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方容压根就没注意到这些,她捏起摆在桌上的荷包,打开,细细的对了一下里面的数目,很惊喜的发现里面分文未少。
秦青清咳一声,在缓和了被茶水呛到时的那股子难受劲,又恢复了往常似笑非笑的面目后,他终于有了心情为这位……大小姐解释清楚。
“这样啊……”方容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笑得歉然:“对不住,你帮我把这荷包找回来,我还那样说你……”她难为情的看东看西,就是不敢看向秦青。
秦青笑得云淡风轻,语调平平:“好说,好说。但愿下回方小姐莫要说秦某人又摸走了小姐的什么东西才好。”
方容干笑,一时又说不出什么辩驳的话,只得沉默。
一时间,室内只有茶碗与茶杯相碰撞的声音。
对面的青衣少年久久看不到他们二人的动静,一时间有些困惑,又探出头去想要探个究竟。
他身后的女子淡定的自斟自饮,早已将茶杯换成了大碗,尽情的喝着酒。
这酒还是她拜托茶莊的小二帮她去外面带的。
她很自觉的无视了当时她“拜托”对方时的语气与动作,继续自觉的忽视了对方欲哭无泪、诚惶诚恐的神色。
她抹抹嘴,将唇边的酒渍抹去,满足的叹息一声后终于开口:“我说……”
青衣少年一惊转头,怒视着她:“什么。”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子究竟是何时进来的啊?话又说回来,她究竟是何人?
女子撇撇嘴,一脸的不屑:“你究竟在看些什么?”
少年瞪大了一双明亮的眸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她:“你莫要告诉我,你不识得对面那两人是谁?”
女子又灌了一口酒,眼神轻飘飘地瞟向他:“认得,又如何?”
少年依旧瞪着眼,心中像有只猫在挠一般;她那不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啊啊啊!
他指着对面,声音不自觉的大了起来:“既然认得,你就不好奇么?!秦老板唉!那个秦老板哎!”
女子又瞟他一眼,而后低下头去,再度为自己斟酒。
少年暗自磨牙:竟然直接无视他!
他大步走过去,双手往桌上一拍,力气大到将桌上的酒坛都震动了一下。
……但也仅仅是震动了一下而已,连碗里的酒都没洒出来一滴。
他声势庞大地冲着她挥舞着手臂,衣袖从臂上滑落了都未曾注意,激动万分地冲着她道:“那个秦老板与方大小姐在对门独处哎,你竟然都不好奇!”
女子默默的垂着眼望着桌上的酒碗,而后终于抬起了头……望向了门口。
下一瞬,门被粗鲁的推开,发出“哐”的一声巨响,弹到了墙壁,又颤颤悠悠地折回去。
少年一惊,转身。
下一瞬,他万分渴望自己没有回头。
门口站着的人,正笑得一脸灿烂。
他胆战心惊的听到他唤他:“曹小黎。”
那时,他再度后悔了。
14
14、夜路走多会撞鬼,诸事不宜。 。。。
“……秦、秦青……”他干笑,声音瞬间降到了谷底。
他身后的女子挑了挑眉,显然对于他前后的变化极为诧异,默不作声的在一边默默的瞅着。
“曹小黎。”秦青慢条斯理地将他的名字念了遍,笑容温柔又可爱:“曹小黎。”
两、两遍。
他念了他两遍名字!
曹黎冷汗哗啦啦的滚下来,欲哭无泪。
完蛋了,秦青动气了,一定动气了!
他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两圈,脚下不自觉的随着秦青前进的脚步而往后退了两步,下一瞬立时在心下叫糟。
糟糕!后面是桌子,退不了了!
眼见秦青微笑的脸越来越近,他却退无可退,不禁面如土色,冷汗淋漓。
“秦、秦青……真、真巧啊,呵、呵呵……”他一面干笑着装傻,一面用袖子擦了擦汗,心下心虚不已。为、为何秦青会知道他在这里啊!他明明已经很小心了啊!
说来,曹黎会出现在这里,其实是个巧合。
那日,他被他母亲发现他又私溜去醉春楼后,便被禁了足足五日的足,每日都被爹爹盯着呆在书房里修身养性,每日、每日都得看着那一本又一本厚厚的、厚厚的书册。
——这一切都是秦青害的!
曹黎每每想到这里他就万分委屈,肯定是秦青派人将他去了醉春楼的事情“无意”透露给了他母亲,要不然他母亲大人那么忙,怎么会晓得啊!秦青最讨厌了!他扁扁嘴,幽怨万分。
今日他好不容易才被爹爹从书房中“放”出来,他满心欢喜、连蹦带跳地跑出了将军府,想着不能再去醉春楼,便来到了碧云茶莊。
碧云茶莊的老板与他是熟识,老板的夫郎是他的手帕交,在曹黎无趣时常常会跑来找他这手帕交闲磕牙,这日也不例外。
本来他是与他手帕交在这里喝茶的,正说的起劲,手帕交却被他妻主叫走了,曹黎只得在这里默默地吃着糕点瞧着窗外发愣。
这瞧着瞧着,就让他瞧见了有趣的事——
秦青拉着方家大小姐一路直奔茶莊,他两眼闪闪发亮,连糕点都没了心思咬,视线片刻不离那两人,窃笑不已。
秦青哎,那个秦老板哎!那个坏心肠的秦老板哎!竟然主动拉着女子的手走在大街上!他两眼冒光。
……但是、但是……为何秦青会发现他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秦青眉眼弯弯,笑的越发动人:“是啊,真是巧呐,某都没想到曹公子会在这里与……于小姐一起品茶吃糕点呢。”
“是啊,是啊……”曹小黎冷汗泠泠地直点头,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哎?于、于小姐?”
不、不会是那、那个于小姐罢……?他冷汗又一次滴落。
秦青眉眼更弯,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于小姐,好久不见。”
曹黎身后的女子放下刚刚灌完的酒碗,随意地朝秦青点了点头,权当是打了招呼,而后将视线移向了一旁疑似呆滞住的曹黎,唇角微勾,兴味十足的模样:“曹小黎?姓曹么?莫非是曹大将军的儿子?”
曹黎依旧呆滞,僵在那里。
于是秦青眉眼弯弯的代为回答:“正是。于小姐果真见多识广。”他顺口恭维着。
于钦也不理会,依旧将目光放在曹黎身上,盯了好一会儿,她才移开视线,低声自语:“唔,果真是……传言不可尽信。”
原本呆滞的曹家公子立马跳起来:“你、你什么意思!”
于钦头也不抬,自顾自的往酒碗里倒酒,酒水慢慢将酒碗盛满,她一把将碗拿起,一面咕噜咕噜灌酒,一面随手将空掉的酒坛往身后一丢,对于曹黎的叫嚣只当没听见。
曹公子越发的不满了,正想冲上前去争个清楚,却见对方终于放下了酒碗,抬起眼来,瞅着他,目光深远,又带着那么几分冷意。
他一怔。而后终于反应过来,眼前这人……似乎,正是他们江州有名的……恶女。他一呆,默默的往后挪了几步。
于钦似是终于喝够了,这次也没再次伸向摆在一边的酒坛,随意的用袖子抹了抹嘴唇,满足的叹口气,终于有了心思理会他:“我说,传言不可尽信。”
曹公子面容扭曲了下,恶向胆边生,再度将对方乃是江州恶女一事忘得干干净净:“你、你把话说清楚!”
于钦看了他良久,而后莫名的叹了口气,眼神悲悯:“想不到曹公子竟然是个痴儿。”她的语气是说不出的惋惜,顿时让曹小公子面色愈发难看。
“你!”他气得咬牙,抖着手指指着对面的女子,瞧他的模样分明很想冲上前去咬她几口。
女子露齿一笑,将话原封不动的又重复了一遍:“果真是传言不可尽信。”
曹黎咬牙切齿,暗自磨牙,心里恨不能将面前这人钉几个小人。
“你、你——!”曹黎气得脸都红了,嘴唇颤动,想反驳却又语塞。
女子言笑晏晏,兴味的瞅着他,似是对他的反应极其满意。
秦青倚在墙边静静地瞅着,也不出声阻止,唇角微勾,兴味盎然。
正在这时,门再度被人推开,只是这人相比某人而言,动作温柔的多。
那人刚推开门便是一愣:“于姐?”
于钦移过视线,露出爽朗的笑:“方妹子,我还道你已经回去了呢!”
方容面色一红,结结巴巴道:“哎?于、于姐……你、你都听到了?”
于钦于是再度露齿一笑,笑颜异常绚烂:“这不是你的错,我耳朵比较好。”
方容面色更红,支支吾吾了半晌,却硬是什么话都憋不出来。
于钦爽朗一笑,站起身来拍了拍方容,丢下一句令她莫名其妙的话语:“妹子,你可要加把劲儿啊!”
“哎?”方容一脸的茫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于钦笑着摇了摇头,又回头瞥了一眼依旧面色赤红的曹家公子,丢下足够的酒钱后,越窗而出,在两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中,她的话语从窗外远远飘来:“妹子,我先走一步!改日再会!”
“……”曹黎呆呆的瞧着她离开的方向,嘴巴张了又张,愣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隔了良久,他转头,正正对上某人笑得温良的面容,他嘴巴张的更大,下意识便要往后退:“秦、秦青……”
“嗯?”某人笑得愈发良善,曹家公子瑟瑟发抖。
“方、方小姐呢?”他瞪大眼,四处的寻着先前还在屋内的方家大小姐,却硬是连个影子都找不着。
秦青脸色不变:“刚走。”
曹黎面色大变:“……那、那我也先走了!”他、他、他……他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独自面对可怕的秦青秦大老板啊啊啊!
秦青唇角弯弯:“曹公子走好。”竟是未曾挽留。
曹黎一呆,瞧了他好一会儿,断定今日秦老板心情不甚好,诸事不宜。他眨眨眼,下一瞬,夺门而出。
直到回到将军府,他依旧心慌慌,摸着狂跳的心口轻吁口气。
万幸,总算活着回来了……
抬头,他面上一僵。
“娘、娘亲……”
为何……为何连娘亲的脸色也这般不好啊……
他欲哭无泪。
方容跨出茶莊后终于想起究竟是何事被她遗忘,她那表弟还在路边等着她!
她只觉眼前一黑,已经可以想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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