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有个人没有……杨坚!在大家的目光投到他脸上的前一刻,他就自动低下了头!”得益于自身钱力与大权的特殊关系,金一也丝毫不受宇文“权威”的影响,方能从容审视诸将的虚实。
“这杨坚,城府好深!”
独立帷幕,诸将低头,宇文环顾一周,这才沉声道:“天师道如今已是我大周之敌,对付敌人,我们何时心慈手软过?寇谦之已经投入了北齐军中,天师道的手上业已沾染了我大周将士的鲜血,这种时候还不向他宣战,难道是要我卑躬屈膝,甘辞厚币,去请求寇谦之的宽恕,请他不要参与周齐之争吗?”
语声虽然不高,却是字字诛心,诸将谁敢开口?
隔了半晌,宇文宪才小心翼翼地道:“大家御断,自是英明……臣弟只以为,道门根基深厚,千丝万缕,若是要与之开战,诚为大敌,此事关系重大,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宇文角逸出一丝冷笑,随即隐去,诸将都垂着头,并无一人得见。“从长计议?这是你的看法。”他倏抬高了声音:“诸公都不开言,是否齐王之语,都与诸公之意相合?”
“齐王高见,的确要从长计议……”这兄弟俩一搭一唱,宇文等于已经表明了态度,诸将纵然心存异议,此时又怎么能提出来?事实上,天师道在关中的影响力多是通过楼观派而展现的,宇文将楼观派拿出来单独对待,等于是釜底抽薪。这种情形下如果再坚持异议,不对道门开战的话,这居心可就不好说了。
见诸将异口同声,宇文露出了笑容,将大权向人丛中一点:“唐公,此事就由你督办,我命楼观派署理尊师王子元助你,这便可回转长安,着手清理各地道门了。”
李霍地站起,虎步上前躬身领命,自有内史和掌书记拟旨交付,此事就此告一段落。
宇文才回到原位坐定,那一股庞大的权威也随即收回,诸将这才稍稍坐正,只听宇文:“此役,北齐天子高纬虽未亲来,然而斛律明月等三将齐至,意味着北齐举国精锐大半在此,也值得我走这一遭了!河东汾北,形势所在,我大周得之可北威晋阳,南逼洛阳,失之则不但潼关难保,齐军直可从龙门潜渡,直取长安。故此我决意,全军北渡黄河,与齐军决战汾北!齐王!”
“臣弟在!”
“你率左一军,右一军先行北上,攻克龙门,为我打开道路!敌军势大,我命千牛一部随你同行,不得有误!”
还没等宇文宪领命,杨素蹭地一下就跳了起来,高声道:“大家,末将愿为前驱!”
第三十二章完
第四卷 三教 第三十三章 龙门河伯
光四射,血光飞溅,部下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自己拳,浑身却一点力道都使不出来……
高长恭倏地惊醒,额头上已经是一片冷汗。他举起双手,用力攥紧,直到感觉到那熟悉的力量流到指尖,这才放下心来:“是个梦……幸亏只是个梦。”
望着天上的明月,才只是三更天,高长恭却再也难以入睡。他坐起身来,将双手食指点在眉心,低喝道:“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大和尚现身!”
一点光芒从他的眉心凸现,半空一转,就是一圈七彩光晕挥散开,光晕中央是一个小小人形,凭空趺坐,面露微笑。倘若金一在这里看到了,定是吃惊万分,这个小人儿竟是影达摩的模样!
此时的影达摩,早已不是在长安与金一交手时那虬髯胡僧的模样,浑身琉璃般通透,个头约莫只有灯焰大小。他凭空)。坐,手结施无畏印,微笑道:“施主,你灵台不静,敢是有什么事担心?”
高长恭也盘膝坐定,眉心深蹙。这表情若是放在宇文脸上,便是威严中显出深谋远虑来,只是兰陵王相貌实在太过娟秀,看上去倒显得有些闺怨的味道:“大和尚,你说那身负古怪法力的少年,如今神通已是深不可测,究竟有多了得?”
“王驾,你是忧心他法力古怪,战场上一旦失了先机,后果难料么?”影达摩在长安的宫中被宇文等人围攻,最后更被金一用钱神的神体套在了钱眼中,一身法力几乎全都耗费在脱困上了,此时可说是神通全无,然而其从容悠闲处,却比长安恶战时更胜三分。
这是否意味着,影达摩又有突破?
高长恭蹙眉道:“正是。凉州一役,我本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将迎亲团尽歼在北山之上,然而他的古怪法力一出,不但是我高氏祖传的蛟龙之力,还有佛门高僧,道门天道士,以及我部下的琉璃精兵,居然中者无幸,全都法力尽失,若不是还有些伏兵可用,几乎就要全军尽没了!何况,大和尚你也说过,就连你那大日如来咒也不能抵抗他的法力,这便如何是好?”
“是人之神通,确是古怪,据贫僧脱身后回思起来,那法力似是直入肺腑,侵透窍穴,而且一旦侵入窍穴之后,便会盘踞不去,直至将诸处窍穴中的原有法力尽数销蚀。”影达摩一面沉思,一面道:“不过,如能不让他的法力侵入体内,便可抵御,前次王驾以蛟气相接,贫僧以大日真火隔绝,皆能御其法力于体外,此节当不为难。只是……”
“只是,他那法力一旦爆发,方圆不知多少地域都会遭其荼毒,而在我千军万马之中,能以本身法力放诸身外,使他法力不得近身者,又能有几人?”高长恭接口道:“我最虑者便是此节,今次汾北之战,若不能大胜一场,将大周军力牵制在河东,则宜阳危矣!是役成败决于大军交战,一人之力不能回天,却可左右战局之走向,必须先发制人,将此人从大周军中剔除!”
“王驾深知兵法,这正是此役关键,不过在贫僧看来,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影达摩地微笑,看上去着实诡异。“那天师道师君寇谦之,近百年来都不闻下山露面,此番却亲率徒众前来助阵,所为何事?传闻长安一役,寇师君曾与那姓金的少年动手,却也奈何不得他哩!”
高长恭矍然:“大和尚,你是说,寇谦之此来,正是有了对付这少年的办法?”
“哈哈……”影达摩笑而不答,重又变回一点光芒,隐回到高长恭的眉心去了。
翌日,便有飞鸽传书报来:“大周军自龙门渡河,一日之内攻陷龙门城及周边五城
“这里就是龙门吗……”两岸的高山间,黄河水奔腾咆哮,冲击荡决,声音响得犹如雷鸣一般,挡住了大周军渡河之路。金一俯视着滔滔河水,心也仿佛在跟着摇动。
“不错,龙门!相传,这是大禹治水时凿开的山岭,大河从此而下,滔滔入海,中原才免了河水泛滥之灾。”李大白拿起酒葫芦来喝了一大口,接着讲古:“从这里缘河上溯二百里,便是壶口瀑布,那里的水势更加惊人,黄河水就像是从天上灌下来地一样,天河!”
“黄河之水天上来……”金一正在悠然神往,却听身后有人赞道:“好一句黄河之水天上来!阿一,不料你还会作诗哩!”
“大家?”金一挠头道:“我哪里会作诗!只是听李先生说的气势好,随口一说罢了。”
“这黄河水,确实气势逼人呐!”宇文上前来,俯视着脚下的河水:“想当年,鲧和大禹父子先后治水,》用天赐法宝,却终究无用;而大禹集众人之力,不求神不拜佛,百折不回,九年始竟全功,这中原大地,从那时开始才成了沃野良田!”
金一听的有趣,忽然心中一动:宇文起这话题,是不是另有用意?
却见这大周天王转过身来,遥望着东北方向地群山,悠然道:“这一片山,唤作吕梁山,跨过此山,便是大禹所定的并州分野。
并州百姓有一句话,左手一指是太行,右手一指是吕梁,两山环抱之中,并州确实
地方呐……阿一,那太行山巍峨雄伟,更胜吕梁山,里,中间有无数洞天福地。”
他地目光投在金一的脸上,眼中那七彩的光芒又闪动起来:“可是你知道吗,太行山,原本是在黄河之南,洛阳之东,是被人搬到这并州东面来的!”
被人搬来的?!金一浑身一震,李大白却接上了话:“大家所指的,莫非是愚公移山?”
“正是!”宇文:“上古之时,有位愚公,苦于太行王屋二山阻路,发愿率领子孙挖山,后来惊动玉帝,遂遣力士斩开王屋,搬走太行。阿一,我们凡人,其实是有着足以改变天地的力量,只是我们自己都不知道罢了!”
“凡人的力量……凡人的力量!”金一地眼睛也亮了起来,他恍然道:“大家,你是想说,咱们根本不用倚仗道门,更不用托庇仙佛,就凭咱们自己的双手,就能改天换日,过上好日子?”
“正是!我下令向道门宣战,诸将各个面有惧色,他们怕的不是道门,怕地是道门身后的天上神仙,怕的是失去道门所拥有的法术神通!”宇文手中大权高举,那无形的权威又蔓延开来,黄河水如响斯应,立时开始止息波澜。
“三百年前天下大乱,世人都知道苍天已死,不然的话,胡为不救万民苦,坐视天下烽烟数百年,人间变成了修罗场?”宇文声音越来越大,无形有质地权威好似水波一样挥散开去,也将他的声音带到正在准备渡河地大周军中,越来越多的将士停下了脚步,仰望着山顶上天神一般地大周天王。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辈凡人惟有自救,自强不息!我若强盛,敢叫天也低头,道门算得什么!”宇文身子冉冉升起,足踏虚空,手中大权的黑光暴涨,犹如一把烧尽天际地黑色火焰——这股火焰竟是向下燃烧的!
“我宇文,今日率大周六军渡河击贼,然而河水滔滔阻我去路,尔河伯乃何许神明,竟敢违我意旨?”他的声音越来越响,权威也越来越盛,黄河水几度想要翻腾上来,却似被无形的万钧山岳压制住了,只能渐渐低沉下去。
“河伯,速速让开道路,送我六军渡河!不然的话,我便令黄河改道,命六军健儿下河捣了你的洞府,剥了你一家的皮来做系甲丝绦!”
轰的一声,黄河水陡然升高,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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