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真朝周遭看了看,道:“以前来过这个地方,鹿尊主?”
鹿望朴颔首笑道:“经过此地两次,都是为了替派里办些琐事,每次途经此地,在下皆至胖子处用膳进餐。”
项真沉思了一下,道:“这人靠得住么?在下是说,他会不会在饭食中做下手脚?”
鹿望朴下意识的朝正在忙着的魏胖子瞥了一眼,道:“在下想,应该不会吧……”沉沉一笑,项真道:“小心点好。”
包要花哼了哼压着嗓子恨恨的道:“假如谁再用下三流的门道暗算咱们,姓包的不生啃了他,就算他娘不是人生父母养的!”
项真瞟了包要花一眼,尚未说什么,魏胖子哆嗦着一身肥肉走了过来,满面堆笑的道:“鹿爷,你老与这几位爷要吃些什么?”
鹿望朴一笑道:“有什么好的都拿上来吧,反正我们今天吃这一顿你今天的买卖甭做了。”
魏胖子带着三分阿溯的道:“鹿爷是过路财神,我魏胖子请都请不到的;假如鹿爷你能天天这样照顾小店,那我魏胖子早就盖起阁楼巨厦了,呵呵呵……”一面说着,魏胖子赶忙到后面张罗去了;鹿望朴解下了披风,开始低声与项真等人谈笑起来。
时间过得虽快,一晃已过了将近半个时辰,但是,酒菜却仍未端整上来,甚至除了那两个店伙计以外,连魏胖子也没有看见。
鹿望朴喝了口茶,肚子里经茶水一泡越发空虚了,他不觉奇怪的咦了一声,沉厉的道:“小二哥,你们掌柜的是怎么会事?吃的东西到现在还没有拢治出来,莫不成是用蜡烛烧煮的?”
一个店伙计慌忙答应着,一边急匆匆的就待往膳堂后的小通道行去,他刚走了两步,魏胖子已一叠声的吆喝着用双手端着托盘出来了,托盘上,唔,热腾腾的鸡鸭鱼肉全齐了。
随在魏胖子后面,紧紧跟着两个穿着一身油腻衣裳的汉子,腰间都系着围裙,头上包着黑布,一看就知道是馆子里的大司务,两人也都分擎着托盘,托盘里的各色菜肴堆得满满的。
鹿望朴哼了一声,道:“魏胖子,你这菜可是做得真快!”
魏胖子口里连声道歉,一面打着哈哈,急忙将盘中菜肴逐件摆到桌上;这时,项真注意到他的目光竟有些呆滞,打哈哈的时间也是空洞洞的,好像,嗯,好像没有方才笑的时候来得热情。
摇摇头,项真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多疑了,他揉揉脸,目光下意识的瞄了那两个跟出来的大司务一眼,唔,他们托盘摆碗的手法十分熟练,在桌子与桌子的空隙间也是转得团团舞,模样儿与一般职业厨司并无二致,更没有丝毫值得启疑的地方。
鹿望朴接过魏胖子递过来的竹着,笑道:“唔,鸡鸭鱼肉都有了,老魏,别忘了来两壶酒,馒头包子也一齐上吧,有女客,大约要先吃点什么。”
魏胖子答应着,他似乎有些迟疑的看了看鹿望朴,嘴巴翁动了一下,恰好这时那两个大司务中的一个忽然叫道:“掌柜,筷子不够,只怕还得添几双哩。”
那说话之人正躬着身在摆置菜肴碗碟,半侧着脸,目光却并未朝这边注视;魏胖子仿佛震了震,忙道:“呃,是的,我这就去拿……”这几句话,蓦地像针一样刺进了项真的耳中,他缓缓垂下目光,而谁也没有察觉,他的目光里在此刻已充满了酷厉之气!
目梢子迅速却恰到好处的在那两个大司务的身上再搜视了一遍,依旧没有发觉什么不对的地方;项真心中在不停的盘算着,会估量错了吗?会猜错了吗?对了,那两个原来在这里招呼着的店伙计呢?这时,魏胖子匆匆拿着筷子行了出来,在他分布到各桌的时候,项真已注意到他一张胖脸上竟满是汗珠,而现在,嗯,是深秋的季节。
酒由那两个厨司中的一个送上来了,这人面色白中带青,右腮上有一颗红痣,痣上面还生着几根长毛,他的双手粗糙,油污遍布,端上两壶酒来的时候,还向桌上诸人做了个职业性的讨好笑容。
项真瞧着他,道:“方才的两个伙计呢,怎不出来帮帮忙?我们的人太多,只靠你们几位,看情形有些忙不过来呢。”
这厨司恭谨的一笑,道:“这位爷说的是小牛和阿毛?他们是新手,只能应付等常杂务,碰上客人多的时候不是慌得砸了碗就是碰倒板凳,掌柜怕他们碍事,叫到后面灶房帮厨去了。”
项真笑笑,道:“嗯,你的嘴舌却是伶俐。”
那厨司一低头,没有说什么退了下去,但是,就在他一低头的时候,项真的目光已尖锐的看他到那白中泛青的面孔极快的僵硬了一下,这是一种仇意与愤怒的表示,一点不错,没有任何一个江湖中人是惯于承受侮辱的,哪怕他掩饰得再好,内心的感受却是不易改变!
鹿望朴此际以主人身份遍斟这酒举起杯来:“项兄,包兄,晏兄,两个姑娘,来,在下恭敬各位一杯。”
项真也拿起杯子,瞳孔与包要花的瞳孔相触,包要花的眼神里现露出一股古怪而奇异的色彩,他仿佛明白了一件什么事似的凝注着项真,几乎不易察党的微微点了点头。
鹿望朴又在说道:“各位,先干为敬,在下就先干了。”
项真苦于不能明示,他心头一急,正待出言相阻,鹿望朴已一仰头将杯里黄澄澄的酒液倾下,但是,他却不是倒进口中,酒液在他一举手,一仰头之际,完全丝毫不露痕迹的流进了他已松开了的衣袖里!
于是——
项真豁然大笑,一语双关的道:“好,好极了。”
他和包要花也依样葫芦的做了;这时,他们心里却已有了默契,都已有了联系,他们都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同时,他们都在钦佩对方具有一双揉不进沙子的眼睛!
君心怡微微蜜眉,低声道:“弟,原谅我不能喝酒……”项真在桌底下轻轻将手抚在君心怡手背上,温柔的道:“你不用喝,姐,你与晏立嫂都不用喝。”
晏立与他那一位都不由脸上一热,包要花却道:“不成,老晏和他那口子一定要来一杯,我姓包的敬!”
晏立慌得双手直摆,连讲不敢,那边,青叶子罗柴行到桌边,躬身道:“禀尊主,请准弟子等开始用膳。”
鹿望朴呵呵一笑,道:“当然,你以后记住,大草原的规矩在外面可以暂免。”
顿了顿他又道:“但也得记住,无双派歇足宿店时的老法儿,鸡在叫了,鹰从九天来,檐角藏把大弯刀,削那看不见闻得着的影子……”大煞手……第十八章阴毒死士黑手党第十八章阴毒死士黑手党鹿望朴仰望着屋顶,在说最后这几句奇怪的话时,表情淡漠而生冷,同桌的君心怡与晏立等人正觉得有些茫然,青叶子罗柴已在微怔之下迅速转身,如一阵旋风似的拐了出去,在他转身的刹那,双掌已急促而清脆的连连拍了五下!
变化是快捷无匹的,青叶子的击掌声尚在屋子里飘袅,整个膳堂中的无双派弟子全已霍然跃起,背后的大弯刀在他们闪电般的移动间一溜溜的银蛇流烁,那么骇人的拔到手中!
没有任何迟疑,十多名无双弟子猛然冲向过道,另一股人马立即向门外,其他的人手朝四周一撤一围,布成了一个圈网,每个人都已在瞬息里站取了有利出击的位置。
宛如八阵图在旋转,人影掠飞中只见白色的衣袂拂舞,只听得桌椅翻倒碰撞之声,待到那两个在外面服侍的厨司弄清了怎么回事;他们已经身陷重围之中了。
那边,魏胖子正左手举着一块抹布,右手端着一盘熏肉;像中了风一样呆站着愣在那儿,胖脸上的表情又是想哭又是想笑,又是惊恐又是喜悦;他的嘴巴大大张着,一双小眼睛似被定住了一样连转都不会转了。
那两个厨司站在中间的一张木桌边,面孔上似是愕然的往四侧瞧拥着,又以看起来像是求援的目光投向呆在一旁的魏胖子……鹿望朴缓缓站起,冷漠的道:“提尧,后面看看。”
半弧手提尧答应一声,迅速掠进小通道里进入后面,鹿望朴放下手中酒杯,朝魏胖子看着:“老魏,你可是被逼迫的?”
魏胖子一哆嗦,目光下意识的向那两个厨司瞥去,那两位仁兄却是面孔木然,沉默着没有任何表示。
鹿望朴猛地一拍桌面,厉声道:“看他们干什么?魏胖子,你以为无双派的弯刀便不够锋利么?”
魏胖子满面祈求委屈之色,一身肥肉不停的抖索,他嘴巴一再翁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模样儿好生可怜。
项真平静的一笑,道:“鹿尊主,魏胖子是被逼迫的,咱们不用追问他,在下看么这两位大司务只怕才是真正的主儿。”
那两个厨司俱不由满脸惶急,连叫冤枉,那面色白中泛青的汉子迈前一步,哀求的叫:“掌柜的,我毛痣儿跟着你一年多,自己想想除了好喝两杯之外没有对不住掌柜的地方,掌柜的,你得为我们证明一下,我们决没有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碍…”魏胖子用抹布拭去流在两颊的汗水,手在不停的抖,他大大的喘了两口气,嗫嚅着道:“不……不错!鹿爷,他……他们两个!”
项真微笑着一摆手,道:“好朋友,真人面前莫说假话,你们这一套只能唬唬刚出道的雏儿,在我们眼里只是变戏法,嗯,里外都是假的。”
那自称毛痣儿的厨司脸色更见青了,他哭兮兮的道:“这位爷,你老倒是说说看,小的伺候得好好的,爷们忽然拔刀出鞘的四面跳开摆出阵势,又好像小的等人做下什么歪事;爷,就是杀人也得给个理啊,小的们到底犯了什么过啦?”
鹿望朴狠狠的瞪着他,怒声道:“好刁滑的小子!”
项真闲闲的一笑,道:“没有什么过,只是这酒,这菜,做得有些儿味道不佳,二位是掌厨的,请先尝尝看,如果在下说得对,二位还是另给换一道来。”
此言一出,那两个大司务禁不住齐齐神仞一变,他们强行镇定,那毛痣儿咽了口唾液,艰涩的道:“爷……这是爷们的酒菜,小的怎好先尝……”鹿望朴重重一哼,道:“叫你先吃就先吃,大爷付双倍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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