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怡顾不上多想柜中的柳东行怎会消失不见,先拉下脸来,冷笑道:〃世子爷疑心这屋里还有别人,却是把我想成什么人?!〃心下却在暗暗庆幸。
朱景深微微红了脸,不自在的道:〃我真没这么想,不过是……不过是担心有人窥视……〃
文怡不想与他继续这个话题,便撇开头:〃您是宗室贵胄,这里却是一家不起眼的小药铺子,实在不是您该来的地方。您还是早些虎丘吧!〃又瞥了他脸上的帕子一眼,〃你既然受了伤,就该在庄子里好生静养才是,跑到镇上来做什么?!〃还到处乱闯吓唬人!
朱景深似乎更不自在了,居然刷的一声打开了扇子,遮住半边脸,含糊地道:〃我就是……听说这里的大夫医术不错,过来瞧伤的……〃
文怡有些意外:〃瞧伤?〃她仔细敲了敲他额上,那里有一道小口子,看血色应该就是昨天划伤的,但早已愈合了,只剩下浅红色的印子。她记得昨日李家姐弟把从家里带来的药都给康王世子用了,看着伤口的印子,就知道疗效有多好,这位世子为何还要出来看大夫?难不成这药铺所驻的大夫,医术真好到了这个地步?她忍不住便多问了一句:〃李家人昨儿献的药……不好使么?〃
朱景深又咳了一声:〃还行吧……〃却是含糊不清的。他不是怪李家的药不好使,而是觉得太好使了!他还要在查家庄子上待两日呢,可今儿一早起来,脸上的伤口几乎愈合了不说,连青肿也消了大半,在这么下去,等他回宫时,就真的半点伤痕都不剩了,他要如何取信于皇帝皇后?!
因此,他只好跑到镇上来寻医,想让自己的伤势略加重几分,为此还特地打听过,这家小药铺名不见经传,驻守的大夫听说专长治风湿和小儿病症,于跌打损伤上头很是平常……
文怡怀疑地看着她,只觉得有什么内情自己不知道,事关李家家传迷药的效用,可别惹出什么事来,连累了李家!
先到这里,她又有几分埋怨眼前这个少年了,若他昨日摔马后,早早做了马车回京城请太医诊治,又哪里会有这么多麻烦?!甚至于,若他不是执意要出京城来玩,这些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于是她便正色劝道:〃世子爷,白龙鱼服,委实不是您该做的事。虽此处距离京城甚近,又一向太平,您只带着几个人出门,也实在太冒险了。便是李家弟弟与我,也带了好些家人护卫呢。您兴许只是觉得有趣,便是宫里的皇上、皇后与众贵人们,也会为您担心的。您便是不为自己着想,好歹也多想想身边的人哪!〃
朱景深脸上浮起可疑的红晕,扬起下巴:〃罗嗦!本世子的事,用不着你管!〃
文怡心中一怒,却强忍住气,低头柔声道:〃小女不敢,小女只是担心世子的安慰罢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若想求医,派下人将大夫请去也罢,让查家人代劳也罢,实在不必亲自出门冒此风险。若是出门在外,有个闪失,雷累得您身上的伤势加重,受罪的还不是您自个么?小女今日自知逾越了,只是忠言逆耳,还请世子爷听小女一句劝。〃
朱景深绷着脸不说话,文怡见状,只当他性子执拗,也不多说,场面一时僵持住了。不一会儿,却听到门外传来康王世子侍女的声音:〃世子爷,药铺的掌柜送药进来,说是给顾小卝姐配的。〃
文怡讶然,冬葵已先一步掀起门帘,接过了药,回来后,脸色也有几分古怪:〃掌柜说……说是小卝姐先前吩咐他配的……专卝治跌打损伤的药……是本店的秘方……〃
文怡见是一个白色的瓷瓶,散发着淡淡的药酒气味,瓶身上贴着红纸,纸上卝书写着药酒的名字与用法,果然是治跌打损伤的。她有些拿不准,这是柳东行授意的么?虽不知他是几时离开的,但若他悄悄吩咐了掌柜,送药过来替她圆谎解围,也不是不可能……
〃这是给谁配的药?〃朱景深有些好奇地盯着那瓶子,〃李家小哥不是领了大夫去看他那些小厮的伤势了么?怎的这时候又特地配了药来?〃
文怡飞快地想到了一个主意,便将这药放到炕桌上,微笑着对朱景深道:〃原是小女见您昨儿把查家请的大夫赶走了,担心只靠李家的药,有些不足,听说这里有个秘方,治跌打损伤的药效不错,才让掌柜配了,打算回去了再给您送去的。既然您来了,若不嫌弃,就请顺势带走吧。〃说罢又收了笑,重新摆正了神色:〃外头虽有趣,到底不比庄子里太平,您还是尽快回去吧,既是伤势对行动没有影响,您不妨早日回宫,请太医诊治。不管是李家的药,还是这铺子的秘方,治寻常人的伤势,自然是有效的,却未必适合您。为了您的身子着想,您还是别在外头耽搁太久了。〃
朱景深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伸手指向那个瓶子:〃这是……特意给我配的?!〃
文怡点点头:〃您快回去吧!〃快走快走,可别为了看伤,在此滞留了!
朱景深的神色有些复杂,半晌,才瞥了冬葵一眼:〃你出去,我有话跟你们小姐说。〃
冬葵立时起了警惕心,文怡也忙道:〃不妨事,您有什麽话要吩咐,请尽管说,这丫头是我贴身服侍的人,嘴巴最严。〃
朱景深盯了她两眼,方才没再继续要求,却在沉思片刻后,开口道:〃我想你也知道先前在哪里见过我了。你这些日子小心些,提防郑家人寻你晦气。你可知道,自打上回茶会结束后,路王府那个指认你们侍郎府婢女的丫环,不到两日便被人发现失足坠了井?!〃
第一百七十四章 提点背后
听了朱景深的话,文怡先是一愣,继而大惊:“坠井?!是。。。。。是意外么?!”该不会…是有人下了黑手吧?!
朱景深神色平静:“是不是意外无人可知,但就在她坠井的前一天,她才跟路王府以及东阳候府的人提到,侍郎府的婢女派了个婆子前去郑家送信,本人却没丵离开,并且还说曾在花园里看见这名侍女走进梅林。在她说的这个时间里,东阳候府的大小姐就在梅林之中。”
也就是说……路王府的这个侍女间接证明了文慧身边的翠羽就是接近杜渊如并将她领到僻静之处的丫环?!这是赤裸棵的陷害!
文怡强压下心中的胆战心惊,开口问:“可是,——…我们也有证人可以证明,她说的那个丫环翠羽,就在收到她转达的口信后,便巳经离开了路王府!杜家小姐也知道这一点。”
“确实如此。”朱景深淡淡地道“所以东阳候府发了话后,路王府的世子妃便命人把这个侍女看押起来,择时再审。没想到第二天,王府的人就发现这名侍女莫名失踪了,到了晚间,才有人在王府下人所住的一处小偏院的水井口边,发现了她的鞋子,并且在井中打捞起
她的尸首。”他抬眼看向文怡,“她本是被关押在别处的,且不说她是怎么出现在那处井口的,明明都逃出了禁锢,却跳井寻了短见,这事儿也透着古怪。路王府巳经下令彻查此事,并且派人前往东阳候府与侍郎府查问详情。说不定等顾小姐回到城中,便会有人上门来问了。”
文怡深吸一口气,哪里还不知道,这是有人在灭口?那名王府的侍女本是那幕后主使之人利用来嫁祸文慧的,只是杜渊如意外地遇上了自己,发现了那引路婢女的真面目,早早揭开了事情的真相,使得侍郎府与文慧、翠羽先一步摇脱了嫌疑,这侍女便没了月处。看来她当时并不知情,因此便仍旧照着那主使之人先前吩付的话对人说了,正好被人拿了个正着。此时此刻,若仍旧留下她这个活口,路王府想要知道谁在背后主使,是易如反掌的。那主使之人为了保住自己,便狠心下了黑手。
只是,。,。,。那是路王府的侍女,凭那主使之人出身再显贵,又如何能在王府之中行凶?她的行为巳经惹来路王府的忌惮了吧?即便路王是个再淡薄名利、虚怀若谷不过的君子,也不会容忍外人如此在自己家中为所欲为的!
文怡叹了口气,看向朱景深:“多谢世子告知。等小女回了京城,若真遇上路王府派来询问的人,必会将自己所知道的详情坦自相告,绝不敢有所遗漏。至于别的。。。。。,她迟疑了一下,“此时此刻,不论是路王府,还是东阳候一家,都被惊动了,怕是连宫里也有所耳闻吧?想来。。,。—小女的平安还是能得保的。”若郑家不是愚蠢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就当知道此时最好是什么都不要做,静待风波过去,别提什么报复不报复、灭口不灭口的话了。毕竟,并没有证据能有力地证明,幕后主使之人就是郑丽君,一切都只是推测而巳。只要没有明确的证据,凭着郑贵妃与三皇子的脸面,哪怕众人对她怀疑再深,也不会对郑家如何,若此时她对自己下黑手—那简直就等于把家人给逼到了绝境!就算她有这么毒,那位在朝中呼风唤雨那么多年的郑太尉,也不会容忍女儿把自己多年基业葬送掉的!
当然,那位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事后会怎么处置她,就没人知道了。
文怡觉得,自己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才对,至少,现在不会有。
她抬眼看向朱景深,再行了一礼:“多谢世子告知。”虽然这位康王世子行事叫人生厌,但他肯出言提醒,无意是好意。
朱景深却盯了她几眼,方才收回视残,撇开了头:“反正。。。。。。你自个儿小心些吧,就算此时能平安,事后。。。。。。却也难说。等风平浪静后,你最好不要随便出门了,也别莽莽撞撞地只带几个人跑到外头来。若真有什么事,李家小子。。。。。。乳臭未干,能顶什么用?!”说罢抬脚就往外走,却在经过冬英身边时,忽然伸手摸了她的脸一把:“板着脸做啥?!本世子爷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们主仆俩!若我是老虎,你当你板着脸就能把我赶跑啦?!”接着嘻嘻一笑,便掀起帘子出去了。
文怡与冬葵仓促之间,一时反应不过来,双双被他惊得目瞪口呆。冬葵满脸通红,气得浑身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