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到城外,就代表她一样可以去西街,可以去西门药铺,要是这样的话,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当然,最关键的是,除此之外,西门庆并没有其他任何办法。
想到这里,西门庆站了起来,双手抱拳,一躬身。“先生,感谢您今天跟我说了这么多,对我的调查大有帮助,最起码我已经可以确定那个杀人放火的恶魔到底是谁了,我也一定会找到他,为您的女儿报那一巴掌的仇。”关于这一巴掌是西门庆临时想到的,他大概回忆了一下,大茶壶在对话当中对于这一巴掌提到了至少两次,也许相对于其他的那些下贱女人的性命,大茶壶更想惩治的,是那杀人的凶手打她女儿一巴掌的这个仇。这也可以理解,对于一个父亲来说,伤害他的女儿,就是最大的罪孽。“我回去就可以按照这个方向,继续去做调查,相信很快就会有新的进展,我也会通过一些方式及时的通知您,这个请您放心。在确定安全,可以一下子就搬倒那个恶魔的时候,我才会恳请您的女儿出来作证。”西门庆本来话说到这就想离开,但想想不妥,于是又继续的接口。“还有,关于您,关于您的过去,关于您的女儿……这些事我不会同任何人提起的,请您放心。还有,我知道您很缺钱,出于对您个人的敬佩,我可以资助您五千两白银。当然,我现在查案也在用银子的时候,等到事情了了,我会给您送过来,这笔银子应该够您和您的女儿改变生活的现状,到一个新的地方开始生活。我还可以告诉您,您看我出手这么阔绰,是因为我的背后有一个巨大的财团在支持。您如果想要重新回到过去的位置再来玩一把,赢回过去的荣光的话,晚辈我都可以鼎力相助。当然了,此乃后话,这一切都要等晚辈调查完眼前的事情,我也实不相瞒,这次晚辈遇到的是非常大的危险,七八成是要命丧于此。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晚辈所说的话,也全都发自于内心,也请先生记在心上。”
大茶壶轻轻的点了点头:“员外所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我也衷心的希望,员外能够为民除害。至于我……”大茶壶叹了口气。“浮华旧梦,过眼云烟。在破落了之后回想过去的很多事,也能够看的开了,就像我刚才所说的,不过是一场梦。员外不要把在下的事放在心上。员外要走,为了避人耳目,在下也就不送了。”大茶壶也一样的拱手施礼,但是不知道是为什么,西门庆发现,大茶壶的抱拳只是轻轻的,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弯腰的动作。这个刚见面的时候感觉谦卑的人,现在看来,竟然是如此的傲慢。
这仅仅是偶然吗?不,似乎刚才谈话中也有这样的感觉。大茶壶身体内那些高贵的梦在觉醒了吧,他的身体,他的潜意识,已经不再把自己当成一个小人物,能够回到过去的希望,一定让他热血沸腾了吧。
没有人能够免俗,也没有人能够真正的做到超脱,即便是真的几起几落的人,一切的与世无争仅仅是暂时没有相争的能力,以及用理智判断之后,发现隐忍才是最好的选择。嘴上说的话都是骗人的,不,也许说话的人也没想去欺骗别人,他只是欺骗了自己的内心而已。
断翅的鸟,不会忘记曾经飞翔的感觉。西门庆琢磨一边琢磨着这些,一边拉开门,离开了大茶壶的房间。
第一百七十四节 守夜人
毛蛋
毛蛋抬起头,看着天上的红色的彗星,他蹲在地上,不住的在地上用石子写着算式,用手中的枯草弯折或者掐断来进行计算,半晌之后,他把手里的东西都放下,长叹一声,站起身来。
事情跟他所想象的没有错,这星星果然就是赤鬼,他所处的位置,是半天堡最开阔的地方,他站在这,可以几乎于完整的看到整片天空,这对于毛蛋来说,已经是很久没有享受到的待遇了,在伙房前面的空地上,只能看到一少半的天空,尤其是在晚上的时候,那些他所想念的星辰,几乎都被高高的二龙山,和半天堡的建筑所遮挡,有无数次,毛蛋都想冲过去,把那些多余的建筑都拆掉,还给他清澈的天空,让他可以用星辰的轨迹,来还原过去的回忆,然则,这一切都是痴人说梦的,在半天堡,他仅仅是一个底层的奴隶,不,甚至连奴隶都算不上,因为奴隶最起码还算是人,但是半天堡的厨子,不算是人的。
当毛蛋想念过去的时候,他就会不断的弯折手中的枯草,用掐断的枯草在手掌心里摆出星辰的轨迹,用掌心去认真的体会,又有谁能够知道,在毛蛋那看似平凡的相貌下,在那看似肮脏和蠢笨的,只能做面食的手掌中,捏着全天的星辰,还有,这属于星辰的回忆。
过去……每当想起这个字眼,毛蛋都很想坐在地上,靠在墙边,去认真的,完整的思索一下,他知道,那一定是一种很愉快的体验,毕竟现在的生活跟过去相去太远,过去是一个永远也回不去的地方,只有思想能到达那里。毛蛋也知道,如果反复的回忆的话,过去就会在自己的脑海里慢慢的走样,有很多感觉会变得不在纯粹和真挚,甚至有一些事会开始模糊不清,向着自己想要活着不想要的方向发展。这是毛蛋不想看到的,但他又知道,只要是人,都会在回忆的过程中去修改往昔的轨迹。过去的事,对于毛蛋来说无比的珍贵,所以他决定,不轻易的回忆,一定要在自己心情相对放松,身体也相对自由的时候,才在不被人打扰的情况下,进行这来之不易的回忆。这样也能控制回忆的次数。
毛蛋从腰上取下新军的腰牌,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就是靠着这东西,获得了这个暂时安定的空间。在晚上,半天堡的哨兵是不会管一个手持着新军腰牌的人要去哪里的,反正自己来的这,还在营寨的范围里面,只是这里还没有兴建什么建筑而已。半天堡在规划的时候,就着眼于未来的扩张,不过很可惜,现在天下大乱,各个山头似乎都在起义,半天堡想要扩大自己的规模,就现在来看,也仅仅只能是一个想法而已。
毛蛋把腰牌捏在手上,他不敢保证坐在这里的时候,不会有别人来打扰,他也不想让这来之不易的回忆时间被轻而易举的打断,这样的话,如果有人靠近,就只要举起腰牌就行了,对方应当就会退却,毕竟这个时间还在游荡的,也只有半天堡的流动哨兵而已。
好吧,准备了这么多,那就让回忆开始吧。毛蛋在确定了不会再有什么外部干扰之后,开始了他渴望已久的回忆:
我来到半天堡有多久了,大概有三年了吧,这三年中一直是伙房里最不起眼的角色,我只是知道,像这种不起眼的角色才可以活得更久些,事实证明也确实是这样。这三年中,伙房中的人死去了三分之二,他们中的大部分都不懂得低调,不懂的怎么在地狱里像狗一样的活下去,这是不行的。当然,他们也有着不行的理由,那就是他们没有信念,然而我有,我有信念,所以我可以如同狗一般的活下去,别说三年,就算是三十年又能有怎么样,那对于我来说,也仅仅生命中的一部分时间而已。
想到这里,我多少岁了?毛蛋对于这个问题也产生了疑惑,他开始不得不心算了起来。在发明那种药剂之前,我应当是七十二岁,但是在药剂被发明之后呢,当我开始服用那种药剂,并且对药剂成瘾之后呢?确实是记不清楚了。当时我以为我找到了可以永远活下去的办法,但后来我才知道,永生是不存在的,连天地也不能做到这样。无休止的活下去唯一的结果就是无休止的痛苦,这些痛苦我已经不再想承受了。当剥离了这一切之后,那就只剩下了使命。
我可否还记得自己的使命和信念是什么?是的我记得。我的信念是,我要终结这个神话的时代。
这个世界上的英雄够多了,但是他们大多数都不是真正凭借自己的勇气或者能力,他们总会遇到这样或者那样的奇遇,然后轻而易举的达成其他人所不能达到的目标,然后就能够在他人的眼中,成为真正的英雄。他们或者是统帅千军万马的将军,或者是称雄一方的侠客,又或者是千古留名的帝王,有谁知道,在他们的身上都曾经发生过不平凡的事,他们本身就不是完全意义上正常的人,所以他们才可以做到别人所不能做到的。然则,这样的世界必须要结束,这样的神话时代必须要在我手中结束,我存在的意义也就是这个。
我要把这个时代重新变成凡人的时代,要把那些人手中的不属于他们的力量夺走,让在这之后的所有英雄都是凭借跟正常人无异的身体和能力去完成,当然,他们或许不会像史诗当中所记载的英雄那样不朽,但是这样的英雄,才能够更好的领导普通人生存下去,获得自由。因为他们是普通人,他们知道普通人的痛苦和哀伤。这样的英雄才更值得人们去信仰。
赤鬼出现的时候,死者世界的大门会打开,同时神话时代到达巅峰,这个世界将完全掌控在这些异端的手里,不过这都是不要紧的,我会让他们疯狂,彻底的疯狂,让他们对自己手中的力量上瘾,让他们在自己的力量面前欢呼和沉醉,让他们忘乎所以。然后,赤鬼就会消失,神话时代会暂时的结束,但是,那些英雄们,那些脆弱的英雄们,将会被摔下神坛,然后?然后神话时代就会成为永远的记忆,不会再被人提起。任何提起那些手中拥有非凡能力的人的事迹的时候,都会被别人视为疯子。
只有神话时代在每个人的心中都结束,那才是真正的结束。我将亲手关闭这扇大门,我将把这个世界重新的交在凡人手中,这是很伟大的事情、这是很伟大的新年、这是最伟大的信仰,不是吗?毛蛋想到这里,他的脸上挂出了微笑,他很久没有这种从心里往外的笑过了,以至于,他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一些僵硬,这种笑容让他的面部肌肉充满了疼痛的感觉。
但是,为了终结这个时代,是不是付出的代价太多了?毛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