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终于抹着冷汗上好最后一颗螺丝钉,然后小心地扯着线路,将表盘按入仪器的嵌口。
“咔”
轻响声中,嵌入的表盘被卡住,屏幕闪烁几下,旁边一盏红色指示灯立刻熄灭,绿色亮起,中年眼镜男扯起袖口,擦了擦额头,回道:“胜彦,修好了,下面该怎么办?”
胜彦好像没有听到一样,怔怔看着地面,就在眼镜男纠结着,自己是不是再问一句的时候,他才抬起头,反问一句:“仪器出信号,保证小茉莉身体里那几个小东西,能清晰接收到,并可以按照信号正常运作的最大半径是多少?”
“呃?”眼镜男愣了愣,随后不假思索地答道:“5千米你想依靠这一点用排除法搜索?不可能的,我们之前不是讨论过么?中国的申城很大,半径5千米的范围,你知道有多少住宅区,有多少人么?我们没有那个时间,也没那么多人手去一一排除。”
“住宅区太多,当然不行,但我们都忘记了另一种地方,它在这个范围内,分布的密度就要小很多”胜彦摇摇头,竖起一根手指:
“医院”
中年眼镜男眼睛一亮,“呃呵,我们我们居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线索,只要生病,必定会去医院,以我们的人手,蹲守5千米附近的医院,绰绰有余”
思路一开阔,不等胜彦再多说,中年眼镜男已经兴致勃勃的操作起仪器来,神情极其亢奋:“虽然不知道那边依靠什么方法控制了茉莉的病情,但我的小东西既然还在,就说明那边的人没有现它,甚至对免疫系统的修复也无能为力只要我命令让茉莉的免疫系统进一步摧毁,让她感染一些急性病症,那边束手无策之下,一定会带她到就近的医院就诊,到时候哈,茉莉逃不掉了”
然而胜彦却不像他那样欢喜,猜到这次任务核心内容的他,如果可能的话,恨不得现在就放弃任务,有多远逃多远,那个能杀掉伊藤诚的神秘少女,力量究竟有多强,他根本不敢想像,就靠他带来的这些人手,恐怕还不够对方塞牙缝的。
可是,他不能逃,身在组织中的他,很清楚组织那恐怖的势力范围已经情报搜集能力,今天他放弃任务逃掉,不过72小时,他就会被抓回去,或者沦为实验品,或者干脆被当作食物喂给某些人的“宠物”。
结果是必死无疑,没有一点侥幸可言。
相比起必死的结果,完成任务显然活下来的几率大些只要不和那个神秘少女正面冲突的话
想到这里,他摸出手机,拨一串号码,在那边接听后便命令道:“半径5千米之内,分散人手潜入各个医院,按照给你们的照片,找到那个女孩,但是注意只是找到她,不准接触,不准打草惊蛇,如果现她身旁跟着一个女人,拍完照立刻撤退,不许停留,明白了吗?”
“明白”手机里电流的杂讯中,传来那边坚定的应答。
胜彦这时方才放下心,将手机攥在手上,静静地等待着消息——无论好坏
市区内,居住所在城区里一间二级甲等的医院里,检验科某间化验室内,通明的灯光骤然熄灭,刚巡逻过去的保安回头看了一眼,安静的走廊只有清冷的荧光灯微微闪烁出的“滋滋”声,除此外再没有任何动静,高大的保安摇摇头,没有多管。
检验科里那些整天对着显微镜和病菌的家伙,在保安看来,无疑有着各种各样的精神问题,他经常见到一些人在研究后直接睡在里面,早就见怪不怪了。
哼着歌慢慢离开,最终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的他,当然没有现,科室嵌着半透明毛玻璃的门,微微敞开了一条缝隙,一道视线在其后窜了出来,直盯着他的背影,到他消失才收回。
黑暗的室内,林同书抬脚踢了踢地上一个昏迷过去的女医生,秀气的脸庞随着他脚尖轻轻的触碰,微微摇了摇,仿佛陷入熟睡的女医生皱起了眉,肿起的后脑似乎有些痛楚。
“咳,希望她明天醒来,不要埋怨我手太狠罢”林同书摸摸鼻子,委实有点不好意思,刚刚从窗外掰弯了铁栅栏,偷偷打开窗户翻进来的时候,没想到这个一直趴在实验台上写报告的女医生,居然那么巧合,正好站起身。
情急之下,他只好下重手把她打晕过去,准备的乙醚也没有用到。
俯身把女医生抱起来,放到一张椅子上,作出她正休息熟睡的模样,随后,来到那放置了几台显微镜的实验台前,林同书取出装满血液样本玻璃瓶儿,找到滴管沾了点,轻轻涂抹在试片上,按照学生物时老师教的步骤,制作好试片,用压片夹固定,转换倍率,开始小心翼翼的观察。
当那滴血液的微观世界,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显现在眼前的时候,少年有一瞬愣了愣,这不是他第一次观察血液,但却是第一次看到系统贩卖的药剂,如何作用于细胞层面。
小小的,圆盘状的血细胞,稍大一些的白细胞,以及更微小的血小板,随着不断放大的倍数,一一呈现在眼前,不多时,一些奇形怪状,好像日冕一样的病菌映入眼帘。
“冠状病毒”
在它们出现的刹那,信息收集系统已经将分析结果弹入视野,林同书皱了皱眉,这病毒很熟悉,感冒药上写的就有,“白白只是感冒?”
林同书有些迷惑,在显微镜的观察下,那些冠状病毒虽然没有死亡,但也没继续繁殖,在“日冕”的周围,两个或三个小小的蝌蚪状细胞,紧紧吸附在上面,虽然这个倍数看不到它们的具体构成,但显然,它们在限制病毒的繁殖、扩散,这些小蝌蚪一样的小东西,应该是头部的地方死死贴着病毒,而尾部,则散形成一面细胞膜一样的东西,将它们与病毒紧紧包裹住。
“真的是感冒”在仔细的观察之后,除了这些冠状病毒,再没有现其他的东西,林同书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暗暗嘲笑自己的大惊小怪。
白白虽然体质很好,但不代表她永远不生病吧?她毕竟不像自己,经过多年锻炼,自身抗体很强,也许只是一次很普通的流感,她很不幸地中招了而已
摇摇头,将试片收回,随手扔进旁边的水池里,水将试片冲开,那团血液化成一小团氤氲的淡红色,然后消散,当试片缓缓沉入池底的时候,室内已经不见了少年的身影,窗户打开着,外面铁栅栏又扭回了原本的位置。
如果不是还趴在实验台上的女医生,这小小的室内好像从来没有外人光顾过。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候,水池内被清水稀释、冲淡的血液组织里,细胞和病毒死亡,那些禁锢住病毒的小蝌蚪,仿佛有着智能一般,随后便收起了薄膜,两两对接,无数个蝌蚪汇聚起来,形成圆环的形状,在水中游荡着,当靠近一粒浮游生物的时候,蓦然露出狰狞的面目,一口将其吞了下去。
第七章禁区(下)
回到家的时候,刚打开门进了玄关,就看到乐乐正慌慌忙忙的从冰箱里掏冰块,晶莹剔透的晶体哗啦啦的落进盆里,12月的天气显然加剧了冰块的低温,那双从冷藏室里掏冰的小手,已经被冻得青紫。
“乐乐,你”
少年话还没说完,正忍着手指麻木以及钝痛感觉,不断来回拨拉的乐乐,猛地回头,看到了他,然后紧抿着嘴唇的脸蛋儿上,一颗豆大的泪珠滑落,手上抓起一把冰块狠狠扔了过去,号啕大哭:“你怎么不带手机啊?”
“她又高烧,你又不让送医院,我都吓死了”
“讨厌讨厌”
冰块劈头盖脸地砸在身上,微微融化了些,寒冷的感觉顿时浸润了衣物、身体,林同书没有躲开,女孩明显是吓坏了,虽然在学着成熟,但无论怎样,她还只是十四岁罢了,心理承受能力还没有成年人那样坚强,一个人在家,面对一个病人,孤独的环境与担忧无疑加大了她的心理压力。
任她撒了这口气,林同书也来不及安慰,随手抹去头上磕碎的冰屑,步履匆匆冲进书房,小小的只开了一盏台灯的房间里,那张小床上,白白身上的被子已经掀开,几只装满冰块的塑料袋贴在她额头、颈边,散着淡淡的寒气。
“怎么又高烧?”林同书皱着眉,伸手撩起睡衣,即使不去触摸感受温度,只看那燥红的,好像是被太阳晒伤一样的皮肤,就可知道,她体表温度达到了怎样骇人的程度,恐怕已经到了40°的高温。
“奇怪,明明已经注射了抑制药剂,病毒已经控制住,高烧应该退掉的难道失效了?”
系统出品的药剂,怎么可能那么脆弱,连小小的病毒都抑制不住?所谓失效的想法,当然不可能,少年摇摇头,至少在医院用显微镜观察的时候,他清楚看到抑制药剂在细胞层次作用的效果。
暂时抛去脑袋里纷乱的念头,他手却没停,再次给白白注射了一支抑制药剂,不多时,药剂的药效便开始作用,她皮肤上的燥红快退去,原本急促的呼吸与呻吟,也渐渐平缓下来。
站在床前,林同书看着躺在床上的这个小小的女孩,眼眸里像是有雪花点在闪烁,不知在观察着什么。
不多时,乐乐抽抽噎噎地进来了,哭了一会儿,泄了压力、委屈的女孩,此刻还有点不好意思,怯怯地靠在门边儿,探头望着站在床前的哥哥,有些犹豫地小声问着:“哥她怎么样了?”
“嗯?”林同书仿佛才醒过神,转望着妹妹怯怯的样子,不由笑了笑,“没事了,高烧已经控制住,暂时应该不会再反复”
说这些时,他的语气委实不太确定,连乐乐都能听出来,女孩撇撇嘴:“你之前也说控制住了,可你刚走一会儿,她浑身就忽然热了起来,还迷迷糊糊地扯着衣服乱叫,我我没办法,就照妈妈以前教的方法,给她身上敷冰”
也许是想起当时的慌乱、焦急,乐乐鼻音又浓重起来,上前抱住她,抚摸着她软软的头,瘦削的肩头,林同:“别怕,你做的没错,敷冰确实对她有好处。”
“那,那她现在好了么?”女孩从他怀里抬起头,问着。
抚着她头的手微微顿了顿,少年的声音一如平常的镇静,“不好说,我准备带她去医院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