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迅捷如电的大旋身,三名黑手党徒被拦腰斩断,金木的身上已染满了带着铜腥味的鲜血,他猛一回转,双手握刀,正待再进再斩,晃掠中人堆中已忽地传出一阵扯心绞肠的怪异笑声,笑声仿佛自空洞的云天里传来,响在四周,浮在所有杂乱嘈嚣的声音之上,金木心神骤动,一件寒闪闪的物体已快得无可言喻的来到了他的眼前,宛如梦魔中的魔手!
双臂倏展,金木高大的身体“呼”的拔起三丈,在空中一个翻转,他尚未看见那猝袭之人,那人的笑声却又响起在他的背后!
弯刀泼风般倒削而出,身形同时侧仰,金木发觉他的攻击落空,对方的兵刃又已搂头猛砸而下,这一次,金木看出来了,那是一柄沉重的狼牙棒,布满了尖锐利锥的狼牙棒!
一片炫目的刀芒中,弯刀迅速上截,“当”的一声震响,金木连连翻出两个空心跟斗,对方也在空中打着转子飘落地下,那人,是一个身材奇矮双臂过膝,头顶上孤伶伶生着一撮黄毛的丑怪人物!
手臂已有些发麻,但却不容金木有丝毫喘息的余地,黑影闪晃,又有六八柄鬼头刀贴地卷来,在他愤怒而暴凌的还击中,那矮个子阴沉的笑笑,尖着嗓子道:“金木老鬼,碑石山是这么容易闯的么?老子今夕不将你五马分尸,不将你那些无双派的遗孽倒吊着喂狗,老子就不算是黑手党坐第二把交椅的人物!”
飞翼金木奋起神威,弯刀如雪如浪,上下翻飞,七八名近身相搏的黑手党徒眨眼间已躺下了四个,而仿佛是一股永无止息的怒潮,后继者仍然拼命攻来,刃芒闪闪,锋口破空,夜暗里纵掠着抹抹流光,又是冷厉,又是凶残!
那边——
自无畏山庄里侥幸奔逃出来的二十多个无双派人物,已被约模三百名黑手党徒团团围住,黑手党徒方面的为首者,赫然正是那狗头军师晋如尘与黑手党中的第五名头儿红鼻子勾灰灰!
二十多个无双好汉,几乎没有一个不带伤的,其中,那蓄着一大把赤胡的秃头大汉与青叶子罗柴都在里面,但是,烈火金轮商先青和十九飞星鹿望朴等却没有踪迹!
青叶子罗柴左肩上有一大块烧焦的痕印,面孔上也是黑乎乎的一团,头发整个散乱了,焦卷的几乎失去了一半,赤胡大汉的额上血迹淋漓,腿上也挂着一块翻悬的皮肉,但任是如此,两人却毫不畏缩,依然瞪眼咬牙,率领着自己仅存的二十来个手下奋勇冲向当前十多倍以上的敌人!
项真早已看清了眼前的情势,但他却暂时无法相援,因为,当他正要紧跟着金木杀人重围之际,在无畏山庄侧面的斜坡下,已有五十多名黑手党徒将他拦住,这五十多名黑手党徒,个个胸前都悬佩着一枚黑色的金属所打造成的手掌形饰物!不错,他们都是黑手党中的骨干,最为精锐的“血魂堂”人物!
用手抹抹面颊,项真注视着这五十多名形容冷酷而悍野的大汉,于是,缓缓地,在这五十多个大汉之中,一个身材瘦长,面色苍白却和善的中年人踱了出来,这中年人胸前也佩挂着一枚黑色手掌的饰物,手掌中心,还嵌镶着一枚血红的宝石,只要一眼,项真已知道又遇上了黑手党中的首要角色了!
那面貌显得极其和善的中年人朝着项真微微一笑,眉毛的连接处皱成一道三叉形的纹路,他语声低沉的道:“黄龙项真?”
项真点点头,淡淡地道:“不错!”
中年人抚摸着胸前掌形饰物上的红宝石,平静的道:“不才是黑手党的四头领,血魂堂首座,同道中人,皆称不才为‘笑狼’俞甫。”
项真搓搓手,道:“果然名副其实,久仰了。”
那中年人——笑狼俞甫一沉吟,向四周打量了一遍,笑笑道:“眼前的形势似乎对贵方不大有利,是么?”
项真没有表情的道:“表面是如此。”
在火光的映照里,在周遭人影的奔掠里,在凄厉的杀喊,屋舍的颓倒声中,俞甫带着微笑的面孔闪泛着一股出奇的迷幻意味,而这迷幻又是如此深邃,如此阴诡,真像是一头戴着笑脸的毒狼!
往前迈了一步,俞甫缓缓地道:“老实说,贵方这一次极不友好的觊觎行动,无时无刻不在我们的注视及掌握之中,贵方至到目前才知道大势已去,而我方呢?嗯,却在贵方尚未进犯以前即已知道贵方必将遭到的覆灭命运了。”
做了个惋借的表情,俞甫又道:“远兵攻坚,最是不利,这一点,项兄想亦明白,但明是明白,却明知故犯,便是大大的愚蠢了,不错,我方损失不轻,而贵方呢?只怕更为严重,现在无双派铁字门及卫字门的人马已完全溃败,而血字门自山后侧绕攻来,他们自以为万无一失,设计周密,但我方却早已洞悉一切,无畏山庄的后门全已打开,恭迎血字门鹿大尊主的人马入瓮,此刻,想是正在享受火烙之快,或者,已赴极乐。”
项真的唇角抽搐了一下,怪不得他一直没有看见十九飞星鹿望朴的踪影,原来他是从另外的拐道攻上山来,现在,他除了心中暗暗祷告这位无双派的豪勇尊主无恙之外,只有用力量与行动来洗雪无双派所蒙的羞了!
笑狼俞甫一拂衣袖,神情愉快的道:“山下,贵方还留着一拨人马准备做危急时的援助兵力,这一点,不才等人亦已考虑到了,因此,我们的十老么已与‘赤前队’的好友们联合行动,在半个时辰前率领了百名血魂堂的死士反袭而去,不才想,贵那拨人马是由一个罗圈腿带头,他大约抵不住这突然而来的雷霆之威吧?”
目光极快的斜瞄了一下,项真发觉飞翼金木已和那臂长身矮的汉子打了起来,金木体魄修伟,功力沉雄,但他的对手却是行动如电,凌厉狠辣,相形之下,几乎谁也占不上谁的便宜,其他的黑手党徒已分出一大半增援在庄门前围攻青叶子罗柴的那些同伙,还有百余人把持四周,随时待机而进!
笑狼俞甫口中喟了一声,低沉地道:“这些情形,项兄大概看得极为清楚了,不才异常遗憾以项兄一代英名,却栽于碑石山这小小之地,黑手党沾上干连,却也实觉抱愧。”
项真望着自己染满鲜血的黄袍,那些血迹已经干成暗紫之色,就似一块块污渍,微微散发着一股铜锈的腥味,他摸着那些血迹,他明白,这些血迹在今夜是难得干透了,因为,新的血,湿淋淋的血,又将溅染上去!
轻轻咳了一声,笑狼俞甫又浮起一抹笑容,温和的道:“项兄,不才看在项兄昔日英名份上,不忍眼见你下场太过凄惨,这样吧,不才便私自作个主,项兄只要能自绝于此,不才保证留得项兄整尸,而且,棺枢坟穴一切为项兄办置妥善,选一块风水至佳之地入土……”项真忽然古怪的咧唇一笑,道:“此言可真?”
笑狼俞甫一见项真脸上的笑容,便不由心头一跳,他戒备的退了一步,故意装出一副诚挚之状道:“当然,不才以人品为证——”项真双目仰视夜空,在对方讲到那个“证”字时,他的双手疾翻,两柄光灿灿的大龙角已闪电般暴射而出!
金芒骤闪,笑狼俞甫已微微一笑,猛的俯身于地,口中轻沉低叱:“斩!”
五十多名黑手党血魂堂的大汉齐齐狂吼出声,个个有如出笼之虎般冲杀上来,大龙角呼啸着飞旋而去,在一连串“咔嚓”的切斩之声中,眨眼间已有七名大汉尸横血溅,当两柄大龙角切过人们的肌体方才再度旋起,斜刺里,有两个形容凶残的汉子已尖叫一声,竟跃冲上前一人抱向一柄大龙角,于是,锋利的半月形刃口,“噗嗤”戳入他们的胸膛,强劲的力道将这两个雄壮的大汉撞得重重摔了出去,但是,他们的双手却已皮翻肉卷的紧紧抱住这两柄致他们于死命的利器不放!
三名黑衣大汉手上的大砍刀泼风般削来,刀口闪泛着冷森的芒光,自三个不同的方向朝项真身上的要害招呼,微微一斜一转,项真左掌一侧蓦飞,分明是一掌劈出,三名黑衣大汉已有两个狂喊着摔出三步,另一个也在“呱”的一声暴响中,面颊鲜血淋漓的跄踉退下!
笑狼俞甫微笑着,有如一抹鬼魂的阴影般飘然逼来,他的手上不知在什么时候已握着一柄只有两尺长短,却宽逾三寸的晶莹短剑,当他的影子浮进项真的瞳孔,那柄短剑亦已到了项真的胁边!
猛吸气,项真眨眼间往左移出五尺,双掌暴扬,又是两名黑衣大汉喷着满腔热血倒栽出去,他身未回,目未视,在掌势出手的刹那已倏然闪挪,每在他闪挪的空隙里,笑狼俞甫的锋利短剑俱是稍差一线的飞戳而过!
项真瘦削的身躯陡的拔起,同时在空中翻身,连串的掌影仿佛银河殒落的星群,急厉而强烈的朝敌人溜泻而下,他的双脚就势倏绞猛蹴,乘空砍的两把大板斧已与执斧之人在胸骨刺耳的碎裂声里滚倒尘埃!
笑狼俞甫一声不响,手臂抖颤如波,在手臂的抖颤下,他的短剑幻起千道光芒,似穿透重云的霞光,似溅飞如玉的水箭,似层层交织的网罗,似缕缕不绝的丝纬,那么没有一丁点儿空隙的罩卷而至,又快又狠,又急又厉!
明澈的眸子里闪射着一片暴烈的火焰,项真的全身肌肉蓦地起了一阵急速的抖动,肌肉在这奇异的抖动中带使他的身形像一抹不借着任何外来之力而来去大千世界的闪电一般在敌人的剑光刀芒中穿掠,对方的上一剑与下一剑之间几乎没有间隔,没有空隙,可是,他就在刃口与刃口的缀连抢先一线的飞过,在刀锋与刀锋的追接中次次脱逸,是那么险,又那么不可比拟,宛如像一个有形而无实的幽灵!
这“落絮九九剑”法,是笑狼俞甫成名江湖的绝技之一,更是他认为最得意的把式,现在,他九十九剑已经在须臾之间完全展出,但是,敌人却依然如是,他在寻常之时早已奏功的九十九剑,此刻却连人家一片衣衫也未削落!
两条人影一合骤分,各自在空中闪电般一个转折再次相触,笑狼俞甫翻腕十四剑抖出,笑吟吟的道:“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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