场中——
项真激战多时,身体已感到有些虚乏,他尽力忍耐着那逐渐加强的劳累感觉,依旧不停不歇的采取主动,招招抢先,式式举前。
此刻。围着他的有白面枭奚槐,七飞锤中的五人,眼子竿公孙樵峰,以及那胖大汉子——青松山庄后院院主“回撞掌”尤化。
夏一尊用的是车轮战法,他非常明白高手较技之道,如果一拥而上,不但不能发挥出集体的威力,更妨碍了己方的攻击进退,所以,他的所属高手一波一波的轮流上,最后,留他自己垫底。
这一手相当厉害,因为,一个人的力量与精神终究有其极限,筋骨的活动也有一定的高低潮;除非项真自愿突围而去,否则,夏一尊判断,最后的胜利必是属于他的。
呼呼的金黄色飞锤掠舞交击,银色的钢竿闪耀叉刺,掌风如浪,翻翻滚滚,气煞人的却是老沾不上敌人一根汗毛,这场令人咋舌的拼斗,到底要维持到什么时候呢?莫不成那条黄龙是铁铸的?
项真突然一咬牙,猛的迎上公孙樵峰的钢竿,奚槐睹状之下,不由大吃一惊,他急叫道:“当心有诈!”
五柄飞锤交砸追去,公孙樵峰迅速收手后退,项真一链震开了钢竿,猝然倒射向奚槐面前,而在此时,奚槐想要出掌,距离已经不够了。
他猛的坐身,双掌用力上崩,项真单足一旋,反手就是一记耳光,奚槐拼命仰身,却仍不由被打出了三步之外!
冷冷一笑,铁链再起,项真道:
“姓奚的,这是还你的第一下!”
当着这么多人,奚槐挨了一记嘴巴,以他身为青松山庄首院院主之尊,实在拉不下这张脸来,他一抹唇角血丝,疯了一样再度扑上——夏一尊一看情形不对,忙喝道:“奚院主不得鲁莽!”
喝声中,这位青松山庄庄主向四周猛一挥手,在一个面色青白,唇上生了一颗豆大黑痣的中年文士率领之下,近二十余名庄中好手已同时叱喝一声,自各个遇异的角度冲了上来!
这些人物甫一行动,夏一尊本人已大笑一声,手掌一翻之下拔出了他随身三十余年的成名兵器——“双环龙纹刀”展身而进。
项真漫不经心的一哼,铁链哗啦啦飞舞扫砸,瘦削的身躯倏然一斜,猛的扑向云雕夏一尊!
夏一尊豁然大笑,刀起如云涌啸,浩然迎上,口里威武的道:“小子,你这是找死!”
左刀光如雪裹,项真左右闪晃,一连避过去对方的九招九引,他一记“鬼索魂”斩出,头也不回的反手倏抖,铁链一阵脆响,刹时崩断,一共十一枚铁环流星似的四散飞射,去势是那么快,悲呼起处,奚槐与公孙樵峰、尤化三人险险闪过,七飞锤仅存的五人及刚刚加入战圈的一干好手,已东倒西歪的栽下了九名之多!
云雕夏一尊气得脸色发白,他狂吼连连,舞刀追斩,项真冷森的一笑,像一只箭矢似的长射而起,在空中一个翻折,遥遥落出七丈之外,再起再掠,已经沓然无踪。
奚槐一摸肿起的右颊,咬牙吼道:“追!”
那中年文士与回撞掌尤化等人急跃追去,夏一尊却废然止步,目光凝视着自己的龙纹刀,叹息道:“不用追了,不可能追上的。”
公孙樵峰黯然侧首,低沉的道:
“大哥,都是愚弟为你惹的麻烦……”
夏一尊摇摇头,道:
“贤弟为何竟出此言?你我本该倾力互相扶助才是,否则,那三个响头一起叩了莫不成是儿戏的么?”
公孙樵峰沉默了片刻,哑着嗓子道:
“话虽如此,但青松山庄为了愚弟之事,伤亡这般惨重,却是令为弟的好生不安……”夏一尊神色黯了黯,摆手道:“不要说了,事已至此,吾等正应该设法计议如何斩除这厮,徒自追悔又有何益?死者已不能复生……”那边,奚槐蹒跚的行了过来,一干庄友正在忙着救护死伤,火把的光辉照耀着,人声又嘈杂起来。
奚槐来到二人身边,颓唐的道:
“庄主,七飞锤一个不剩,全折了。”
夏一尊强颜一笑,道:
“也罢;瓦罐难离井上破,将军终得阵上亡;跑江湖就是如此,生生死死也就是那么回事。”
奚槐望着夜色,而夜色浓得似墨,四更天了,在拂晓前总是最黑暗的,他叹了口气:“苏家兄弟,李惕老弟,红猴马基与中院的双枪花成,一条鞭曹荣,窝窝腹萧子富全死了;庄里弟兄们伤亡的也有七八十个……”夏一尊脸上的肌肉颤动了一下,他有些疲倦的道:“吩咐他们为妥善后,每天加班戒备;硬把子们分批巡视全庄,大家警觉些,一闻消息便要尽快聚集应付,重要地带更需加意留神……”说到这里,他摇摇头,道:“奚院主,咱们是一起打江山的老弟兄,说句真话,项真这厮是武林中有名的煞星。心黑手辣,歹毒无比,栽于他手上的江湖同道不知凡几,在外头闯世面的朋友很少有敢招惹他的;咱们既已和他缠上了,要脱手只怕也脱不了,咱们不能栽,一栽,这基业就瓦解了。千万小心注意,别冲动,说老实话,我们的人,就算硬把子,三个五个也圈不住人家……”奚槐默默颔首不语,心头有些颤惊惊的,他自己有数,项真只怕放他不过。他可以体会出项真在受刑时那种绝端平静中的仇恨,那种安详里的切齿愤怒,如梦如幻的脸上所散发出的无形的怨毒。
公孙樵峰拍拍奚槐肩头,歉然的道:
“奚老弟,都是老夫捅下的漏子,还请老弟你多担待奚槐微微苦笑,勉强的道:“没有什么,这原是愚弟份内该为之事……”夏一尊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对了,汪侄女伤势如何?重不重?”
公孙樵峰忙道:
“还好,那一掌偏了些,没有伤着要害,不过,内腑大约多少受了点波荡,她现在已送到客舍养息去了……”夏一尊点点头,缓缓地道:“假如麟儿在这里就好了,不但多一份力量,还可以帮你照顾这丫头一下,我已遣人召他回来,顺便也请他师父来庄里襄助一臂……”公孙樵峰兴奋的道:“大哥说的可是‘隐冥郎君’羽敬复?”
夏一尊脸上首次展露出一丝微笑,道:
“不错,正是此公。”
公孙樵峰一拍手掌,欣慰的道:
“大哥怎不早说?此人久居‘洪洞岭’,武功之高骇人听闻,名声之宏更是响遍大江南北,原先愚弟只当大哥请他不出,听口气大哥好像与此人关系还十分不薄?”
夏一尊笑笑,道:
“当年慕此公之名,送麟儿前去拜师,经过好多波折才被他正式收录门下,大约麟儿心性还算聪慧,甚得此公喜爱,竟然破例来到庄里三次,此公与为兄也谈得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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