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能怪他们……”书僮不怕死地嘟哝了一句,却被尹季晨一个眼神吓得没了下文。
“那你说该怪谁?”尹季晨见他可怜的样子不怒反笑。
书僮小心地观察一番,确定尹季晨没有发怒才开口:“那个……这神医她们一直姐弟相称,又没对任何说起姓名,而且那个神医义诊时一直薄纱遮面,还有……还有……”越说越小声。
“这是小事。”尹季晨摇摇头,“如果今天我们面对的是强大的敌人,任何一点疏忽都会付出巨大的代价。明白吗?”
“是……公子。”书僮马上明白过来,心里一阵后怕。
说话间,任航已回来了:“很抱歉,师姐一路劳累,无法见客,见谅。”
尹季晨有些失望,但也不勉强。
“医者父母心,就是神医也不能这样啊。”反倒是书僮愤愤不平。
“哼。”任航一听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小容不可无礼。”尹季晨轻叱道,“任兄弟见谅。”
任航也不与他计较:“在下这点肚量还是有的。”
“任兄弟,还请多费心,老夫人指名要请神医,我们若请不到神医,只怕老夫人的会病情加重。”李瑞忙打圆场。
“可是,师姐确有要事在身,短时间内无法去京都。”任航无能为力地摇摇头。
“不急,等两位的事情了了之后再去不迟。”尹季晨马上接道。
“真不明白你们,难道京都没大夫吗?”
“母命难违。”尹季晨苦笑道。
“那……等师姐醒来,我再跟她说说吧。”
“多谢任兄弟了,晚上还请两位赏脸共进晚膳。”尹季晨感激地提出邀请。
“这就不必了。不过先声明,诊金百两黄金。”任航拒绝。
“没问题,若治好了家母的病,定当重谢。”
“呵呵,重谢就不必了,师门规矩,不论病情轻重,黄金百两,少了不治,多了也不收。”
“黄金百两?抢钱啊?”书僮小容十分不满。
“对,就是抢钱来着。”任航笑得十分阴险,“刚才听这位公子说,病并不严重,所以你们大可省了这笔钱。”
“你……”小容瞪大眼睛,不相信居然有人公然承认自己抢钱,而且还承认的那般心安理得。
“呵呵,我怎么样?”任航一付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我……”小容不服气地鼓着嘴,憋了半天,“我不跟你一般计较。”
“失陪。”见书僮吃鳖,任航心情十分愉快,朝其他二人点点头朝门外走去,他还得去和人商量借地方呢。
李傲琼并没有休息。这里离禹河也不过三日的路程,离家越近心里越乱,她不知道这几年里家里人怎么样了,是否以为自己真死了呢?还有那两个刚刚会爬的女儿,莫卉是否还体虚多病、莫妍的心疾是否犯过?甚至想过直接施展轻功回家,可是,回到家后又能怎样呢?该说什么?又有什么办法能见到女儿?是大摇大摆地上门,还是越墙而入?
一连串的问题像雨后的春笋般在心底冒出,让她坐立难安,听到师弟来报信,也是心烦意乱地回绝了,此刻,她不想见任何人。一下午都在冲动和理智的拉锯战中度过,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才有了分析事情的心思。
莫府是不能回了,也许该考虑去把女儿接来和自己一起住,以莫海顺重男轻女的想法,或许能同意,不过和女儿的感情只怕要慢慢培养了。李府呢,也去不得,覆水难收,小住还成,住久了难免惹事生非。唯一的办法就是偷偷去看过母亲,再偷偷去莫府谈判,接了女儿便回流云谷同住。有了主意,心情也平静了许多。
“师姐,该用晚膳了。”门外传来任航的声音,李傲琼才发现天色已晚。
“来了。”将门打开,任航正站在门口关心地看着她。
“师姐,我已借好了地方。镇上有个药材店,就在这条街的那头,掌柜的也是个大夫,不过医术一般,一听我们要在他那儿义诊,高兴得很呢。”有些像孩子般的邀功。
“嗯,辛苦了。”李傲琼一见不由扬唇。
“呵呵,没什么的。对了,师姐,我已经将你的意思告诉那位公子了,不过,他非要等你办完事,请你去京都。”
“现在我们哪里有空啊。”李傲琼有些意外。
“他说是他母亲指名要你去的,不去怕他母亲加重病情。”任航想想就乐,“没想到,你的名声都传到京都去了。”
“是神医的名声,可没人知道我李傲琼。”
“神医就是你啊。”
“走吧,吃完饭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早起呢。”
“师姐,那个……”任航有些为难。
“怎么啦?”李傲琼停住脚步疑问地看着他。
“那位公子想请我们一起用晚膳,我推脱不了。”
“喔?”李傲琼想了想,“推不了吗?”
“嗯,除非你在房中用膳,这地方太小,只有这一家吃饭的地方。”
“那就去吧。”李傲琼最终还是应下。
下了楼,便看到尹季晨几人坐在窗边,见李傲琼下楼,均站了起来,小容快步上前相迎。
“听我师弟说,公子是京都人氏?”声音清脆悦耳。
“正是。”尹季晨边回答边打量着眼前这位所谓的神医,一身淡蓝的衣裙,发髻高挽,红唇娇柔润泽,只可惜鼻尖以上均盖在了蓝纱之下,那蓝纱缝在环钗上,插在两边耳后发髻上,前面成弧形,显得十分精致,刚好让人无法看清她的脸,而且在上用餐时还不需取下。以尹季晨多年混迹花海练就的眼光来看,蓝纱下的美色绝不会差。
“京都能人辈出,公子为何舍近求远?”李傲琼坦言心中的疑惑。
“最近民间纷传,神医的事已流传大江南北,家母在京中听说后,立即飞鸽传书与我,非要请你去为她治病,不然就让我别回去了。”尹季晨苦笑着解释其中原由。
“呃……”李傲琼有些愕然,“不知府上何人得病?”
“正是家母。”
“有何症状?”
“不清楚,我一直在外游玩。”
“原来如此。”李傲琼心里有些不屑,心想:此人长得倒是俊逸,可惜……在她心里,对母亲的状况不知道,想必不是个什么负责任的人,对他的印象差了几分。“不过,我还有要事要办,短时间内无法前去,还是请公子令寻高明,以免误了病情。”
“无防,我可以等。”
“这……”李傲琼没料到他这么难缠,心里着恼,“公子说笑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此事何事能了,岂能让公子空等。而且病来如山倒,病人怎能耽搁,再说,能等上数月的病,只怕也不是什么大病,公子何须浪费百两黄金呢?”
“实不相瞒,家母的身体平日里并无大碍,只是阴天下雨时,身子酸痛不已,看了多年也未见好转,这次惊闻神医再现,才命我设法相请,我若没请到,只怕她心里不痛快,反而真的生病,还恳请神医务必相助。”
原来如此,李傲琼心想。
“公子不必神医相称,叫我李大夫即可,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我叫尹季晨。”
“若尹公子有耐心,事了之后,我必随公子前往京都。”李傲琼见他如此诚意,便松了口,对他的印象略略转好。
“那在此先谢过李大夫了。小容,先付百两黄金的票子。”尹季晨喜出望外,忙吩咐书僮先付诊金。
“是。”
“尹公子,且慢,还是等诊治后再付吧。”李傲琼见他居然身怀巨款,不由吓了一跳,忙阻止,对他如此爽快又添了一分好感。
“李大夫不必客气,先收着吧,若能治好家母的病,定当重谢。”
“谢公子好意,不过,师门有规矩,诊金必是百两黄金,少了不行,多了也不收,所以,还是等看完了病再付吧。”李傲琼不愿拖欠人家,“你放心,我既答应了自然会去,我虽不是君子,但也知道一言九鼎。”
尹季晨心中一动,没想到眼前的女子居然有如此豪情,在他的认识中,女子总是会耍耍小性子,未必能为自己所的每一句话负责,对她越发的欣赏,却与情色无关。
“多谢公子款待,天色已晚,告辞了。”一顿饭在两人一言一语中结束,李傲琼便起身告退。
“请。”尹季晨也不拦着,起身相送。
正文三、近乡情怯
小镇上的人们一听说是传说中的神医坐诊,不管男女老少有病没病都来咨询,当然是因为义诊的前提下,而且对于贫苦的人还会送药送银,这样的好事谁都不愿意错过,甚至邻镇也有不少人赶来。
三天下来,倒也没有什么疑难杂症出现,义诊也顺利。尹季晨果然带着李瑞和小容出现在药材店里,还一本正经地帮起忙来,让李傲琼对他有些刮目相看,要知道一个身怀巨款的公子哥,居然能亲自为平民百姓服务,是多么难能可贵。
反之,尹季晨这三日也没白过,他亲眼见证了李傲琼的医术,她并不像京都里那些大夫一样开许多的药,同样的望闻问切,平常的药材,甚至有些是家里做菜用的食材,却发挥了极大的效率,这让他十分佩服。
只是让他不解的是,越接近禹河镇她越是沉静,几乎不再说话,让他更加好奇她所说的要紧事是什么了,兴许,这一趟会有很大的收获。
李傲琼虽然表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可在她的内心却掀起了狂涛巨浪。根本没发现自己细微的变化全落入了尹季晨的眼中,更没有发现尹季晨对她兴趣和猜想。
义诊,赶路,义诊……
几个循环以后,李傲琼已站在了禹河镇界内的土地上,望着隐约可见的禹河镇,她迟疑了。时间似乎对它十分的礼遇,六年后的今天,它变得更加的繁荣。李傲琼以前曾很庆幸自己出生在这个生机勃勃的小镇里,可如今,她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其中隐藏的污垢,忽然一阵悲哀涌上心头,止不住眼中发酸,泪,差点划落,所幸,蓝纱掩去了这一切,才避免了被人发现的尴尬。
“师姐。”任航似乎有所觉察,在身后担心地轻声呼唤。
“嗯?”李傲琼回过神来,深吸了口气,心情稍稍平复。
“我们是住客栈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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