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旌阳之来,之去,其间仅仅在少室山上停留了短短一刻,几句话的功夫,随即就和张道陵交剑而去,除了原先就潜伏在少室山上的金一之外,更无人知道他曾经来过,张道陵来到少室山上,乃是孤身飞来,身边没有天师道的耳目跟随,因此寇赞之根本就不知道张道陵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何会忽然从少室山上消失不见了。
不过,这还不是最令寇赞之烦心的,他最不快的是,当得知张道陵失踪的消息那一刻,他心里那种失落和空虚的感觉,居然和他当初得知父亲寇谦之在汾北一战失利、生死不知的时候极为相似!发觉这一点,连寇赞之自己都要觉得自己太没有出息了,难道没了一个爹,就会想要另找一个爹来做依靠吗?
他忍不住在心狠狠地骂:“靠不住的张天师!上次在汾北,也是他关键时刻失利,才连累了我爹爹被大周捉了去,关在许旌阳的丹炉中受苦……咦,许旌阳!难道是他来了?”
在关中的玉楼观中,许逊:寇赞之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如果说他父亲寇谦之是一方巨子,令人高山仰止,那么天师许逊就是无论怎么仰起头来,都看不到顶那样的高!惟有张道陵,其高深莫测处才能够与许旌阳相匹敌。
“倘若真的是旌阳来了,我该怎么办?”一会儿想道陵一败于许逊,二度下凡手中已经有了兜率宫的宝物,显然是受到了太上老君的提点,怎么可能再次败给许旌阳;一会又想,能败第一次就能败第二次,许旌阳也非等闲人,那可是连天庭的征召也不放在眼里的一代天师!就冲这一点,他比起上了天的张道陵无形中又高了一层。再者说一次张道陵下凡以后,就一直守在王屋山中,并没有冲到关中去找许旌阳报那一箭之仇,许旌阳若敢来招惹张道陵,恐怕还真是另有所恃哩!
修道之士原本是清净寡思正为如此,一旦胡思乱想起来,那想象力也是天马行空无法遏制赞之独自一人在洞府中来回踱步,想法越来越奇。这~本~书。猛地听见有人在耳边叫了一声:“师君!”他腾地跳了起来,呛啷拔剑回望,等看清楚来人时时火气上撞:“好杀才,为何吓我!”那人正是小道童清风。
清风见寇赞之连剑都出来了,吓得魂飞天外,慌忙跪倒求饶,结结巴巴地说出情由,原来他叫了好几声赞之却都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只得走到身前稍微用了大一点的声音。
寇赞之见他可怜巴巴里种空虚惊慌地感觉不知怎地便小了许多。猛地一惊:“我沉思静虑地功夫到哪里去了?竟然会呆呆出神。连有人到我身边来都不知道!”毕竟是寇谦之一手教大地家也是天师道地世家。寇赞之地道学底子打得极为坚实。也难得他有这样迷途知返地本事。
当下寇赞之回身坐到蒲团上。将天运转几遍。但觉心火顿消。意马归栏心猿入睡。再睁开眼时又已经是心若明镜照朗月。方问清风:“何事?张天师有什么消息?”
清风见寇赞之这等境界。亦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很是仰望了一会。才爬起来。将手中地一封信交到寇赞之手边:“师君。有关中来人下书。要我道门即刻将那两件天星宝物交给来人带走。”
关中来人?寇赞之眉头一皱。当初他向关中输款。原本是想要打探清楚父亲寇谦之地生死。再看看大周究竟有什么本事。竟然敢将在中土地位超然数百年地佛道两门连根拔起。从世俗之中抹去!倘若大周当真能够扫平天下地话。佛道两门也只得低头。只不过寇赞之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当此佛门举步维艰之际。道门地太上老君真地会放弃这样将中土完全掌握在手中地大好机会。而随即。张天师地二度降凡便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从那时起。他就没把大周再放在心上了。
不过现在。就在张道陵刚刚离开地当口。关中便来人下书。这中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寇赞之不由得又狐起来。他拆开来信一看。只见其中寥寥数语。言辞简约之中也有几分客气。除了叫他将那两件天星宝物交出之外。别无其他话语。
大周自从宇文泰草创于关中。君臣都是出身北方军旅地不文之徒。朝廷地典章制度尽皆
威之父苏绰,还有名门之后的卢辩二人之手,其文体,绝少浮华辞藻,可谓一改东汉扬雄以来的侈靡文风,为此没少受到关东士子的嘲笑,寇赞之也曾有所闻。因此对着这份书简,他却不能以其言辞简约就认为其有简慢之意。
不过,这书简最后的一句话,却令他留上了心:“天师许公有爱徒者,命定与那天星相应,若不得宝物,恐将毕生懵懂。”这两件天星宝物,居然是和许旌阳的爱徒有关?
寇赞之派人去找那两件宝物时,也曾企图参详其中的奥妙,但却一无头绪,只能原样交给张道陵处置,可是宝物刚刚送到后洞,张道陵还没来得及看,便因为少室山的变故而飞走,这两件宝物到现在还在老君洞的后洞之中。
交,还是不交?寇赞之大为揪心,这两件宝物在他心里,仿佛是一根拔河用的绳子,一头拖着一位天师,哪一方都是他惹不起的!“许旌阳向张道陵一出手,随即就有使者来为他的弟子讨要这宝物,说不定他就是为了这宝物,才将张道陵引开的,这么说来岂不是志在必得?想那张道陵对此物也是极为重视,一下凡便下令搜寻,可见这两件东西非同小可。”
一时心头火起,这两个天师太也不叫人消停了!先说张道陵,你要我去搜寻这两件宝物,找到了却偏偏不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什么大干系,万一落在了敌人的手中,会有什么后果?还有许旌阳,有本事你就一次把张道陵给打败了,绝了我的念想,我也就死心塌地投靠大周,听说至少也有一州刺史好做,弄不好封个国公也是有的,偏偏打得赢却打不死,和张道陵不分个胜负,害得我不管站在哪边都是战战兢兢!
思来想去,寇赞忽然灵机一动:有了!趁着张道陵不在,我索性向太上老君祷告,将此间的为难处告知他,一来可以知道一些天机,最起码也让太上老君不要那么看重张道陵。说不定他老人家发觉我也有些作用,顺手丢下两件兜率宫的宝物来呢?
尽管明知老君是有名的上忘情,不可以常理度之,但寇赞之现在正所谓是病急乱投医,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也就做了。何况受了道童清风的挑唆,他心中早存了一脚踢开张道陵,自己顶起道门天的想法,现在张道陵不在,自己能够在太上老君面前露个脸,这样难得的机会怎能不用?
王屋山乃是家第一洞天,当年寇谦之在这里建设起北方天师道的总山,便是因为他在老君洞中得遇太上老君,蒙他传授了道德五千的法门,承担了振兴道门的重责大任之故。那时候,老君洞还是叫做玉皇洞,洞中塑有玉皇大帝等四御的塑像,只不过自从寇谦之在此遇到了太上老君之后,玉皇洞就改作了老君洞,中央的位子塑起了老君的塑像,一年四季香火不灭。
不过,以寇谦之的胆量,虽然是将玉皇洞改做了老君洞,却还是不敢把那四御的塑像公然撤掉。哪四御?便是昊天金阙玉皇大帝、中天紫微北极大帝、勾陈上宫天皇大帝,还有后土皇地祇。这四位,乃是自商周封神之后所确立的统帅天庭诸神,君临天上地下,堪称是原本天地秩序的代表。即便是自从汉末天庭失政,导致天下大乱,这四位的香火也早已衰微,但寇谦之终究是不敢将四御一脚踢开,这种事还是留给老君自己去做的好。
是以这老君洞中,当中太上老君的神像,两边各坐着四御,其中玉皇大帝毕竟是名义上的天庭之主,叨光坐了个首位。
这是急就章的事,寇赞之来及斋戒沐浴,只是换了身衣服,命道士准备下道场,自己上去舞蹈作法,献祭给太上老君,少不得顺便也送些给那四御。做完了法,他方跪倒在太上老君的神像前,絮絮叨叨地将自己心里的话说了一回。
这一股信香燃起,飘飘摇摇直上十三天,从兜率宫前广场上的香炉中冒了出来。那银童子恰好出来,望见这股信香,上前一采,已经知道备细,冷笑道:“真武大帝为玉帝化身,如今天庭已经是大势已去,却还不肯安心收手么?不过,那王灵官当真是豁落猛将,倘若被他回复了神通,下界只怕无人能当他一击,此宝决计不能给他,还是命这寇赞之速速相助张道陵,把许旌阳打败了是正理。”
他正要回复,陡然间那信香从中断绝,竟尔与下界断了消息!银童子吃惊,将手一探,登时大骂起来:“好个真武大帝,竟敢中途截了我道门弟子的信香!”第六十一章完
第六卷 第六十二章 七星汇聚
六十二章
寇赞之在下面作法求神,怎知天上那些名副其实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之间弄的是什么名堂?这求神祷告,有时是神像会活过来,降下玉旨神谕,不过更多的时候只是从法坛上得到一些启示而已。
现在,寇赞之就很有些迷茫,他不禁要怀自己有没有弄过设坛的仪轨,不然为何老君一点回音都没有?以往他老爹寇谦之向老君祝祷时,他也曾在一旁看过,也帮忙做过法,故此懂得仪轨,但每一次寇谦之都是很快便能从老君处取得神音,从没一次像今天叫人等了这么久的。
过了好半天,寇赞之都有些站不住了,很想要动动手脚活动几下,但这设坛求神是了不得的大事,上界降下的旨意往往也就在一息之间,因此他非但不敢活动活动,甚至连片刻的分神都不敢,生怕错过了信香之中的每一点讯息。
终于,那一炷信香在将要燃尽之时,忽然抖动了一下,香烟在空中拟出莫名复杂的图形来。寇赞之心中大喜,忙抓起一张符纸,接着那一偻香烟,这符纸乃是预先准备好的,一接触到那香烟,便将香烟依照原先的图形,尽皆画在纸上,一道符画完,信香便即燃尽。
这也代表着与界沟通的仪轨宣告结束,寇赞之感激涕零,叩谢神恩,将应有的献祭仪轨统统做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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