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应了散去,不一会儿功夫,蜀山弟子们陆续来到院中,穆显待人齐了,才缓缓开口道:“今夜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说。”话落,他指向那在夜色中兀自盛开的红莲道:“你们都看一下,这是赤玉宫的记号。”
众人中顿时泛起嗡嗡呜呜的议论之声,穆显伸手示意噤声,继续说道:“这个记号出现在这里,一来说明赤玉宫的人故意来找我们蜀山派挑衅,二来说明我们此次出行已经被他们盯上,说不定随时可能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因此,从今夜开始,诸位殿监会轮流守夜,大家平日里则不许单独外出,没有我的令牌任何人不得离开车队。此外,我会马上让魂兽带信回蜀山给掌门人,让他加派好手来护卫,所以大家切莫慌张。自乱阵脚,都明白了么。”
在场的都是还未出师的蜀山弟子与剑童,听说有魔宫之人来挑衅。竟是兴奋之情压倒了恐惧,互相低声议论着。希望可以有机会与魔宫的好手一战,至少见识见识也是好地。
穆显见并未出现恐慌情绪,又道:“此外,还有件事要宣布,气宗的程涛因为突发疾病已经被我差人送去附近的医馆了。他地空缺由白芷薇补上。”
因为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魔宫来挑衅这件事身上,程涛地事并未有人太过在意,这情形正中穆显的下怀,他一挥手,便叫众弟子们散去了。
唐谧刚想走,忽听穆显说:“你们几个多留一会
于是他们几个目睹程涛之死的人又跟着穆显回到了屋中。穆显站在窗口,看见墙上的红莲已被洗去,院内又恢复了平静,才说道:“你们几个对程涛的事要守口如瓶。赤玉宫地人这么做,就是希望我们在比武之前人心惶惶,所以。绝对不可以中了他们的计。”
话落,他见几个少年均是神色发紧。又安抚道:“本来掌门和各位宗主会比我们晚一些到华山。现在我捎信让他们提前赶到,一路上会留意沿途情势。为我们扫清任何可疑之人。再加上以后各位殿判轮班巡夜,又有蜀山高手赶来护卫,你们不必多虑就是了。”
说完,穆显便让几人退下,继续和诸位殿监研究应对之策。
唐谧回到屋中却怎么也睡不着,时隔差不多一年,赤玉宫又再次出现在她的世界里,这件事让她莫名有些不安。她仍然记得在那座流淌着熔岩的地宫中,佟傲他们是怎样想把自己和华璇扯上关系,那时候的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撇清自己,可是现在还能如此坦然么?
她在看到华璇衣冠冢的那一刻便动摇了。。。
或者更早,在那些奇异幻境出现的时候,一个隐约的声音便已经在心底轻问:“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
不知何时窗外的一轮圆月已经过了中天,唐谧披衣起身走向院子,不想却发觉穆显正独立于夜色,那人一身灰衣,无声无息地浸在和夜里,让人想起沉于水底浅沙中地安康鱼,带着危险而面目不清的神秘气息,仿佛一有小鱼游过,就会钻出沙土咬住猎物。
唐谧不由得退了一步,正想悄悄回去,只听穆显说:“你过来吧。”
唐谧本能地又退了半步,心头便有些觉得好笑,怎么会对当年那么信任的一个人如此防备。
“唐谧,是你吧,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畏缩缩了?”穆显说。
唐谧从这句话里竟然听出了几分打趣地意味,心中有所松动,再想想知道穆显秘密的事似乎也没有暴露,更别说不远处便都是蜀山地人,于是往前走了几步,道:“穆殿监一定是在想对付魔宫地办法吧,我就不打扰你了。”说罢,一扭身,准备脚底抹油,速速离开。
“那些事都安排停当了。赤玉宫之人不足为惧,晃在世的时候,曾带领蜀山弟子将他们打得大伤元气,他们不可能有足够地好手。你过来,我们随便聊聊”
唐谧硬着头皮又往前走了几步,道:“哦,那就随便聊聊,那啥,今天的月亮可真圆啊。”
穆显这么个严肃的人,竟然轻声笑了。
唐谧听到那低笑,又放心了一点,毕竟一个在笑的人就算要抬手杀人也会犹豫的,脚步随即又往前走了几步。
“唐谧,你是个特殊的孩子,我一直在留意你。”穆显说道。
“殿监过奖,谧的资质不过略胜他人而已。”唐谧明明知道穆显指的不是这个,仍然继续打岔道。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气质,你和其他剑童,甚至和这里的人都不大相同。”
“殿监过奖,谧自幼长于深山,不见外人,说好听了就是空谷幽兰,说不好听了就是没见过市面。”唐谧继续插科打诨,暗自揣测穆显话里的真正意味。
穆显的口气颇为寻常,真的就像随便聊聊而已,继续道:“而且。你也比同龄人更懂得应该保守秘密。”
“殿监是指堕天转世那件事?”
“是。你来御剑堂的时候,那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年。当时目睹那惨剧地人包括我和萧掌门还有诸位宗主。说起来可笑,因为那是我们一直期待的事情。所以突变一生,竟然都茫然不知所措。一直以来。我们都知道堕天大人会在百年以后转世,那时候,结界力量削弱的问题他会来解决,压制魔血地术法也会被他加强,总之。他一转世,所有的困难都能迎刃而解。但是,现在一下子便都要我们自己去处理了。”
“可是,处理地方法似乎也太过偏激,我是指穆宗主的那件事。”穆显没有回答,叹了口气,问“要是你,会用什么方法守护蜀山?”
“殿监为什么这么问我?”唐谧反问道。
“这是每个蜀山人都应该自问的吧,没想过就算了。快回去睡吧,明早还要赶路。”穆显说完一挥手,示意唐谧离去。
唐谧带着满腹疑问走回房间。总觉得似乎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但又说不清究竟会是什么。
从第二天开始。蜀山的车队改了几次路线。刻意一会儿走得快,一会儿走得慢。以便观察是否被人跟踪。这样走了几日,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这天,车队头一次在野外宿营,在穆显地指挥下,十八辆马车围成一个大圆圈,然后再从每个蜀山弟子的车子中挑走两人,由殿判带领组成夜间三班倒的巡逻队,车中剩下的四人再两两分组,上下半夜各自在本车旁边守夜。
唐谧这辆车被抽走参加巡逻的是李冽和张尉,剩下四人自愿分组守夜的时候,王迩马上自告奋勇要和白芷薇一组,唐谧一想,这倒是个能和桓澜长谈的好时机,随即一按白芷薇,替她答应了下来。
唐谧和桓澜负责下半夜,两人在车子旁的一小堆篝火前坐下,半晌无语。
“桓澜,一般你要是生一个人的气,要怎样做才能解气呢?”唐谧终于打破沉默开了
对方却是一点回应也没有。
唐谧往桓澜身边凑了凑,说:“连改过地机会都不给我么?”
仍然是一片沉默。
唐谧嘘了口气,说:“好吧,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桓澜你一定觉得我,或着说我们几个都是你的朋友,本应该坦诚相见。可是我设计君南芙的时候,完全瞒着你,并且还利用了你,所以失望透了,是么?这件事,我地确有不对的地方,可是你听听我当时地考虑好么。”
桓澜盯着篝火没有说话,但是唐谧知道,他开始认真去听了,继续说道:“耍心眼儿,算计人,这样地字眼儿安在谁头上都不好听。可是,大头那件事,以我的头脑也就只能想出那样地办法。我知道如果我跟你讲明白了,作为朋友,你就算觉得为难,可能还是会帮我。但那样,你就是我的共谋,和我一起在算计和欺骗君南芙,我不想看到那样的桓澜,也不想让你为难。可是我却错了,我把你们都当作是一群小孩子,心想你们只要按照我的布局去行动就可以了。我以为,只要我是善意的,这就足够了。我错在没有考虑朋友之间本来应该坦承相待,所以,对不起。”
说道这里,唐谧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感伤,道:“你知道么,我在梦里曾听见一个人对我说如果我得罪了别人,他会替我道歉。如果我做错了事,他会替我顶罪。这话虽然很感动人,但是,这根本不是我希望的事情。我希望我自己可以很强大,即不用让谁操心,也不用让谁挡在我面前。而如果可以得话,在我走之前,我倒希望能够一直挡在你们的身前,让你们不经风雨,这样的话,以后回想起来,你们便会永远是单纯年少的模样。”
“你要到哪里去?”桓澜终于开了口。
唐谧发现讲走了嘴,忙解释道:“我是说,我们总会长大对不对?不可能总在一起。”
桓澜转过头,这些天来第一次直视着唐谧,说:“我也很讨厌你挡在我身前。”
“我明白,已经明白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我发誓。我们要同样强大,并肩而立,成不?”唐谧笑着问。“好,说定了。”
桓澜的笑容在火光中闪烁不定,唐谧忽然想:他的确是笑起来很好看的少年。
这时候,远处忽然传来刀剑相击的声音,两人对看一眼,提剑奔了过去。
只见李冽和张尉他们那组巡夜的人正在与一个蒙面的黑衣人相斗,在几名殿判的夹击之下,那人武功虽高,却已经显得有些难以应付,此时又有守夜的蜀山弟子不断赶来,那人见状,猛攻了几剑,瞧准一个空隙,抽身而退。
几个与黑衣人相斗的殿判继续追击而去,而已经赶到的穆显则向李冽问道:“怎么回事?有人受伤么?”
李冽略略显得有些狼狈,道:“幸亏诸位殿判及时赶到,只有一个人受了轻伤,不碍事。”
穆显沉眉思忖良久,道:“魔宫的人看来还是一直跟着咱们啊,一看见咱们野外宿营,就趁机出来捣乱。不过他们究竟是怎么办到的,竟然能够躲过我们蜀山追踪好手的耳目?”
“会不会是他们并没有跟着我们,而是我们之中有什么人是他们的内应,一直在报告我们的消息?”李冽道。
“会不会有人用魂兽来通消息?”唐谧问道。
“不会,我们为了防备这件事,已经做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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