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宋适同所作所为,也是江湖术的一种。所以说,其实这江湖术,本身就是一门大学问,若能善用此中之道,足可行走天下矣!
但见宋适同一声呼喝,已然退往一边,只留下其子宋叔墨一人立在场中。
宋叔墨虽然只十来岁年龄,但却毫不怯场,当下他抱拳作揖,声音略显稚嫩的唱了一声诺,复不多言。双手一分,亮了一个开门的架式,紧接着,便打出一套连环拳……
只见其或蹲或跃,或扑或收,一招一式直来直去,大开大合,虎虎生风,显得十分威猛刚劲。外观众人瞧得热闹,纷纷鼓掌叫好。
宋适同在一旁见了,不由得放下心来。
自己儿子武艺如何他怎能不知,不过都是花架子而已。若是有真正的行家瞧见,只怕早已经笑掉大牙了,怎会叫好?
长出一口气后,他却下意识的向安逸方向瞧了一眼,看看是否会有异色。
倒不是他看出了什么,而是江湖经验,道人,真的不好惹……
宋适同向安逸望去,只见安逸正绕有兴致的看着自己儿子打拳,时不时的也学着身旁群众拍掌叫好,不由放下心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安逸忽然一顿,转过头来迎上了他的目光,报以一个大大的微笑后,再次转回实现,继续看着场中叔墨打拳。
宋适同悚然一惊,暗道:今天怕是遇到高手了!
单凭一个视线就能感应到。并准确无误的看过来,如此灵敏的感知,又怎会是常人?
“恐怕就是寻常的武林高手也做不到吧!”
宋适同心下忐忑。但见安逸毫无捣乱的表现,才不由得放下心来。
此时叔墨已经将一套拳法打完,宋适同连忙打起精神,走上前去,将气息微喘的儿子替换下来,抱拳拱手,道:“劣子无能。让诸位瞧了笑话,不知在场有哪位大家,肯愿上来指教一二。好教犬子长长见识,莫要自傲。”
一连三声,见无人回应,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此时众人早已等不及。纷纷叫道:
“汉子莫要多言。赶快露些真本领出来,给我们瞧上一瞧!”
宋适同呵呵一笑,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把金丝大环刀,舞了两下,复又使刀背靠臂,抱拳道:“承蒙大家盛情,在下便以家传刀法做个开场!”说完,“哈!”的一声。虎目瞪圆,威仪立显。
只见他一刀劈出。犹开山裂地之势,威风凛凛,凌厉非凡,周围立刻响起鼓掌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此时小孩叔墨瞧得便宜,眼珠一转,拿起地上铜锣,于手中反转成托盘的样子,在人圈子里弯腰求赏。
可此时不过刚刚开场,众人虽然起哄叫好,但没见到“真本事”,自然不会有人掏钱。
而对于他们所认为的什么“真本事”,并不是你武艺多么高强,能打多少人,而是要像“剑丹豆环”、“胸口碎大石”等瞧得刺激的杂耍。
是以宋叔墨这一圈转下来,铜锣里面,也没有几个铜板。
宋适同此时一遍刀法已经耍完,收招而立后,对儿子佯怒呵斥,道:“混账!还没卖得多少力气,怎敢让父老乡亲们破费!还不快快赔礼谢罪!”
小叔墨双眼滴溜溜一转,也不反驳也不觉得委屈,大声唱了个诺,双手抱拳,躬身弯腰,双脚前后一错,腰部用力,顺时针转了一个三百六十度大圈。
一个罗圈稽下来,认错道:“小子年幼,不识得礼数,还望在场的诸位叔叔伯伯,哥哥姐姐饶恕则个,小子下次再也不敢了。”
一边说着,一边挤眉弄眼的耍宝,弄得群人都是大笑。
俗话说得好,光说不练假把式,光练不说傻把式。打把式卖艺若没一张巧嘴,若不给大家逗的高兴讲的明白,凭你再怎么卖力气,也赚不了多少。
很明显这父子俩都精通这说、练之道,插科打诨的,将方才的尴尬支吾过去后,宋适同再次抱拳,道:“把势把势,全凭架势,没有架势,不算把势。方才在下不过活动一下身体,接下来就由某为大家表演个银枪刺喉……”说着,拿起一把长枪,道:“枪乃百兵之王,又为白兵之贼,攻防强守,古怪刁钻,十分锋利。而今日宋某就要以项口喉咙,顶这枪尖锋刃,将这铁铸的枪身,顶的弯了!”
“好!”
“快来!”
“让我们看看,是你的喉咙硬,还是枪硬!”
众人纷纷鼓掌,争相起哄,催促着宋适同快快表演。
宋适同却不紧不慢,虚掌下压,朗声道:“诸位莫急!”待人声渐消,才继续道:“这阴枪刺喉,喉咙定然无法作假,但这长枪,却说不定了……”
“着啊!”
一个赖汉喊道:“你不说我还忘了,快把长枪送过来,让洒家检验检验,看看你是否作假!”
旁边有人道:“你傻了不成,若他真的作假,怎么还会自己提出,这不是自掘坟墓!”
赖汉当即反驳:“你懂什么,若是他欲擒故纵,故弄玄虚,那我们岂不都要被他骗了?”
宋适同大笑一声,打断了两人的争执,高声道:“宋某既然说了,自然不会作假,不过银枪刺喉危险无比,宋某一天之内也只敢表演一次,是以表演前要让大家检验清楚,免得表演后大家再怀疑,我却无力证明清白!”说着,将方才那个赖汉以及其他三五人叫到场中央,请他们查看。同时道:“银枪刺喉乃是硬家功夫,但外练筋骨皮的同时,也要内炼一口气,故在这几位朋友检查之时,某家也要运运气!”
“吁——”
众人纷纷嗤笑,似在嘲笑他功力不济,但宋适同却毫不尴尬,笑容满面的拱拱手,道:“诸位尽管耻笑,但宋某却不敢拿小命开玩笑。”话一出口,场中人皆哄笑,宋适同表情不便,待人声渐止,继续道:“气运行功缓慢,不敢让大家苦等,就先由小女舞上一套剑法,打发时间,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顺着目光望去,见他女儿生的花容月貌,漂亮养眼,哪还有不让之理,纷纷出声相邀。
小姑娘十五六岁的年纪,但却毫不怯场,脆生生唱了句诺,来到场地中央,剑器一摆,身形舞动。
但见其腾挪辗转,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其形也,仿佛兮如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美颜不可方物……
就在大家目光都被姑娘吸引过去后,安逸忽然一动,感觉到身后有人在缓缓接近。而且……身怀法力!
他不禁疑惑:难道还有跟他一样无聊的修行之人?
还是说,这打把式卖艺,竟然已经精彩到能够吸引修道者了?
这当然不可能!
安逸摇头失笑,转过头向身后望去。
可当看清身后来人的容貌打扮后,却忍不住面露怪色。
“这是?……”
第一百二十章翠虚子
热闹的人群中,安逸转身回首,身后来人将将走到他面前,看着对方的打扮,他心中不禁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
只因对方与他的装扮太过相似,都是衣裳褴褛,尘垢遍身,做道人打扮,远远望去,两人一般无二。只不过对方眼中,却比安逸多了一丝醉态。
醉意?安逸心中一动。
但对方却没有给思考他时间,与他对视一眼后,拱手道:“敢问这位,可是名满京城的安逸,安道长?”
安逸讶然,私下暗忖:难道是专程冲自己来的?
摇摇头,将这个“自恋”的念头压下,他又瞥了一眼对方一眼,见其满脸污垢看不清脸色,也是无奈。
轻咳了一声,稽手道:“道友谬赞,贫道正是安逸,不知这位道友是?……”
对方闻言,并未答话,反而满眼疑惑的打量着安逸,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此时人群几乎全被宋姑娘的剑舞所吸引,一个个只顾着盯着场中姑娘妙美的舞姿,吹口哨、叫好起哄,却没有一个注意到安逸两人。甚至连那道士何时出现的,都不知晓,只是沉浸在这热闹喧嚣的气氛中。
而与他们的热闹不同,安逸与那道士之间的气氛,却沉寂无比。就似乎,热闹喧嚣的气氛,在两人身周三五米处,被彻底隔绝在外,形成一个真空地带……
沉默,依旧持续。良久的沉默,引来了死一般的寂静,不仅他们这里。连之前喧闹的人群,此时都鸦雀无声。
原来宋适同的女儿一遍剑法已经舞完,退下场地。众人都沉浸在方才美妙的舞姿之中,一时间无法自拔。
宋适同眼中得意之色一闪而过,私下给儿子打了个颜色,小叔墨瞬间心领神会,嘿嘿一笑。端着铜锣托盘围着场地打转。口称:“多谢大家捧场——”
不得不说,美人的威力果真不俗,即便没有什么惊险刺激的动作。单这一场剑舞,就让围观众人心甘情愿的掏了腰包。
一捧捧的铜板、碎银,纷纷落入锣盘之内,让小叔墨的双眼更加明亮。笑容更加璀璨。
无可避免的。他来到安逸二人所在的位置,可怪异的是,他不仅仅没有像之前一般,弯腰低头道:多谢捧场。反而抬起头来,满眼的疑惑,似乎在说:这里怎么没人?
挠了挠头,小叔墨甩开这些心思,与这个相比。他还是对银子更感兴趣。眉眼一弯,笑嘻嘻的去往下一处。
留下原地。安逸依然与道人对视。
此时这道人脸色已有了变化,疑惑之中,透露着丝丝惊色,心下更是震动:“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感觉不到他身上任何修为?但方才那隐匿藏行之法,甚为高超,绝对不是常人所能拥有,难道……”
不知道有了什么猜测,道人眉头紧皱,似疑似虑,看向安逸的目光,有些复杂。
却原来他之前一直怀疑安逸修道之人的身份,但却没有一点证据能证明安逸究竟是还是不是,所以他才不发一言,认真打量安逸,想从安逸身上,看出一些端倪。
但就在这个时候,恰巧宋叔墨过来“敛钱”,他不愿被人瞧破形藏,所以施展隐匿之法,将自己隐藏起来。
可他没有料到,他刚刚隐身,对面安逸就也消失不见了,甚至连他,都不能看出任何破绽,如此他又怎能不惊。
几番试探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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