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解释一下,却给朱氏抬手打断,“娘寻思着,一会儿关氏来了,便和她提一提定日子的事儿。”她皱眉思量着,“眼下七月末,娘琢磨着,就定在十月,一来十月气候凉爽,二来准备的时间宽裕,你喜欢阿如,娘也不能亏了她,既然是你的媳妇,该有的一样也不能缺,别个媳妇有的,娘不都得为她置办上?”
陈宣抿了抿嘴,“娘,你定就成。”又说:“回头我都说给阿如听,阿如知道娘待她这样仔细着,往后一定孝敬着娘。”
朱氏忍不住笑起来,“傻小子!”
她这头定了主意,当天傍晚关氏一行人来后,便拉着关倩倩屋里去,当着如意跟陈宣面儿的,把这心思同她说了。
关倩倩本以为朱氏要定在明后年,冷不丁听她说想把日子定在今年十月,想想如意跟陈宣两个,早不早,晚不晚的,到头来不都得成亲?再者说,朱氏这头早些定下来,倒也让全家人能松下口气,因此口里只是应声答应着,说是对这想头,没意见。
可是,眼角扫过如意,她便有些担心着了,阿如现下,脸上虽然挂着个淡淡的笑容,可她知道,为着朱氏昨个对她那番埋怨质疑,她心里头难过着了。
阿如是个传统的,心里认定嫁陈宣,就是朱氏把日子定在明个,她怕也说不出个二话来。可她却有些捉摸不定,看朱氏对阿如的态度,这个时候早早定下日子,真的没问题吗?
只是看看一侧端坐着的陈宣,脸上是压抑着的喜悦,她又觉着自己多心了,无论朱氏什么样的态度,她看的出来,宣哥是喜欢阿如的,就凭这个,他总会好好对待阿如的吧?
朱氏见关倩倩赞成的很,心里定了定,又说她算好了吉日,过几日采办了聘礼,便亲自上门去送帖,把日子正式定在十月二十。
第二百零四章 起波澜
饭后,朱氏寻空又问问关倩倩阿如在县里来每日里的情况。关倩倩见她问的隐晦,实际上想问的是阿如成日里的行踪,心里疑窦了那么一霎,只是又想:如意跟陈宣前头定了亲,眼下又要定日子下聘,朱氏可算是板上钉钉的婆婆,可能她从这一刻起,已经把如意当成了自家人,问出这个话儿,也算是很有立场的。
也就细细致致跟她说了,“早起上铺子来,绣一晌午花,中午回屋做了饭送来,下午忙时帮着张罗张罗,闲时又绣花,下工总也跟我形影不离的。”知道朱氏为着季敏兰,心里对阿如怪不放心,又加一句,“她性子沉,也不爱成日的往外跑。”
她怀疑也好,不放心也罢,阿如本就是清清白白的姑娘,还怕她调查不成?
朱氏听了,心里一阵儿寻思,按倩倩这说法,阿如成日是规规矩矩的,倒真的是她多心了,想起阿如中午要跑个大老远,便道:“我跟宣哥这下也搬来镇上了,往后让阿如来我这头做饭也成,来去方便些。”
关倩倩自然乐意,正要开口,如意却说:“朱婶儿,我还是回屋去做饭,我院子里种了不小的菜园子,摘菜方便,最近又上了白菜种,秋上就能吃。”
朱氏本是随口的一招呼,她答应便答应,不答应也就罢了,只是却见她为着这个话题的,好像急着了,又是皱紧着眉说道:“再说,明年我跟我二姐有了闲钱,搬县里住,倒是也近,眼下也就凑合着一年。”
朱氏见她莫名其妙的坚持,心里便觉着不妥了,又想,她每天中午出去着一个来时辰。不定做什么去?
这天一大早,她便去了裁缝铺子帮忙张罗去。
等中午如意出门去后,没一阵子,朱氏也说回去做饭去。匆匆出门,便紧赶慢赶往西边城门方向去。
好在撵了一段路,远远她便瞧见了如意的身影。
朱氏悄悄摸摸跟在如意后头,见她独自出了城门便往河岸边儿拐,看路线,是往关家在城外的院子去,她提起的心这才落下。
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复杂的感觉。打心眼里,她是想把亲事再拖一拖的,可这头陈宣逼着,那头关倩倩铺子里又入了份子,她心里很难。
那日她也就是听了阿如说她感激关全,宁可为着关全去条命,断然不会丢了关家的颜面那话儿,才决心把日子定在十月。
定了日子。就意味着,要不了几个月,阿如马上就成了她陈家人!
在阿如还没进门的时候。她怎么能不仔细着?
总要搞清楚,她怎么莫名其妙就执意着不肯她家去?是她要见别人,还是有些不可告人的事儿?
真有了龌龊事儿,她大可以理直气壮地断了陈宣的念想,大可以上关家去把亲事退了,没有龌龊事儿,于陈宣来说,总也是好的。
今个跟来一瞧,也就放了心,忍不住想着。她最近是不是太敏感了?这下想想,她不愿她屋去,总有她的理由,怎么这么寻常的一个事儿,她也这样当回事的防备着?
本就要返家去,可想想。既然走到这头来了,不妨再等等看,她做一顿饭,能要多少功夫?
眼下就不比前些日子了,前些日子,她心思尚没定,这下定了心思,她理应多观察几日。
陈宣是个好脾气的,耳根子又极软,就是阿如往日里有些个怠慢的,软声软语跟他说几句好听话儿,也就不计较着,更别提管束她和外头人的往来,这个时候,非得她这当娘的上点心不可。
如意家去后,瞧着黄瓜长势好,藤子上又结几个小瓜,摘下来几根黄瓜拌了,寻思着季哥昨个带了话儿,要吃酸豆角,又从缸里取了腌好的酸豆角和着肉丁炒了,照原样分出两份搁在食盒里。
她没立即出门,而是怏怏地进屋躺在炕上闭了一会儿眼。
她心里有两个事情,头一件,是为着季哥,第二件,仍是为着季哥。
躺了不多会儿,她猛然坐起身,下炕从小柜里数出五十文钱儿装了,又上外头去,把前些个顺子哥带来的野菜麻溜往布兜子里装起一兜。
深吸一口气,提了食盒大步往外走。
进了城,就见着阿才哥立在城门口的熟悉身影,她很快走上前去,扯出个笑容,“阿才哥,你帮我个忙,好不?”
阿才见她笑的有点儿无奈,奇的问:“啥忙,你说,我要能帮上的,还有啥话儿可说?”
如意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串钱,又把手里拎着野菜的兜子一并给他,“野菜是给季哥尝尝鲜的,这串钱儿……”她顿了顿,低声说:“你给季哥,他便知道了。”
阿才踟踟蹰蹰把东西接过,只当是阿如跟他家少爷闹起了别扭,眉头挤成一团团,问:“阿如,这钱儿到底是做啥的?也没听少爷说起过还要收你的钱儿?我看,八成是少爷逗着你的,你也别放在心上,这钱儿,你收回去得了。”
如意摇摇头,不肯接,“这是还给季哥的,你代我谢谢他。”
“好吧!”阿才沉默一阵,答应下来,见她闷闷不乐的,问:“阿如,你最近咋总也不欢腾?”
如意摇摇头,“没事儿。”又说:“阿才哥,我跟宣哥十月成亲,过些时候就不能给季哥做工呢。”
为着前头做工一年的承诺,她口气很是抱歉,可是她知道,朱婶儿不乐意她同季哥往来,即使她说了,她跟季哥是清白的,朱婶儿也不乐意,为着朱婶的态度,她有时候也不忿,想想,做工有什么不好?把季哥当成个朋友有什么不对?她和季哥分明是清白的,为什么要步步妥协着?
可现实是,婚期已然定下,她很快就成宣哥的妻子,为人妻总要做出个为人妻的样子来,婆婆跟丈夫不认可的朋友,于情于理。她是怎么也不能结交的了。
只是脑海里每每闪过季哥面冷心热的模样,想起往后要避着他,又要跟他断了来往,她便有些难受。
她又闷声说道:“阿才哥。最近菜园子长得好,你回屋去问问季哥最近还想吃啥,我这几日给做。”
阿才听了她方才说下成亲的话儿,错愕了好一阵子,这时回过神来,咂嘴叹叹:“这么快就跟陈宣成亲?”那少爷岂不是再也没指望了?
如意轻轻点点头。
阿才挠挠后脑,打马虎眼地说道:“只不过这个事。阿如你还是自个跟少爷说的好。”把布兜子跟钱儿在她眼前晃晃,“这两样我帮你带去给少爷,旁的话儿,你哪日见了少爷,亲自对他说吧。”
如意点点头,把食盒里的菜取出来,便跟阿才道了别。
她和阿才谁也没注意,边儿上有一双带着怒火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们。
如意走在路上。心里寻思着,一会儿季哥见着那一串钱儿,是不是该恼了?
这样想着。她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笨蛋,你把我当什么了?好的很,你要还钱儿是吧?打认识起,你欠了我统统加倍还来!
霎时,她回过神来,苦笑一下,叹叹气,加快脚步往铺子去。
前脚进铺子,还没顾上歇歇,后脚便来一个家丁模样的下人。他一进门,如意便注意着了。
因为这青年肩头上扛着个布袋子瞧着眼熟,仔细一看,可不就是她方才给阿才哥的野菜兜子?
她惶然站起了身,还没等他开口,那家丁把布兜子往柜台上一搁。转身便要走。
关倩倩几人瞧的愣住,还没等开口问,只见如意火速奔了上去,蹙眉拽着他问:“你这是干吗?”
那家丁转身,极不耐烦地说道:“我家少爷让送来的,说不稀罕。”
如意一怔,半晌没回神,眼睛只盯着家丁的身影大步出门,帘子一下一下轻微闪动着。
肩膀突然被人一拍,耳边响起个叹气声儿,“行啦,这事儿,是咱们办的不妥,可为你朱婶儿心里舒坦的,不得办一回得罪人的事儿?”关倩倩一瞧这情景,心里也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拍拍她,安慰道:“改日瞧见了季敏兰,二姐亲自给她赔礼好不?”
冯卓秀也放了筷,“阿如,没多大事儿,赶明儿我去同他解释解释。”话毕,忍不住扭头气道:“不就一餐饭,朱婶儿咋就这么较真?真叫季敏兰请一回,还能怎么地?阿如同他,分明是……”他碍于裁缝李氏在场,‘清清白白文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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