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惨叫声刺耳,挡路的四名悍贼,有三名飞掷丈外,另一名直跌下丈深的溪底。
柏青山狂冲而过,去势如电射星飞。
玄天剑客衔尾急追,怒叫道:“你这恶贼好狠的心肠,老夫饶不了你。”
众贼呐喊一声,也向前急追。
一名悍贼急急截出拦住去路,喝道:“不许追!等玄天剑客查明咱们的身份,谁也别想活,追去送死么?”
不远处,柏青山抓住了一匹健马,一抖缰飞跃而上,蹄声震耳,他飞骑向北狂奔。
奔了半里地,后面的玄天剑客已经落后了三四十步。长程奔驰,人怎能与马相较?
他扭头厉声大叫道:“玄天剑客,在下会找你的,你等着好了。”
“留下名来。”玄天剑客叫。
“柏青山,山东柏青山。”
玄天剑客突然止步,自语道:“柏青山,这名字好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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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湖的湖水,从城西北绕过城北水门,会合济河,弥漫无际,形成一段烟波浩瀚的江流,遥望华不注山如在水中。这条河,也就是小清河。
华不注山东麓的卧牛山寺,今天空荡荡地不见半个僧人,僧侣们一早便下山到府城化缘去了,寄读的大户人家子弟,也在前一天纷纷离寺返家。
整座寺院,从早上起,便只有王敕这位神仙中人逗留,整座寺笼罩在一重神秘的气氛中。
巳牌时分,云生西北,雾起东南,整座华不注山像是突然消失了。
东园的小亭中,端坐着英气照人的青年人王敕。四根亭柱下,分坐着四名中年盛装老道。
王敕的手中,左手握着一柄玉如意,右手是拂尘,闭目垂帘安坐不动,但浑身已被汗水所湿透,脸色苍白,持拂尘的手已出现颤抖现象。他浑身雾气蒸腾,像是坐在火炉中。
四老道身四周,淡青色的云雾不住翻涌,头顶上空,隐约可见到青蓝色的奇异虹影,夭矫腾跃如同活物。
雾影深处,不时传出神奇的呼啸声,也似乎可以听到从云天深处传来的隐隐殷雷。四老道四支桃木剑,遥指着中间的王敕。
王敕的神色渐呈委顿,似乎四方上下,有一种无形的可怖压力,正加在他身上,压得他不胜负荷,几乎喘不上气来。
如果他们能透视云雾,必定从日影中看出时光不早,午正快到了。
东首亭柱下的老道脸目阴沉,鹰目勾鼻,高颧薄唇,山羊胡已略现斑色。手中剑一拂,雾气一涌,雷声殷殷,鹰目一翻,冷冷地说:“姓王的,你在剑气的重压下,支持不了多久的。”
王敕的拂尘无风自摇,淡淡一笑:“在下自信尚能支持,诸位尽管施展吧!”
“哼!难道你真要贫道以魔火炼金刚么?”
“呵呵!魔火炼金刚,乃是佛门弟子的口吻,出于玄门弟子口中,未免不伦不类。”
“哼!贫道平心静气与你商量。”
“好说好说。似乎在下正处身在妖术与剑气的重压下,这算是平心静气么?”
“这只怪你先前太过决绝。”
“真的?难道就不怪诸位无礼?”
“你还嘴犟?”
“在下怎敢?在京师白云观四灵面前,在下天胆也不敢撒野。”
“哼!”
“白云观是全真教教主座下的首席真仙,丘真人直系真传的门人,道力通玄,神术无边……”
“你要挖苦贫道么?”
“不敢不敢。”
“哼,你……”
“天机仙长到底有何商量?”王敕改变话锋问。
“去年本观掌教真人致送阁下的手书,阁下定然已经收到了。”天机仙长沉声问。
“收到了。”
“怎样?”
“在下的复函,贵掌教当然也过目了。”
“阁下的复函,并未提及石匣函书的事。”
“贵掌教难道没有看出函中的语气么?”
“当然已看出了。”天机仙长阴森森地答,哼了一声又道:“但贫道奉命前来,要从阁下口中证实其事。”
“仙长想已证实了。”
“不错。”
“那么,仙长又何必多问?事实上,诸位在奉命前来时,便已决定不顾一切巧取豪夺了。”
天机仙长哼了一声,阴森森地说:“石匣函书,乃是敝教祖师获自东海神山大罗金仙留下的经笈,岂能落入你这种凡夫俗子之手?你敢拒绝交还,贫道只好硬取了。”
王敕呵呵笑道:“仙长差矣!想当年,元鞑子入主中原,贵教祖师为保全我族元气,冒大不韪出辅元酋,在大雪山会晤可汗,率四大弟子随军出塞,远涉穷荒深入不毛,数万里远征异域,立下汗马功劳,深获元酋宠遇。返回中土后创下全真教,暗中庇护大宋皇朝遗下的孤臣孽子,功不可没,极受世人尊敬。
据在下所知,贵教祖师曾经西行,并未东往,从没听说过他到过东海神山取得仙经宝函。而贵教掌教真人居然编出这些谎言,不知是何居心?石匣函书如果真能令人修成大罗金仙,诸位前来岂不是白费功夫?以诸位的道行来说,只怕未必能胜得了我这位石匣函书的得主,也幸而在下不曾修成大罗金仙,不然……”
“住口!你一个凡夫俗子,获得真经也成不了道。”
“这……”
“不如乖乖交出,物归原主,贫道绝不为难你。”
“如果在下不……”
“如果你不肯,你这点区区道行,在三昧真火一击之下,将化为飞灰,大罗真仙难逃此劫。”
王敕吁出一口长气,苦笑道:“石函匣书已在前年沉于华泉,在下无能为力。”
小清河流经华不注山,汇合华泉的水,当时的所谓华泉,是华不注山流下的一股溪流,据说泉眼甚多,深不可测。
“你敢胡说?”天机仙长厉声问。
“在下字字皆真,仙长奈何不信?”王敕无可奈何地说。
“好,贫道只好慈悲你了。”
“仙长……”
“师弟们,发动。”天机真人沉喝。
四剑齐伸,四掌遥吐。
“仙长请……”
一声霹雳,四面八方金蛇乱舞,烈焰流动,齐向王敕汇聚。
小亭附近异象出现,四周的花木升起袅袅青烟,云雾飞腾汹涌,隐雷殷殷,云雾中似有异物飞腾扑击,金虹闪烁不定,风生云起,热浪迫人,像是宇宙末日。
王敕的如意与拂尘不住挥动,俊面逐渐变成红色,浑身的汗水逐渐蒸干,不久浑身起了痉挛,似若不支。
“噗!”玉如意失手掉落。
“啪!”暴响中,玉如意碎如齑粉,幻化一道青烟,向上腾升。
王敕头顶上的金色飞虹,也随着上升,云腾雾涌,隐雷渐远。
“嘿!”四老道同声大喝,桃木剑一阵急挥。
片刻间,又恢复原状,王敕重新受到更猛烈更凶险的妖术袭击,但局外人是无法看出异样的。
四老道额上也现汗影,剑与掌挥动得更急,风雷声渐烈,看不见的热浪,更为凶猛地向王敕集中。
亭顶突然消失了,像是化阵青烟飞散了。
王敕一阵战栗,突然打一冷战。
“嗤”一声响,王敕的发结不见了,青红色的头皮暴露在外,令人望之悚然。
“大劫将至,不可自误。”天机仙长叫。
北首的老道哼了一声,喝道:“饶不了他。”
天机仙长似乎有点不忍,叫道:“师弟,叫他交出函书也就算了。”
“他执迷不悟,无可原恕。”
“且等等。”
“好。”
天机仙长转向王敕叫:“王施主,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王敕虎目流血,叫道:“石函匣书确已投入华泉。”
“哼!休怪贫道心狠手辣了。”天机仙长怒声说。
王敕身形一晃,几乎仆倒。
一道金虹突然下射,霹雳声乍起。王敕大喝一声,拂尘上挥。
“啪!”拂尾化为一阵青烟,形影俱消。
金虹消失,另一道金虹随之急剧下射。
王敕向下一仆,“唰”一声响,他的青袍上身一段,化为青烟消失了,赤红的上身出现十余道焦灼的遗痕。他挺腰再起,张口仰天喷出一口鲜血。
一声雷鸣,云雾上升。
天机仙长哼了一声说:“你这内丹一击,已耗尽元神,将立化飞灰……”
雾影中,突然冲出一个老道,一声怒啸,抛来一条剖了腹的黑犬尸,鲜血飞洒。
南端亭柱下的老道哼了一声,左掌一拂。
黑犬尸回头反奔,“嘭”一声大震,把奔来的老道击倒在地,滚了两滚便寂然不动。
王敕狂叫道:“大风道友,你不该来……天哪!”
天机真人冷笑道:“那妖道以为贫道在用妖术幻术呢,可笑之至,原来你有大援,难怪你一再拖延要用缓兵之计。你枉费心机了,认命吧,你尸化之期已至。”
王敕仰天大叫道:“柏兄弟,你误了我……哇……”
他喷出大口鲜血,仰面便倒。
远远地,传来了午正的钟声。
蓦地,一声怒啸起自正南,人影来势如电,是浑身汗水的柏青山。
他终于在生死关头,如期赶到。
午正的钟声未绝,他已冲至亭下。
南首柱下的老道一声冷哼,又是一掌拍出。
辟邪剑突然出鞘,光华乍现。不起眼的辟邪剑,在妖术的吸引下,突生异像,幻起了耀目的光华,迎着袭来的掌风急进。
风止雷息,幻象俱消。
蹄声得得,心兰摇摇晃晃策马赶到了。
“哎呀!”老道狂叫,掌心被辟邪剑所贯穿,惊跳而起,桃木剑急挥。
柏青山势如疯虎,一剑急振。
“啪!”桃木剑炸裂成碎片。
同一瞬间,另三名老道几乎同时到达,三把桃木剑无情地落在柏青山的胸腹间,行雷霆一击。
“哎……”柏青山屈膝挫倒,胸部腹部着剑处,衣衫碎裂如粉。
灵犀甲排除了剑气,但三人沉重的力道齐聚,力道如山,依然令他感到压力太沉重,有点吃不消难以支撑,腿一软便向下挫。
最先毁了剑左掌被刺穿的老道,也在这刹那间迫到,右掌行雷霆一击,拍向柏青山的天灵盖。
没有灵犀甲保护,如被拍中,那还了得?但他已无力自卫,想躲闪也力不从心。
心兰就在这生死间不容发的紧要关头,纵马赶到了。她心中一急,用尽了吃奶气力,将雷琴囊向老道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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