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也确实如此。在安逸心中,还真就是这样以为的。
而原因。却不仅是因为葛长庚在后世有硕大的名头,最主要的,还是他之前看过一句话:“希望时儒家,失望时道家,绝望时佛家。”
此话虽然有些片面,但其中也有着一定的道理存在。
儒家治世,道家治身,佛家治心。
儒家主张仁爱,以君子为榜样,心怀天下欲伸大意于天下。而此等抱负,只有在得意之时方能施展。若是连饭都吃不上,何谈治国平天下!
而道家主张清静无为,避世隐居,独善其身。从古至今无论道人隐士,可以说都是对时政、对生活感觉不如意,方才入道,追求精神之上的满足。
再说佛家治心,但此“治”却用的巧妙,这佛家主张因果轮回,这一世的果是前世的因,这一世的因结下一世的果。
三者而言,可以说,儒家是积极进取,道家是无为无不为,而佛家,却是消极沉沦,让人于绝望中“看开”,其实说起来还是自我欺骗。
如此一来,这治心的治,却不是治疗、治理,而是管治,用它的思想,迷惑你的内心!
当然,这只是搭建在一个无神的基础上,但在这神话世界之中,虽然原理是一样的,但若你一心信佛,说不定死后也能上西天,做一个烂大街的比丘僧。
回来再说道家,整体思想便为独善其身,杨朱有言:“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这并非浅薄简单的“自私自利”,而是“身重物轻,无为而治”、“为我”、“贵己”、“贵生”等思想主张。
讲究的是“知生之暂来,知死之暂往”,从而“乐生”,以“存我为贵”。既不能“损一毫而利天下”,也不能“悉天下奉一身”。如此人人不损一毫,人人不利天下,人人不贪天下,才能“天下治矣!”
但人生来都是趋吉避凶,慕贵厌贫,贪恋名利,若是不经失意,又怎会崇道慕道,若不经打击,怎会明白生命可贵?所以自古以来,入道之人,多是由失意而起,摒物欲,恋生身,身重物轻,贵己为我。
而葛长庚此时,恰处在失意之时。他本于十二岁举童子科,谙九经,能诗赋,受“习得文武艺,售与帝王家”的思想影响,一心想高中状元。
但如今他虽只二十一岁,可却因得罪权贵,被人暗做手脚,屡试不第,此后近身无望,却又无言回家面见父母,每日贩卖字画为生,怎能不心灰意懒。
如此失意之时,却遇见安逸这个行为异常的“高道”,适才动了心思,张口问道。
而安逸想明白后,却未直言回答,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而是伸出食指,虚空向着长庚点了一下。
葛长庚见此疑惑,但却没有立即出声询问,却是在心中沉思起来:“道长此举究竟何意?”
时光流逝,月凉如水,葛长庚自饭钱说过一句话,得到安逸一指的答复后,再没有开过一次口,只是凝眉思考。而安逸也不打搅他,自顾自的喝酒吃菜,甚是自得。
只不过当酒菜吃完后,见对面葛长庚还是不言不语,皱眉思考的模样,他也有些皱眉了。
若说思索一时是悟,但若长久不解依然思索,却是执了。而且,难保对方不是抹不开面子装模作样!
一念至此,安逸清咳一声,道:“葛相公在想些什么?为何许久都不说话。”
葛长庚猛然惊醒,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时间过了许久,不好意思道:“道长恕罪。长庚愚钝。不能领悟道长之意。一时沉浸其中又忘了时间,还请道长莫要怪罪!”说完,扭捏半晌,求道:“道长可能明言?”
安逸眨巴眨巴眼,故作迷茫道:“明言什么?”却是起了捉弄的心思。
但葛长庚哪能猜到,恭敬答道:“就是那方才一指!长庚愚钝,还请道长指点。”
安逸心中暗笑,却满脸恍然道:“原来是这个。你怎么不早说,其实刚刚你身上落了一只蚊子,我提醒你打下去而已,谁知道你不理我……”
什么?!!
tm在耍我吗?!
葛长庚脸色刹时间变幻,五颜六色的分外精彩。
安逸见了,心中想道:“之前怎么一直没有发现,这耍人玩会这么有意思,尤其是历史名人!”
这是一个恶趣味,更是一种乐趣。面对葛长庚要杀人的眼睛,他无良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大白牙。
葛长庚面色扭曲,开始后悔怎么一时脑抽。带这么个混蛋回来。
但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卖,他此时后悔也已经晚了,深深明白这一点的他,只好深呼吸两口,排解心中的郁闷。
他怕如果再不排解一下,会被安逸气的吐血。
他这个想法总体来说还是很明智的,因为以安逸的尿性,根本没有什么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的概念。所以如果兴致来了,还真说不定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不过好在,此时安逸,心情还不错,没有继续捉弄人的心思,所以只是瞥了葛长庚一眼,就没在说话。
而此时葛长庚却忽然回过神来,脑海中回想起之前点出那一指的表情,心中暗忖:“不对,道长方才神情玄妙,绝非简单与我开玩笑!”但在刚刚道长为何推说是蚊子呢?葛长庚不由想到:“难道是道长嫌我愚昧,怪我想的时间太久,觉得我不堪造就?”
华灯初上,房间中烛火摇曳,映的葛长庚的脸色一明一暗,变幻不定。
忽然,他眼中精光一闪,心中忖道:“既然想不明白,倒不如诈他一诈。”想完,他猛然抬头与安逸对视,口中道:“道长莫要拿我打趣,方才道长之意,可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又归于道,道者唯一’之意?”
安逸眼中讶色一闪,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长庚。长庚手脚一缩,有些心虚。但安逸似没有发现一般,忽然换上一副正经表情,缓缓摇头。
长庚不惊反喜,暗道自己所猜不差,当下心念急转,再次套话:“那是一心一意,始终如一之意?”
安逸点点头,之后又摇了摇,道:“此为执,不可为道。”
葛长庚皱眉,道:“道长可否明言,若不执着向道,如何成道?”
安逸眼中光芒一闪,暗道果然不愧是南宗五祖的底子,如此道根深种,言之有道,也算对得起日后的名头。
当下笑道:“人有三尸,名曰:善、恶、执,为善之念不可持,为恶之念不可持,执着之念不可持,如此三尸斩却,方可成道!道家认为,执分两种,固执与执着,持之以恒确实难得,但若你所坚持的却是错的,如此何以成道?”
他此时是真的有心点化一下葛长庚了,一边是历史的名人效应,但最主要的,却是……他看他顺眼!
没错!就是看的顺眼,就是如此简单。
其实有时候眼缘是十分重要的,有的时候有的人,刚一见面心底就会生出不喜,如此一来,两人之间自然无法做朋友,但有的时候,与人初一见面,心中变觉亲近,这便是眼缘了。
但这眼缘却不等于一见钟情,毕竟一见钟情,只是基于异性,基于倾慕之上,而此时安逸见葛长庚,紧紧是顺眼而已。所以他才会为他解释。
只不过他所解释的,也只是道家修行而已。
可话刚一出口之后,他却忽然一顿,双眼之中,闪过一丝十分复杂的颜色。
第一百一十五章来人
却说安逸话音一落,身体不由一顿,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一件往事。
那是他还未重生之前,在十九岁那年,于网络之上,在游戏里,与人谈了一场不能说是恋爱的恋爱。
由于种种原因,他对对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经过一番调查,他发现对方并不是她所说的二十岁,而是还要翻一翻。当时他可谓是心灰意冷,当下与对方一刀两断,划清界限。
可是在后来,经过好几年后,他偶然间才发现他调查出的结果竟然是错的,但在那时,他却再也没有勇气开口道歉,说一声:“对不起!”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事情发生了,就再也无法挽回。但对于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安逸扪心自问过,当时的自己,是何等的固执!
固执与执着,其实是同一件事物,不过不同的是,若这个事情你做对了,那就是坚持不懈,含有褒义的执着;而若是错了,那就是一意孤行,含有贬义的固执。
但不论是哪一种执,其本质不过是一种执念,一种态度,一种对待自己,对待他人,对待社会,对待生命的态度。但若对某物或某人或某事特别执着,当执着过分的时候,就会有怨念。
故佛曰放下,道曰:不可执,执而失之。
越是在乎的东西,往往越容易离你而去,所以,平常心,才是最为宝贵。道法……自然!
就在安逸走神之际,这边葛长庚眼中却闪过一丝明悟,双眼之间越发明亮。
很显然。对于执念之间的道理。他也想的明白了。不得不说有些东西还真的是靠天赋,靠悟性的。
双眼中神光一闪,葛长庚忽然想到,之前安逸手指所向之处,好像……
“是心!”葛长庚脱口而出。
安逸双眼一定,瞬间回神。怪异的看了一眼长庚,却依然摇头。
对于葛长庚的悟性,他也是佩服的紧。不过这并非他要表达的意思,只不过,他的意思对葛长庚真的重要吗?安逸摇头失笑。葛长庚却更显迷茫。
须臾,安逸站起身来,道:“你说心,便是心吧,其实你叫我讲道,但我之道,只属于我自己,而你的道。还需你自己去追寻。如今你既言心,倒不如试着走下去。”说完。伸了个懒腰,睡眼朦胧打了个哈欠,道:“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罢,我也困了,就此告辞!”
葛长庚缓过神来,拦道:“道长留步,天色已晚,道长不如留下……”话音未落,安逸已然点头:“如此甚好,省的我住大街了,天气转凉,怪冷的!”
葛长庚嘴角一抽:合着你刚才就是做做样子?
无语的看了安逸一眼,但他也有自己的打算,当下殷勤的给安逸准备卧室,让其居住。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安逸瞥了长庚一眼,只见摇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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