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北塔,也会在别处行动。”
“正是!”高孝行长身而起,手中一道白气如蛇般腾起,沿着他的手一直盘到头顶:“明天,是我兄弟翻身做人的好日子,我们兄弟分头行动,我与延宗去助琅琊王成事,长恭去拖住斛律明月,务求成功!”
几人分头散去,高长恭却独留。看着低头不语的冯小怜,他轻声道:“别担心,就算是我和斛律明月堵上了对手,也留不住他,在城外那晚,有上万大军相助,斛律明月也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他跑掉了。”
冯小怜摇了摇头,神色黯然:“我不是担心这个,他是敌人,就算是个不那么讨厌的敌人……四哥,我是在担心你啊!你这二哥心计深沉,现在是同舟共济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如果明天他帮助琅琊王登上帝位,获取了权力,下一步就是要夺了琅琊王的帝位自立,再然后,就轮到你做他的对手了……你们高家,就是这么一代一代地互相残杀!”
高长恭伸出手去,轻轻抚着冯小怜的面颊,答非所问地道:“小怜,你在宫中这些日子,可苦了你了,要你变幻面容,不让人看出我们之间的关系来……等这次事了,如果我真能摆脱目前的境地,你就离开城,去往他乡吧,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了!”
“四哥!”冯小怜惊道:“你……”
高长恭截住她的话头,不让她再说下去:“我的事,我自己很清楚。你看着吧,这一场盂兰盆会的法事,一定会改变整个天下的局面。或许,再过几个月,现在还彼此厮杀不休的这些人们就会发觉,原来他们都不过是一群可怜虫而已……”
冯小怜看着他的目光,赫然发觉那瞳仁中,竟有两个金色的“”字悄然浮现!
而在她身后,视线所不及处,达摩像的胸前亦隐隐现出一个金色的“”字……
第二十九章完
第五卷 第三十章 候君入瓮
三十章
“我说,阿一,咱们不是要来大闹坛场么?这算什么啊!”史万岁轻声地冲着金一抱怨。
也难怪他会抱怨,手里攥着杀人利器不能用,却用僧袍蒙着脑袋,混在一帮不晓得是从什么地方跑来的僧人当中钻来钻去,半天了都不晓得在做什么。
金一无奈地回瞪他:“史兄,谁说咱们是要来大闹坛场了?我们只是要来探察,这坛场和城北的白塔之间的联系,找出破坏这场法事核心的办法而已……”
史万岁继续抱怨:“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为何要叫我回来?亏我还以为在这里有一场好杀,放弃了外面那许多冤魂,巴巴地跑回来……有她不就够了!”
他所指的,正是假扮成比丘尼的模样,混在众比丘尼当中,慢慢接近坛场中央的牛琪琪。凭她对佛门的深刻了解,一旦接近了坛场之后,很快就能查出这坛场的布置。
“史兄,你等等吧。假如到时候确定,除非用武力打破外围的坛场,否则就不能找出真相,还是有你出手的机会。只不过,这次盂兰盆会,来到城的僧众极多,难保其中有没有隐逸的高僧,你可不要杀得兴起,忘了咱们的目的。
”
史万岁嘟嘟囓囓,倒和周围那些口诵经文的僧众颇为相似,俩人混在那里,静等着牛琪琪的消息。只可惜等来的,却是令史万岁极度失望的回应:“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根本就是一处普通的坛场,完全看不出与城北的白塔有呼应之处。”
以牛琪琪多年与佛门交战的经验,她做出这样的判断,金一自然是信得过的。可是随即就出现了更大的问题,他们选择这大觉寺来做探察,是因为从金刚界曼荼罗地阵法上来说,这一处大觉寺正当金刚界曼荼罗中的大供养会所在,诸佛菩萨在此皆以其显化的三昧耶形态置于莲花之上,以供养中央成身会中的金刚大日如来。
要举行这样一场法事。最好地办法当然是广集僧众之力。这供养会就必须显形不密。聚集坛场中众僧诵经地愿力。将之源源不断地送给中央成身会。也就是北塔所在。然而以牛琪琪之能。也无法在此发现应有地法阵。这就说明。这里根本不是供养会地所在处。
“难道说。我们从一开始就弄错了。段韶他们根本没有布下一个金刚界曼荼罗。而是另有法门?”金一陡然想起。冯小怜昨夜对他说地。七月十五日以前。不要去攻打北塔。这句话当中。会不会另有玄机?
“琪琪。金刚曼荼罗之建立。如果没有供养会。能不能成事?又或者。供养会可以设在别处位置?”以防万一。金一还是要向牛琪琪确证一下。
回答极为明确:“绝无可能!如果不在这里设置供养会地话。那么就说明两点。要么。这金刚界曼荼罗地成身会没有设在北塔中。相应地也不需要在此设立供养会;要么。就是我们弄错了。敌人地金刚界曼荼罗。根本不需要用到这些僧众地力量。如此一来。有必要深入到那北塔地浮屠阵中。一观究竟。”
金一深吸一口气。陡然觉得城中隐隐有骚动地迹象。他转头望去。却见史万岁也在朝着那个方向望。两人对看一眼。金一轻声道:“史兄。你也感应到了?”
“是。有兵戈杀伐之气。不过很乱。像是乌合之众。”史万岁面露不屑:“倘若这就是琅琊王所起之军。十有**要败。”
“好吧!既然在这里没有收获,而琅琊王又已经起兵作乱,趁着这个机会,咱们就去北塔那里走一遭!”金一转出寺来,轻车熟路,领着两人往城北而去。
走出几条街,城中地乱象已经渐渐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街上的普通百姓开始纷纷闭门不出,兵士与大臣则惶惶不知所措。幸好此次盂兰盆会的法事规模甚大,来了许多外地地僧众,这些人遇到北齐朝中的乱事,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也没有藏身之所,慌慌张张地在街上乱跑,“南无阿弥陀佛”之声不绝如缕。金一他们几个仍旧是做头陀、比丘尼等沙门中人的装束,也不如何显眼。
将将走到街角处,眼见穿过去就是北塔所在,金一骤然停步。
十丈之外,背对着他们,面朝着北塔的方向,一个白袍僧人萧然而立,好似根本没有发觉他们的到来。正是陈庆之!
史万岁并不认得陈庆之,然而三人之中,却是他最早发现了对方的存在,立时眯起了双眼,踏前一
手伸到背后,握住了那柄诡异地徐夫人剑,周身都若无的白光鬼气:“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金一吓了一跳,刚要阻止,陈庆之一声长吟,半转过身来,看了史万岁一眼。只一眼,史万岁全身地鬼力全收,煞气却犹如龙卷一样狂飙起来,色作血红!
“好煞气,赶得上当年的曹景宗大将军了……”陈庆之若无其事,朝着史万岁点了点手:“想要攻过来试试看吗?小将军。”
金一连忙拉住史万岁,冲着陈庆之道:“大师,我们说好了,是友非敌……”
“别担心,我还不傻,起码再过二十年,我才能有资格朝他挥出一剑……”史万岁忽然笑了笑,双手松开了剑柄,浑身血红地煞气烟消云散,就好像根本没有剑拔弩张的一刻。
陈庆之眼中露出赞赏之色:“好!能止于此时,说明你已初窥以气察敌之境,知道再不收手,等到我地煞气也与你交汇时,就不是那么容易罢手的了。不必二十年,只要你能够保持到此为止的进境,十年之内,当有资格在我手下为将。”
金一知道史万岁的脾气,生怕他听见了又起波澜,忙将眼前这老僧的赫赫之名告诉了史万岁。“白袍军神?”以史万岁的大大咧咧,听见这名声也是吓了一跳,原本已经收起的煞气顿时又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陈庆之忽然摆了摆手:“且住吧!今日并不是与你较量的好时候。金钱神,你不该来,传闻你们大周的韦孝宽为当代军神,算无遗策,怎么看不出,这是段韶为你布下的陷阱?”
金一顿时吃了一惊,不是为了陈庆之猜到了韦孝宽的存在,连冯小怜都能发觉到他们的流言之计,陈庆之从中推断出这一点并不为难。他惊的是,段韶为何能够在这个时候,在这里为他布下陷阱?莫非冯小怜对他的警告,全都是认真的!
陈庆之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走到自己的身边,指着北塔的方向:“段韶在这里,琅琊王的府邸就在隔壁,今晨琅琊王拥众而出,直逼禁宫,段韶却毫无声息,你不觉得奇怪么?在这么要紧的时刻,他有什么样的大事,能够坐视北齐朝中发生这样大的变故而无动于衷?”
“我之前,曾经请人在两处扮做我,试图分散段韶的注意力……”金一自己也不大确信了,看了看史万岁,史万岁摊开手,示意自己也没有概念。
“段韶北齐名将,就算在汾北刚刚吃了败仗,也不会被这种小伎俩给迷惑了。
”陈庆之失笑道:“在这种时候他能笃定不动,要么,就是他知道这场乱事不会改变北齐朝堂的格局,不会引起什么大的动荡,然而适才,我见到斛律明月与高长恭一起进入寺中。他们二人,都是朝中的柱石,能够平定乱事者,非他二人莫属,却都没有前往禁宫中。如此,则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段韶有着更重大的图谋。”
他看了看金主:“那就是你,当世的金钱神!”
入情入理,却又匪夷所思,金一实在不敢相信,段韶会有这么大的本事,那可是曾经被他一手擒获,现在辗转等死的人呐!为何身居白塔之中,段韶会料到他今天要来到白塔中?要知道他们之前的目标,也只是大觉寺而已!
他正在惊疑不定,牛琪琪却突出奇峰:“智深大师,以你的身份,既然隐世已久,为何此次又会来到城?这一场,怎么看也没有你介入的余地吧!祖这样的人,何德何能,请到你做他的助力?”
“此中情由,不足为外人道,若不信我所言,尽管进去就是。”陈庆之洒然转身,竟就那么飘然离去,只抛下一句话:“若我是你,金钱神,就在这里等着,看斛律明月与兰陵王二人何时出来,便知端倪。”
史万岁看了看那静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