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勇定定望着她,半年没见,她比先前气色更红润了,面庞更秀美艳丽,白净的能掐出水儿,这个时候,脑子里登时闪过月娘那张干巴巴,浓妆艳抹的脸,与面前一张素面朝天,却天生丽质的美颜一比,要多俗气有多俗气,要多土气有多土气。
心猿意马了一阵儿,想起正事,忙敛了心思,痴痴望着她说道:“倩倩,你让我找的好苦,今个可算是寻见了你。”话儿说着,往斜里一瞄,远远打量着关氏开设的裁缝铺子,心里后悔不跌地想着,他千不该万不该那时候犯起了二!这么能干的媳妇儿,他咋就昏了头,寻了个登不上台面的寡妇来气她?
他一脸儿后悔的,“倩倩,自从你离了东庄村,我这心里头就开始揪着了,这段时日来,四处托人打听你,没一天不惦记着你,却没成想,叫娘先一步寻了你,又是背着我跟爹上门来闹,惹得你不高兴……我今个,是专程向你赔罪来……”
“停——!”关倩倩抬手,冷着脸儿看他,“赵勇,你也别装糊涂,咱们之间早就已经桥归桥,路归路,你娘犯的事儿,自有衙门做主,不必再提道歉的话儿。”
“倩倩、我的好倩倩……”赵勇忙哀求起来,“我到底咋样说,你才能相信我?我是真的离不了你。哦哦,对了,那月娘,我早就已经远远打发了,我真的知道了错儿,你别再为这个气恼我,咱们和好,好好过日子,成不?”他的神情真挚的几乎要痛哭出声儿,连哄带劝地:“也别为着娘办的蠢事儿生闷气,咱俩的事儿,咱俩自个商量,我早也就想着分家的事儿了,你不喜欢娘,咱们就分出去……”
“咱俩的事儿?”关倩倩晒了晒,“咱俩还有什么事儿?官府不是已经判了个明白?”
赵勇叹了叹气,一脸痛苦地盯着她,“倩倩,你就这么狠心,前头答应我的,等几年的话儿,你忘了?”说着这些挽留话儿,想起那日关氏如何答应他的,两人之间的默契,心头倒是真真正正难过起来了。
关倩倩嫌恶地看着他,“你表演完了没?一刻钟,一刻钟之内,你要不走,我马上喊人报官。”
话说完,也不听赵勇嘴里不迭的解释,拎起桶子,作势一挥,在险些砸中赵勇时,只见他前一刻还不迭悔过着,见这架势,屁股往后一掘,身子一缩,往一侧一避,灵巧地躲了过去,整个动作流畅自然,反应很是灵敏。
做完这一连串动作,他脸上马上又委屈起来,“倩倩,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悔过的机会?”他四处张望一下,凑近了近关倩倩,低声说:“你是跟我同过房的妇人,早就不是啥清白闺女,硬要离了我,今后还有哪户正经人家愿意要你?”
说完这些带着威胁意味的话儿,又是马上软了声儿,眼中带了一丝希望看她,“今后咱们在一处,你说啥就是啥,咱屋的事儿,全听你的,好不?那赌坊,我早就不想去了,我上你裁缝铺子来,每日帮你打理,帮你分担,咱们两口子,齐心协力,好好在县里营生……”
来她铺子?
关倩倩冷笑下,今个赵勇来,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没说几句话儿,不就现了原形?
她退后两步,冷冷看赵勇,“我再问你一回,走是不走?”
在她嫌弃鄙夷的眼神里,赵勇一脸的哀求表情凝在脸上,然后,慢慢的,沉了脸儿,蹙了眉头,狠了声儿,“不管我咋说,你就是铁了心是吧!”
一边说着,脚一抬,三两步逼近她,一伸手,便拽上了她的胳膊。
作势就要照她脸上亲去。
冯卓荣一进巷子,第一眼瞧见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砰’的一声儿,是手里的点心包裹落了地,他是个读书人,读了这些年圣贤书,知道非礼勿视,蓦地撞见这场面,脸儿就红了,左右为难着,不知那男人的身份,更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是耳朵听着关倩倩挣扎反抗的声音,心里头登时便转过弯来了,知道她并非心中愿意,而是被这泼皮男子迫着,一时之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四下一踅摸,拾起墙根立着的大扫帚,朝那头赶了过去。
嘴巴里大喝着‘住手’,对准了赵勇的背部,就是狠狠的一敲打。
关倩倩脸上颇有些不自在,朝冯卓荣递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没犹豫,转身便往铺子里去。
赵勇猝不及防,被打的肩膀一痛,登时撒了手,也顾不得关倩倩,转过身儿来一瞧,见突然出现个面白皮,体态瘦削的青年,便气恨着嚷嚷起来了,“老子稀罕自家婆娘,关你个愣头啥事儿?”
他说话儿的功夫,关倩倩已经喊了李氏出门来,李氏是个大嗓门的,一听关倩倩说是门前来了个泼皮,登时坐不住,跟出门去,站在门前骂开,“你个不学好的泼皮无赖,大白天儿的,也赶上这头来闹事儿?”又冲两侧各嚷嚷几句,“巷子来泼皮嘞!大家伙快出来取笤帚!”
这么大声儿一嚷嚷,一溜商铺里登时掀开几扇门帘儿,赵勇立时没了气焰,恨恨盯一眼冯卓荣,转身小跑着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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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配不上她
李氏见他仓惶离去,哼哼着骂咧他几句,手掀了门帘,刚转半个身儿,冷不丁瞧见台阶下头还立着个青年,眉头一挑,身子便转过来了,见他长得高挑文秀,目光炯炯地盯着关倩倩,“那人是……?”
她寻思着,这青年瞧着眼儿生,从前似没见过,关氏两姐妹最近接二连三有贵人相助,前些时候来了个季姓少年,又是给联络自家舅舅那头的大活儿,前个倩倩婆婆闹事来,又是帮着出了不少力,只这人就叫她刮目相看,今个这青年,虽没吭气儿,可一眼见手里拿着笤帚,就知道跟关倩倩脱不开干系。
冯卓荣闻言,脸上稍露尴尬,把大笤帚往墙根里搁了,心里寻摸着,这老婶子,必定是卓秀常提起的裁缝李氏,知道她年纪跟自个儿爹娘相仿,正要跟李氏见礼,便听关倩倩无奈朝李氏笑笑,“婶儿,这人就是卓秀大哥,原先不是跟你说过,卓秀上头有个大哥,在书局上工?”
李氏露出恍然神色,笑着朝冯卓荣点个头,忙请他铺子里去坐,“闹了半天,来了自己人呐,快,快,进屋坐来。”
关倩倩也招呼他,“冯大哥,进屋坐。”
冯卓荣这次来,心里本就有挂心事儿,这会儿也就点个头,抬脚进铺子里去。
一进门,见铺子里井井有条,该有的物件儿一样不少,心里稳了稳。规规矩矩坐了,等李氏送来茶水,又不迭起身谢过她,微笑着与李氏回几句她打问出的闲话,直到她里间做活去,这才咳一下,转头看关倩倩:“方才那人是?”
他口气温和,眼神里有着淡淡的关心,关倩倩对上这目光。心里一暖,头一次生出个念头来:再不想拿他当个外人那样生分。抬头看他,目光坦然平静:“是我和离前的丈夫。”
冯卓荣压根没料到那青年竟与她有着这样的瓜葛,听了她的话儿。着实惊讶不已,想起她先前的经历,一时不知该怎么宽慰她,可心里怜惜她,不愿在这个时候沉默以对,知道她是个坚强的妇人,想了想。便说道:“不妨事,我想你该不会放在心上。”
他本意是说,这事儿虽不是个开心事,赵勇却已成了跟她脱了关系的男人,因此对这人,对这事儿,也就不用放在心上。可他说出口来,就变了个味儿。连自己也觉出这宽慰话说的蹩脚僵硬。
正忐忑时,就见关倩倩扬起个笑,“冯大哥。你放心,我不是个心事重的,这点儿小麻烦,不至于搁在心上。”
许是跟卓秀相处的日子久了,经常听他提及这个大哥,所以,即使并不格外留意,日子久了,自然而然对他这人多了许多了解,随着这些了解。早就没了早先两年对他的片面印象。虽少有往来,却知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实人,花哨话儿不会说,待人真挚。
在今个看来,显然,这了解。比她想象中要多。就在方才,她便轻易从冯卓荣的蹩脚话语中感受到他传递来的关心。
冯卓荣看她神色,并未误解,知道她明白自个的心意,心里松了口气,把他今晨去了河边宅子的事儿告诉关倩倩,她听了,摇头笑叹叹,“今儿阿如跟卓秀回了村,大清早回的急,卓秀怕没顾上跟你打个招呼。”她歪着脑袋,打趣地说:“你是大忙人,寻常也不见踪影,要知道你今个假休,明儿叫他们启程也成啊。”
冯卓荣见她这俏皮笑容,眼睛闪过一缕平日少见的亮莹,也跟着轻笑出声儿。
会面以来,心里头的拘谨霎时间烟消云散。摇摇头,叫她不用懊丧,说是今个来,本也没啥大事儿,今个聚不成,改日若得了空,总会常来看看。
关倩倩又略提了提前些个李氏来发生的冲突,几句带过,只把衙门如何判了官司详细告诉他,李氏挨了板子不说,还限着赵家五天内把钱儿赔偿来,又把前头因和离扯皮的事儿一并判了个清。
因这事儿,关全跟梅花两个日日夜夜挂记着,没一天松气儿时候,所以头一天判了,第二天一早就叫阿如回村去,把这个好消息赶紧带给关全跟梅花,好叫他们彻底安了心。
冯卓荣点点头,关倩倩这番话儿说的详细,前前后后的事儿交代了个清楚明了。今个他得知了关氏铺子里出的事儿,一来心里担忧关氏,二来又怕卓秀年少气盛,遇上突发情况,忍不住闯下祸事,三来担忧如意跟着遭了委屈,眼下听了关倩倩的话儿,知道他们全然安好,又听了衙门判的公正,彻彻底底放心下来。
关倩倩虽隐去了李氏闹事那日的细节,可她没细说,他也知道那日场景必然是一团乱,他知道,这会儿她不提,不过是不愿叫他跟着生闷气罢了。
也就没追问,只是淡淡笑了笑,“熬过了最难的日子,往后总能一天比一天好。”
“可不是?”说起这个,关倩倩很有感触,“先前刚来县里,俩眼一摸黑,要找房子要寻铺子,一切安定,又忧心着铺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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