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自二十年前大闹了南梁之后,便没了下落,当时最后的消息,是说他逃到了海上……”何田田冷冷地道:“茅山陶真君与佛门天台宗联手追杀,却也没能要了他的性命,最后还是被他逃到了海上,此事被茅山引为奇耻大辱,讳莫如深。”
见她说了一半就停了,祖一脸恍然,忙笑道:“何神医放心,我答应了孙药王的事,断不会食言。”他身子向前微倾,故作神秘状道:“此番段韶和斛律明月他们,要大搞盂兰盆会的法事,名义上是要大:十方僧人,受十倍福报,其实是为了在七月十五日三界沟通之日,打通通往西天之路。据说,他们手上已经得到了钥匙,足以成事。”
何田田微微点头,仍旧不动声色。祖眼虽不明,对于何田田地不言之意心知肚明,不由暗骂:“死妖女,若不是我有求于孙思邈,用得着这样看你地脸色!”停了停,还是续道:“不过,据我默察,他们真实的意图,应该是要行废立之事,让琅琊王登基为帝,同时将和士开、骆提婆等人一网打尽,当然,也少不得区区在下。”
何田田到此才开口:“那钥匙是什么?现在何处?”
“是什么,在何处,这些我也不知道,段韶他们对此事讳莫如深,据说连天子也不得其详。”祖一一回答了,叹道:“何神医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人……”
“孙药王已经请了十洲仙岛的几位仙人在海上搜寻那人地下落,并无所见,看来茅山的消息不尽不实,那人恐怕还在中原。”
听了何田田之语,祖脸色微变,正要说话,何田田又道:“远水救不得近火,孙药王料到你这里将有大变,已经请动了天台宗地沙门护法智深大师前来助你。”
祖一脸的茫然,何田田淡然道:“说智深大师,恐怕你不晓得,不过他出家之前地名字,你应该听说过吧。姓陈,名庆之便是。”
“陈庆之?!”祖霍然站起,声音都颤抖了起来:“果真是四十年前的白袍军神,时谚云‘名臣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的南朝陈将军?他自洛阳军散,孤身逃回南方之后,再无消息,下落不明,想不到却在天台宗出家!有他相助,胜过侯景多多矣!”
此言一出,在金一的钱贯子中,卢真人的惊骇也丝毫不在祖之下:“侯景?!他说的果真是侯景吗?这家伙竟然还活着?!”金一大奇,这侯景是谁,卢真人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而且看样子还是老相识呢,莫非又是一个千年老鬼?
却听何田田道:“你满意就好,智深大师日内便到,自会前去寻你,你只管安坐就是。若再有什么发现,尽管告知智深大师,他自会与孙药王联络。这里你不可以再来,请便。”
尽管被何田田一直冷语对待,祖却是满面笑容:“孙药王想得周到,祖某佩服之极,如此便告退了。为了掩人耳目,少不得要在外面闹一点事出来,何神医且莫见怪。”说罢转身而出。
何田田见他出门,长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好似松了下来,肩膀都垮了。轻轻叹了口气,她正要扬声唤人进来,陡然见眼前多了一个人,再定睛一看时,整个人都傻住了,嘴巴张了几张,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田田姐,是我,别来无恙?”费了好大的劲,金一才能稳稳当当地说出这一句话来。只是在当面见到何田田,他才发觉,当初的那种心痛,原来一直不曾远离,即便是此事他心中已经有了一根金光闪闪地铁棒支撑,却还是无法禁止那一种隐隐的痛楚。伤疤,宛然还在,何时能够愈合?想面前地人,也是一样的伤,一样的痛吧!
何田田张着嘴巴,手刚刚抬起来,猛然捂住心口,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呼吸都接不上来一样。金一大惊,跳过几案去扶住她的肩膀,一边捉住她的手。手冰凉冰凉。
“给我来!”牛琪琪也现出身来,从另一边扶住何田田,单手白光闪耀,按在了何田田的心口,一瞬间,何田田的心窝都好似变得透明了起来,只见牛琪琪手上的白光源源不绝冲进她的心窝,所到之处都成寒冰一样。
说也奇怪,被她这么一弄,何田田的脸色倒好了起来,又过了一会,金一只觉得她身上有了些气力,随即被她用力一推,尽管两人地气力相去甚远,金一却不敢用力抗拒,顺着她地势头就站了起来。“田田姐……”
“你走!不是你自己说,以后都不要见面了吗,还来做什么!”何田田双眼泪水直流,仿佛多看金一一眼都会难受一样,一面抚着心口,一面连连挥手:“你给我走,大丈夫言而有信,说了不要再见面,为何又来扰我!”说到后来,已是泣不成声。
金一咬了咬牙,正要转身离去,却被牛琪琪狠狠瞪了一眼,示意他就站在那里别动。金一不解其意,何田田如此伤痛,全是因为见到了自己而起,为何牛琪琪却不让自己走开?难道一定要看到何田田这么活活痛死不成?
何田田闭目哭了一会,睁开眼睛见到金一仍旧站在那里,一脸的茫然无措,却没有再骂他,赶他走,只是又将眼睛闭上。说也奇怪,金一就站着,眼看着她的泪水就这么慢慢少了下去,心也好似没那么痛了,再过了一会,居然脸色也红润了好多,气都顺了。
“这是什么妙法?莫非我家琪琪也是一名神医吗?”金一真可谓是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了,向牛琪琪看了看,一脸的惑,牛琪琪报以更加“凶狠”的瞪视,一脸地恨铁不成钢。
直到完全恢复了常态,何田田这才第三次睁开了眼睛,这一次索性不看金一了,却向牛琪琪笑道:“这位姐姐好深地道行,多承相救。”
眼见两人彼此你谦我让地厮见,金一还没怎地,卢真人却着急上火起来:“小辈,快,快问问这女娃儿,到底侯景如何?”
“你认识侯景么?”金一奇道。
“侯景,就是先秦三十二术士之中,唯一逃出了始皇掌握的那一位侯术士啊!”
第十四章完
第十四章完
第五卷 第十五章 惊闻秘辛
十五章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侯景这个名字,简直就是如雷贯耳,无人不知的杀人魔王。正是他在二十年前掀起的一场大乱,将繁盛一时、连北魏也无可奈何的梁国掀翻,梁武帝萧衍被活活饿死在台城,原本人烟稠密、经济发达的江南,被杀成了赤地千里,但闻鬼哭不见人影。
那一场乱事,最终被南梁的两员大将陈霸先与王僧辨合力平定,侯景本人据说被斩于海滨,尸身传送建康。倘若被世人知道,这样一个人还活在这世上,真不知要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可是对于金一来说,这个人却只是个人名,压根就算不上人名。即便卢真人说出,侯景是他的老相识,从先秦一直活到了今天的又一位千年老鬼,金一的心中最关心的,却还是另一件事。
“田田姐,你为何来到城?”与祖~密会,又涉及到什么南朝的白袍军神,还有千年老鬼侯景,其中又有孙思邈的穿针引线,这种种落在金一的耳中,已足够推断出,何田田此行肩负着什么样的使命。
何田田脸白了一下,却硬拗着不去看他,继续与牛琪琪扯东扯西。金一再也忍不住,伸手在几案上用力一拍,哗地一声,那几案瞬间化为木屑,洒落了一地:“你难道不知道,这城将有怎样的大事发生?我忍着自己的心痛,也要与你割断关联,就是不想你再涉足这些风风雨雨,单单只是奔走四方治病救人,莫非你还不够辛苦嘛?”
一掌,一喝,牛琪琪登时噤口不言,大眼睛瞄了瞄金一,又瞄了瞄何田田,偷偷从怀中把那隐身符又掏了出来。何田田眼睛低低,盯着地上地木屑看了一会,才轻轻地说道:“阿一,这些日子不见,你长大了,也懂事了,可田田姐的心事,你是不会懂的。我千年道行,不在深山修炼以求长生,却要到这俗世中来历练,诸多纷扰缠身,究竟为的是什么?”
她的声音略略提高,但那高音中带出的并不是强梁高亢,却是深深的悲凉:“如果目睹世间百姓地疾苦,发下一腔救世的宏愿,到头来却发觉,单凭药石无论如何也救不了这世上的百姓,他们需要的是别的东西,你会怎样?我是个行医的,只知道对症下药,历经百年才找到了病源所在,我就会用尽全力去疗治这个病源。”
“救世?疗治病源?”金一怔了一会,却道:“田田姐,对你来说,我也是救治这中土神州百姓地一味药,是不是?所以,你才会为我付出了那么多。”
过往的种种,到此终于豁然开朗。为何萍水相逢,何田田却会豁出命来三番五次地拯救他,保护他?又为何要用莲心将彼此的心脉相通?
何田田地脸更白了。眉心也微微蹙起。声音中带着微微地颤抖。但却绝不是出于对自己所说地内容地怀:“是。神州百姓。需要你地力量。可你初出茅庐。根本不知道自己肩负着什么样地使命。我们医师制药时。生药都须用种种方法炮制过后。才可入药。孙处士对你地评价。便是一味生药。而我。就是炮制你这生药地炉鼎……”
“够了!”金一一甩手。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只从肩头上甩下一句话来:“从今以后。我这生药就是毒药了。劝你和孙处士都死了这条心吧。马上离开这城!”脚步刚到门口。隐身符发动。他地身形瞬间隐去。
而牛琪琪。则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踪迹。
望着空空地内室。何田田抬起双手。捂住自己地心口。痛得气也喘不过来:“阿一。你是生药。可也是这千年来唯一令我如此心痛地人呐……你叫我怎么能放你!”
走出两条街。金一才放慢了脚步。找个无人处摘下隐身符。牛琪琪也在一旁现出身形来。瞪着金一道:“你不是说。要解一解她地心痛。为何又如此?主人。你令我好失望呐!”
“琪琪。我这么做。正是为了解她地心痛啊……”金一地心中。那根金箍棒地光芒越加灿烂起来。他地目光也更加坚定:“事实已经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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