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珊也急了,不自觉就挡在玉容面前,向年氏笑道:“姐姐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呢,让他赶紧走吧,咱们好说说话!”
“他?他是谁?谁是他?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妹妹,我可从来没见过妹妹这么护着一个奴才啊!我又不会吃了他,你紧张什么!”年氏似笑非笑打量着玉珊,脸上充满着暧昧的神气。
玉珊气得绯红了脸,手上紧紧捏着帕子,有些发抖。“他是书房伺候爷的人,姐姐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原来如此啊!”年氏故作恍然大悟拖长了声调,含讥带诮瞥了玉珊一眼,不酸不凉叹道:“妹妹真懂得体谅爷,难怪能飞上枝头呢!还真是的,咱们府上这些姐妹,妹妹这样的出身,还是独一份呢!”说得玉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身子轻颤。
玉容心中恼极,已在暗暗计较着怎么叫胤禛教训年佳仪一番,她实在不能再听下去,屈膝道:“奴才告退!”转身便往门外走去。
只听得“哎哟“一声,年氏冷不防撞了上去,立刻竖眉喝骂道:“狗奴才,你不长眼睛吗!没规没距的东西,我今天就替王爷教训你,还不给我跪下!”
玉容忍不住轻哼一声,年氏隐隐听见,心头更怒,骂道:“还真是反了天了!”扬手便要打她耳光。
玉容尚未往旁边闪避,玉珊已经疾步上前,伸手一格,牢牢握住年氏的手腕,细细的柳眉一挑,不紧不慢道:“姐姐好大的气性,也不怕失了体面!姐姐,不看僧面看佛面,王爷身边的人,要教训也该王爷和李公公来,岂是你我能动手的?”
年氏挣扎不得,不由大怒,涨红着脸怒骂道:“呸,我是湖北巡抚的女儿、四川总督的亲妹子,你是什么东西,不知廉耻的小贱丫头,也配跟我称什么‘你我’?放手!我今天非教训她不可!”玉珊这是头一遭和她顶撞,又当着奴才的面,她岂能不怒火攻心,气急败坏!
玉珊丝毫不理会她的咆哮,淡淡道:“你要动手回你的绿品轩去,在我这清梦斋,我不准你动手你就不能动!”
“你……”年氏不敢置信的瞪着玉珊,气得脸色发白,直喘粗气,一张如花似玉的俏脸变得异常狞狰。
正在僵持着,李忠三步两步跌跌撞撞跑了进来,一进院门忙堆起笑脸高声道:“侧福晋在吗?奴才给侧福晋请安了!”玉珊听到他的声音,这才将手一放,神色自若笑道:“是李公公来了?快请进来吧!”
李忠笑眯眯进屋,见了年氏故作一怔,又忙着请安道吉祥,随即向玉容嗔道:“王爷还说你又跑哪偷懒去了,还不快随我回去!两位主子,奴才先告退了!”
年氏见李忠来了,反而收起性子,向李忠客客气气道:“李公公,这个奴才见了本侧福晋连安也不会请,这是咱们府里的规矩吗?”
李忠心里苦笑,心道这位恨不得扒了您的皮,您还惦记着请安呢!他轻轻咳了一声,眯着眼笑道:“年主子,您别见怪!他是刚选入内书房的,不懂规矩,在爷面前也是这样!年主子,过些日子再叫他给您陪不是吧!奴才得赶紧过去了,王爷还候着呢!”说着行了一礼,暗暗给玉容递了个眼色,不等年氏说话,匆匆退了出去。
年氏气得一口气噎在半路上不上下不下,狠狠剜了玉珊一眼,冷哼一声,跺脚忿忿去了。
不说年氏那里气得脸色发绿,玉容出了清梦斋,忍不住直了直腰,长长舒了口气,低头垂眸的感觉实在是太过压抑了!
“主子,您差点没把奴才吓死了!您说您胆子怎么这么大呐!咱们快走吧,王爷这会在书房发脾气呢……”李忠一边小声苦笑,一边擦着脑门汗珠。
“哼……”玉容使劲瞪了李忠一眼,阴沉的脸上满是怒气。李忠一愣,不知她为何不知道害怕,反而还怨气愤愤的。
第四卷 归来 第180章 关于年氏
回到栖云轩内书房,李忠默默转身,轻轻带上门退了出去。他想了想,将内外书房连通的院门关好,自己守在门边一个人也不许进去,他担心万一里边吵闹得太厉害传出声音引来侍卫窥视。
玉容脸色十分难看,顺手将头上太监帽摘下来扔在炕上,抚了抚头发,也不换衣裳,沉着脸坐在圈椅中生气。
“倒是爷疏忽了,”胤禛笑着坐在她身畔椅子,握起她的手,叹道:“爷光顾着自己,也没想着叫你见一见小山和弘历弘昼!”
听到他提起儿子,玉容心中怒气稍缓,不由大是后悔:怎么没让小山把弘历兄弟叫去让她瞧瞧呢?也不知他兄弟二人如今长成什么模样了!
她眼中的懊悔失望自然未逃出胤禛的注视,胤禛见她不说话,故意道:“怎么气成这样?生小山的气吗?这个小山胆子也大了,连旧日主子都敢不敬,爷这就教训她!”
“谁说生小山的气了?”玉容心底怒火“唰”的忍不住窜了上来,瞪着胤禛怒道:“爷一点也没变,还跟从前那样事事护着年氏,哼,爷怎么不说教训她呢?”玉容气呼呼站起身,一掌拍在几上。
胤禛不缓不急,自身后强行揽她入怀,柔声笑道:“这又喝上醋了?容儿,”胤禛在她耳畔低叹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偷跑出去多危险?万一被人认出,可怎么收场!别说皇阿玛,就是老八他们知道……你啊!”
玉容身子一震,回想方才年氏咄咄逼人非要瞧她庐山真面目的阵势,心底情不自禁生起一股后怕悔意,只不肯在胤禛面前服软,强辩道:“我换了太监的衣裳,哪有人眼神那么好一下子能认得出来?我带了你的令牌,要是给人拦住只要拿出来,谁敢纠缠我——我真傻,在清梦斋早该拿出来!”
胤禛在她脸颊拧了一把,笑道:“你倒想得周全!可是容儿,你从前就喜欢穿着男装随爷出入,你这身衣裳,信不信府上至少有一半的人能够认出你!”
玉容顿时语塞,瞠目结舌望着胤禛,“容儿,”胤禛忽然无比温柔而认真扳过她的身子,双手扶在她肩头,漆亮如星的眼眸凝视着她:“爷知道要你天天呆在这委屈你了,再过几天爷把你送到圆明园去,答应爷,千万不要再自个出去,好吗?容儿,爷不能也不敢冒一丝丝风险,爷不可以再失去你,容儿!”
他真挚、多情而略带忧伤心痛的语气令玉容脑际“嗡”的一下震住了,她心中激荡,顿觉暖暖,先前的怒气霎时间冰消玉息早抛到爪哇国去,她明亮的眸子里闪烁流转着柔柔的光芒,脉脉回望着他,情不自禁靠在胤禛肩头,伸手圈在他的腰间,低低道:“容儿再也不了!胤禛,容儿也不要去圆明园,容儿要留在这里,天天陪着你!”
玉容这些年在西北做惯了任凭来去、自由自在的老大,乍然间圈到这么一个四角天空的小院子,眼巴巴的等着胤禛下朝、办差、应酬之后回来相陪,纵然二人之间浓情蜜意、软语温存,当只剩下她一个人时,心底难免孤寂苦闷。这七八日她已有些耐不住,不自觉便悄悄琢磨着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此刻听了胤禛这番话,立刻改变了主意:她愿意每日都等着他,静静的等着他,哪怕只为他一个人而活,她也愿意!他的深情是她最深的眷恋,她不可以也不许自己辜负!
“容儿,将来爷定会好好补偿你!”胤禛在她额头轻轻一吻,无声的舒了口气,放下了悬着的心。这些天他何尝没觉察出她的心思,因此命李忠仔细看着,不料今日还是出了这样的意外,若是下次……他简直不敢去想!
玉容轻轻嗯了一声,抬眼相视,随即埋头在他怀中,相偎相拥,贪恋着彼此的气息。胤禛垂眸默默瞧了怀中女子一眼,想起七年前的矛盾与分离,心头暗暗卷起难过:她要的只是他对她好,真心实意的好!仅此而已。为了他的情,哪怕她自己委屈她也不在乎!为什么,七年前自己不曾想到呢!
胤禛心头一时悲,一时喜,一时恨,一时悔,犹自思潮起伏,感慨不已,猛然胸前一痛,忍不住脚下一顿,龇牙轻哼出声。脑中霎时收回思绪,低头看时,却是玉容狠狠拧了他一把。
“容儿,你,你这是做什么!”胤禛吃了一惊,忍不住有些恼火,揉着胸前衣襟,疼得皱起了眉。
“你还装傻哄我呢!”玉容瞪了他一眼,气呼呼酸溜溜道:“若不是你这些年宠着护着年氏,我不信她敢那么嚣张!小山跟她一般都是侧福晋,不,她没儿子还不如小山呢,可她就敢趾高气昂当面奚落讥讽小山!还有我这个内书房的人,她竟敢甩我耳光,还说什么李忠、苏培盛在她面前也不敢怎样!哼,她背后没你撑腰她敢么!”玉容越说越气、越想越火,不由得伸手推了胤禛一把,一跺脚转过身去。
“她打你耳光了?”胤禛到她跟前,觑着眼往她脸上瞧去。
“也要她有本事打得着!”
“容儿,咱们不要为了年氏争执好不好?爷早就说过,爷是为了笼络年家和年羹尧!”
“那就是说当真宠着她护着她了?”
“……算是吧。”胤禛无奈至极,见玉容对自己这么在乎、醋劲这么大,他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看到她眼中跳动的火苗有愈加热烈的趋势,胤禛忙道:“爷不过给她的赏赐多一些、好一些罢了,没有别的什么事!”
“我不信!这么多年你不碰她?你不碰她不怕她变成小怨妇吗?哼,那样你又怎么笼络年家人了!”
胤禛冷笑一声,道:“爷当然没碰她!她这些年一直病着,天天服药调理,是忌着那事的!”
玉容一怔,愕然道:“她,她的身子也不至于如此吧……”
胤禛的脸色忽然一沉,双眸徒显恨意,咬牙道:“爷让她病着,她就只能病着!她害死了咱们的孩子,害得容儿和爷分离七年,爷一时一刻也没有忘记!哼,年家的人眼巴巴的盼着她生个儿子巩固地位,爷偏不叫他们如意!”
玉容大惊,心头一阵空白和茫然,微张着嘴,怔怔的望着胤禛,一时一刻恍若梦中。
“容儿,”胤禛轻轻扶着她,微凉的指尖抚过她的脸颊,“容儿是不是觉得爷太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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