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澈点了点她的额角,笑道:“狡辩……”
狡辩么?
的确是狡辩吧,她明明觉得心里既感动又难过的,感动她是知道的,可她不明白,为什么还会有难过,听到这种话,怎么能难过呢……
“你觉得,孟秦是个怎样的人?”
顾云澈转移开话题,笑问道。
林扶月一挑眉,看出了他对孟秦的不放心,便道:“孟秦他很好啊。”
看着他严重的半信半疑,她又道:“孟秦这个人表面上浪荡不羁,又像个纨绔子弟,不过他这个人待人真诚,重义气;作风方面,有礼有节……学识方面也算是饱读诗书……呃,他性格很好,脾气也很好,而且有的时候还很有趣……怎么,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都没有发现过这些?”
她吃惊的看着他,有些难以置信:照他的聪明,他是不大可能不知道这些的,虽然孟秦平日里总爱揶揄他,可两人应该是关系极好的,因为也只有关系极好的人,才会不在乎对方的揶揄讥嘲吧……
“他……你这么了解他?”顾云澈似是想了很久,才问道。
林扶月皱了皱眉,“他这种人不是很容易了解的么?你不相信他是真的喜欢表姑娘?”
顾云澈嗤笑,摇了摇头:“不是不相信,而是,他……你或许不知道。他曾经当着许多人的面发过誓,在五年之内不会对任何人动情。”
什么?
这是个什么逻辑?
林扶月哭笑不得,“若是动情这回事也能控制,说不动情就不动情的话,那……”她微微抬眸看了看他,又接着说下去:“为什么发下这个誓啊?难道他被情伤害过?哇……孟秦这个家伙还这么沧桑?”
顾云澈道:“你猜错了,孟秦发下这个誓,是因为他大哥……”
“孟秦还有个哥哥?”林扶月吃惊。
顾云澈点点头,又道:“三年前,他大哥的未婚妻子因为他。不,不能说是因为他,而是……为了救他而死。他的大哥极度伤心,曾经五天滴水未进,在未婚妻的灵堂前呆了很长时间……”
林扶月不解,他大哥的未婚妻死了,不是应该他大哥伤心。然后立下这个誓言的吗?
“那为什么孟秦要立这个誓啊?”
顾云澈沉吟了片刻,道:“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林扶月觉得有些泄气,这竟还是个“且听下回分解”的故事。
是出了什么事,竟让孟秦立下这么个毒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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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听闻你病了?”林扶月踏进陆妙言的房间,急着问道。
这几日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却是有些寒凉,陆妙言的身体本身就不大好。痼疾缠身,这么些天的阴雨连绵让她的身体承受不住,便病倒在床上……
林扶月跟孟秦说了,他急的立马便要跟着过来看望,可林扶月却立马把他拦住了。他本就没有和陆妙言说过什么,就算他对她有好感。担心她,那也只能暂时放在心里了。
在陆妙言看来,或许他就只是一个并不算熟的朋友罢了。
“看看,我真是没用,受了点凉罢了,居然就病了,还劳烦扶月妹妹挂心……”陆妙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林扶月摇摇头,“没有什么劳不劳烦的事儿,表姑娘,要好好珍重身体呀!”
绿珠端着一碗药走了过来,那苦涩的味道便钻进了林扶月的鼻孔,她微微皱了一皱眉……
“小姐,喝药了。”
陆妙言眉梢露出一丝嫌弃,头别了过去,并不去接汤药。
林扶月心里一笑,又一个怕喝药的?
“表姑娘,生病了,就得喝药啊,不然病怎么会好呢?”她微笑着说。
“我的病会好么?”陆妙言眉头微蹙,眼睛里的光彩骤减一半,喃喃道:“这个病都已经这么久了,请了许多的大夫,会有好的那一天吗?”
她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林扶月心里一紧,看着她的神色黯淡,想着安慰道:“表姑娘,荀先生医术这么高明,一定能治好你的病的,表姑娘若是怕苦,那就吃几颗这个吧。”
说着,从绣袋里拿出了包蜜饯,打开包蜜饯的丝帕,几颗蜜枣饯儿安然躺于手掌,颜色十分诱人。
陆妙言终于笑了,微微颔首对林扶月表示感谢,接来了绿珠手中的汤药,仰头喝尽了黑褐色的苦涩汤药,眉头皱的极深……
“表姑娘,给!”见她放下了碗,林扶月立刻把蜜枣饯儿递给她。
看着她脸色惨白的模样,林扶月却是有些羡慕的,听红袖说,陆妙言虽是老夫人的孙外甥,可从小却是只和爹爹相依为命,直到五六岁的时候,被老夫人接到了临南王府,便就有了顾云澈这个待她很好的大哥哥……
顾云澈这个哥哥倒也并不是来虚的,知道她有痼疾,他便时常为她寻来偏方,虽然收效甚微,可却也足够表明他对她的好了,如此十年一如既往,在一年多以前,顾云澈偶然识得荀陵是,便不顾其他的将他“禁”在临南王府!
知道前阵子和荀陵是瞎聊,林扶月才晓得,他竟是顾云澈为了给陆妙言治病而拐来的。
若非她不知道顾云澈与陆妙言只有兄妹之情,恐怕她便会以为他喜欢她了……
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八章郊外
在陆妙言的房间里陪她说了会儿话,林扶月便离开了。听绿珠说,在她喝的汤药里加了安神的草药,所以,每次喝完药都是要休息的。
林扶月和绿珠缓缓走着,忽然,她回头问:“绿珠姑娘……”
绿珠惶恐,连忙道:“林姑娘,你可莫要这样喊奴婢啊,奴婢是一个下人,承不起这个称呼。”
林扶月顿了一顿,便不再说什么。
“表姑娘的病多长时间了?”
闻言,绿珠惆怅了片刻,垂着头道:“奴婢自小与我家小姐一起长大,在奴婢记事之后,就发现小姐有这个痼疾了,前些年稍微有了些好转,小姐还很高兴,可是……近两年来却……”
她皱了皱眉,显得有些难过。
林扶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想,表姑娘的病一定可以治愈的,绿珠,不要太担心了……”
绿珠送林扶月走出了陆妙言的别院,便折身回去了,林扶月呆了一会儿,才离开了。
似乎,她在临南王府里越来越自由了,除了不能随便进出前堂,就是任何地方她都是去得的,当然,那个禁地除外!
因为无事可做,她便想去外面走一走……
她是喜欢走后门的,弯弯转转的走过了小路九曲桥,忽然,她转了身向一边的马厩走去,只是却并没有看见顾云澈那匹宝马的影子,她有些扫兴的垂着脑袋往门外走,嘴里叨咕着什么……
走了一阵儿,却忽然看到一宗马尾的影子在眼前晃过,虽是眨眼就没了,可她却看得分明,是空影!
而马上的那人……虽然只看到了一个侧脸。可她也能够认清,那不是顾云澈……
偷马的?
她的脑子里瞬间闪过这样一个念头,旋即,她便立马追了上去!
追了许久,居然已经到了郊外,青水长流,没有半点风丝。
“奇怪,怎么不见了?明明看他到这来了呀……”她摸着脑袋四下观望着,可平阔的草地上却一个人影都没有,更不要说活蹦乱跳的空影了……
河岸上坐着一个人。手拿钓竿,颇有闲情的垂钓。
她大喊一声:“盗马贼!”
那人的服饰她分明认得的,就是刚才的那个马背上的人影……
他的头上戴着一个斗笠。看起来悠闲自在,林扶月的大喊一声却并未使他有任何动作,闲闲的哼着小曲儿,半晌,又伸了伸懒腰。依旧未理会林扶月。
林扶月愤怒的攥紧了拳头,瞪着那人的背影:还挺淡定?
“喂,为什么偷我的马?”
她站在他身后,保持着平静问道。
“我偷你的马?”这人依旧是手持钓竿的姿势,嗤笑着问了一句,这个“你的”二字被他加重了语气。似乎在疑问:这马真的是你的?
林扶月气结,眉头跳了跳,“现在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偷马?”
那人并不答话。忽然见鱼竿晃了晃,他立马起身将鱼竿扬起,一条又大又肥的鲤鱼便甩到了半空中,他收了鱼竿,把那鱼从鱼钩上取下来。动作极娴熟,一看便知是经常垂钓者!
“好大一条鱼……”林扶月都不禁赞叹他的钓鱼技术好的很。
那人轻笑一声。将鱼竿收起来,似乎准备回家了,林扶月忙拦在他面前,大声质问:“为什么偷我的马?”
“姑娘,在下并未偷你的马,为何要一再质问呢?”这人顿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这句话,他的声音清越明朗,很是好听。
因为带着蒙纱斗笠,所以林扶月看不清楚他的长相,他的身材挺拔,略略清瘦,或许是一个帅哥呢……
林扶月上下打量着他,怒气冲冲的说:“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偷我的马?”
这句话她已经问了四遍,倘若他再不回答的话,她就要抓狂了,不过,这钓鱼人并未给她抓狂的机会——
“想知道我是谁?”
忽然,他修长的十指抓住了斗笠,轻轻拿了下来……
一抹火红飘扬于眼前!
林扶月先是一愣,随即瞪起了眼睛,不是吃惊,而是,震怒。
“贺,兰,詹?怎么是你?”
“是我又如何,是我,你这个小丫头就可以诬陷我偷你的马?”贺兰詹揶揄的笑道。
林扶月一时语塞,愣在当场。
那个“盗马贼”竟然是这个家伙,他怎么会偷空影呢?
“谁诬陷你了?我刚才明明看见一个穿黑衣的人影骑着我的马,跑到这里来了,你现在就是一身黑衣,而且,你这脚底的黄土又怎么解释?”林扶月气鼓鼓的问,她记得,明明在临南王府的后院门口有着一片黄土地的,而他的鞋底,也是有一些黄土……
若不是他去过那里,又怎么会有这些黄土呢?
只是巧合?
“小丫头,眼力够好,我是去过那里……不过,我并没有,偷,你的马!”贺兰詹大笑,把某个字的字音吐得极重!
林扶月一阵脸红,眼神微微飘了飘,她清了嗓子道:“你真的没有偷我的……偷马?”
贺兰詹嘴角牵起一丝讥笑,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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