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依,你现在成为了婉月公主,这般荣耀的身份。你高兴么?”左若香黑眸凝视着她,认真地问道。
“怎么可能?”白岚依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若香,我恨死了这个身份。但是我已是身不由己了,所以我才希望你能离开这鬼地方。”
“那就是了。”左若香像是得到论证一般,凄凉一笑,“岚依,那次离开紫府后,我的确是想一个人静一静。可是杨雨裳那时却给了我多余的关心,我也不知是抱着仇恨还是依赖的心情,竟和这利用我的人成了朋友。我也知道了杨雨裳她也是多么地身不由己,受人操控着她的行为。我曾是劝说过她不要再去理会太子的命令,那时我是真心地希望能逃脱这一切,不再理会复仇的事,只要能安安静静的生活下去。而当蓝立汗找到杨雨裳时,我才知道我这想法是多么的可笑。我们已经被卷入了这场阴谋中,成为了一个棋子受人摆布。即使你不愿去做去想,你还是那颗无法逃脱的棋子。岚依,你难道不这么觉得么?”
左若香的这些话直说到白岚依的心中,说出了她内心的想法,让她无从反驳,只得是愣愣地看着那沉静如水的黑眸。默了半响后,她垂下头说道:“若香,我不想你受伤害……这场皇族的斗争已是伤害了太多人了。我不想你……”她声音有些颤抖。
“岚依,我也别无选择。”若香轻轻地拍着她肩膀,轻声安慰道,“这条路是我选择的。与其被动的逃避,被人任意摆布。还不如主动地融入其间,给那些自大的操控者们一个措手不及。”嘴角这时勾起了一丝笑意,嗜血而冷漠。
白岚依只觉得她的笑容诡异,不由担心地问道:“若香,你想用那些盅虫做些什么?”
“本来是想用最原始的方法,直接报复太子的。”若香在她的耳畔低声说道,“但是在这权利争夺的后宫,我慢慢发现对于太子来说,最残忍的事情并不是骤然间的一命呜呼。而是失去权力,失去他那向往已久的至尊宝座。我要看着他失败后那比死还难受的样子……”
“若香……”白岚依觉得此刻的若香已经有些偏执,却不知如何去劝导。现在任何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若香只是将她意识中最渴望的部分说了出来。甚至心底有一个细小的声音在赞同着若香的想法,而自己却是还努力忽视着它。的确,拜太子党所赐,她可能要成为那个和亲公主,正如白菲容所说的,只要两国关系僵化,她很可能会死在异国他乡。她成为一个受人摆布的木偶,全部是因这吞噬人良心的权利而引起的。
“岚依,你放心。”左若香见她脸色惨白,便笑着拍拍背,“我不会用盅虫去杀死任何人。太子最终只会死在自己那无止尽的权势渴望中。到了那时候,我们便可以出宫去了。你可以回到储哥哥的身旁。而我呢,便会重新回到濮南国,重新过着我自由自在的生活。”
白岚依嘴角微微一勾,想扬起一个笑意却是没有成功。若香这近似泡沫的柏拉图未来,终究只会是梦境。“若香,那你要一切小心。我相信你最后能回到濮南国的。”而她,却可能再也回不去风净山庄,回不到储融宣身边了。
左若香噙笑地点点头,随即望了下窗外天色,“岚依,很晚了。你快回去休息吧。年妹她们在外面也呆得够久了。若是被白菲容那眼线发现了,只怕明天那女人又要发疯了。”
她的语气轻松,却让白岚依有些愧疚,“若香,今天我鲁莽了。只顾着自己心里爽快,结果让你受了委屈,对不起。”
“没关系。这些小事情,我能忍下来。”左若香笑道,“待过些日子后,我便能回东宫去了。我的计划也就能实施了。到时,我倒是很乐意看到那女人发疯。”
“你怎么这么自信呢?万一你回不了东宫呢?”白岚依听着她的话,刚走到门边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岚依,你认为我是怎么能够进到宫里来的呢?”左若香替她将门打开,宽大袖口顺势滑了下来,露出了那道未愈合的伤口,似在提醒她般。
白岚依有些恍然地点点头,但随即染上忧虑神色,忍不住多叮嘱了几句关心话语,才念念不舍地离开。
待到白岚依和三梅回到濛宁宫时,两人都已是疲累得很。白岚依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海里充斥着若香刚才说的话,想着一大堆相关的人,甚至还想起了那个身穿新郎服的血糊骷髅。这一切都像毫无关系,却是冥冥之中有一条看不见的绳索将它们串起,而在那末段控制这绳索的人,她却怎么也看不清……
当白岚依再次睁开惺忪双眼时,已是翌日清晨,偏殿内早已是站立着伺候她洗漱的宫女。见她缓缓起身后,三梅便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公主殿下,昨晚睡得好么?”三梅欠了欠身,给她请安。
“还好吧。”白岚依耸耸肩,有些疑惑地看看殿内宫女,“今天是有什么 重要事情而我却不知道么?”
“公主殿下,今晨镏宁宫差人过来。容妃娘娘让你今日有闲暇的时候,可以去她宫里坐坐。”三梅满是兴奋地说道,“公主殿下,这真是太好了。容妃娘娘署理六宫事务,她几乎是等同于皇后的身份。而公主殿下您才进宫不到几天,容妃娘娘就如此热情待您。以后,你在这后宫之中,也不会有人敢公开欺负你了。就像昨天……”她微微地撇撇嘴,想起了昨日腾妙公主那嚣张跋扈的样子。
白岚依只觉得三梅此时语速快得如倒豆子般,而自己因失眠仍是觉得大脑缺氧,跟不上她的思维。只听到几个关键词,她有些为难的挠挠额头,“容妃娘娘要我去她镏宁宫啊。该不是因为我不懂规矩,进了这宫里来,没去镏宁宫给她请安,记仇生气了吧。”
“公主殿下,奴婢敢保证绝不是这种原因。”三梅跪着替她穿好鞋,仰头笑道,“容妃娘娘向来是仁慈友善,就算是对我们不懂规矩的奴才们,也未曾动过怒气。更何况对公主殿下您呢。”
白岚依听得她这么一说,倒也觉得心微微一宽。只怪她这几日都被那些郁闷事情搅得心情一团糟,都忘了去拜访翎王爷的生母容妃娘娘了。亏她还这么好心地将这么美丽温馨的濛宁宫赐给自己居住。
白岚依自觉得她有些反客为主的失礼了,便匆匆用了早膳,由三梅陪着,出了濛宁宫。顿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虽还未到正午,太阳却已是有些毒辣炙人,热烘烘的地砖像个大蒸笼似的,蒸得人汗流浃背。她们也不禁加快了脚步。待到容妃娘娘住的镏宁宫,镏宁宫的宫女向里头通报了一声便领着她来到容妃娘娘的耳房。门口垂着碧玉珠帘,子儿绿的珠子一颗颗莹亮剔透,用丝线穿着,似是从檐下滴落的水珠儿。
“儿臣给容妃娘娘请安。”白岚依有些蹩脚地说道。
容妃娘娘温和说道:“起来吧。没有外人,不用这么鞠礼。”
“谢容妃娘娘。”白岚依直起了身子,很乖巧地站在原地。但眼神却是止不住好奇地偷偷瞥着那斜倚在椅背上的人。
容妃娘娘身着百花团福衫子斜靠在榻上,满云乌发鬓上只插了一支金花玉钗,有风摇窗而入,钗上的流苏沙沙地打着鬓角。笑意盈盈地望着白岚依,一副满是轻松的惬意模样,唯有眼中矍铄睿智的光芒显出她与一般女子的不同。而这般神情倒似让白岚依想起了白颖辰,能够将睿智与隐忍融合完美的人,却又不失皇室威严气魄。这般想来,白颖辰真是很好继承了皇上和容妃的优点。
“婉月,这些日子在皇宫还住的习惯么?”容妃娘娘见她嘴角噙笑,甚是俏皮的模样,也似谈心般的寒暄道。
白岚依欠了欠身,规矩谢道:“谢谢容妃娘娘关心。听说那濛宁宫是您特地安排给儿臣居住的。濛宁宫非常的漂亮舒适,儿臣喜欢得很。”
“那就好。”容妃淡淡点头,指尖轻轻抚摸着腕间的玉镯,“若是平常宫里有什么需要商量的事儿,大可来本宫这里坐坐。”
“谢容妃娘娘。”白岚依再次谢道,却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只能是有些愣愣地干站着。
“婉月,前些日子听我儿提及过你。说是你在宫外时,便是暂居于翎王府中。说你聪慧过人,直爽开朗,让本宫能对你照顾些许。本宫还是第一次收到我儿这般求情的信件,倒是新鲜得很啊。”容妃提到白颖辰时,神色更是慈祥。这时她并不是高高在上的容妃,而似一个平常母亲,在谈及自己久未见面的儿子。
“前些日子多亏了翎王爷的照顾。”白岚依脆声说道。
“婉月,虽说你是民间女子,但现在你的身份不同了,你是我们垵苠皇朝的公主。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们皇族。你若是做错了事,说错了话,虽是无心,却也会有损我们皇家的威严。”容妃话锋一转,淡淡说道,“婉月,本宫知道你性子直爽,心中藏不住话,也爱替人仗义直言。但是后宫也有后宫的规矩,你是主子就要有主子的样子。婉月,你刚进宫,许会觉得这繁琐的宫廷礼仪枯燥无味,也自然会觉得我这老婆子说话罗嗦了。”
“儿臣不敢,多谢容妃娘娘的教诲,儿臣记在心上了。”白岚依立马规矩应道。却是在心中疑惑,难道是昨晚扮成宫女跑去白菲容宫里的事,被容妃如此神通广大地知道了?
“能记在心里,本宫也就放心了。”容妃仍是笑得温和,“婉月,濛宁宫的宫女棠花以前伺候过本宫,是个不错的下人。她在这皇宫里待的时间也有好些年头了,那些宫廷礼仪规范也是熟记于心。你也许可以从她那儿,得到些指导吧。”
白岚依之前的疑惑立马从容妃的这句话中得到了答案,她恍然大悟地眨了眨星眸,原来濛宁宫真有眼线啊,还是棠花。她脸上笑容绽放,更是殷勤地谢道:“谢谢容妃娘娘的指点,儿臣记下了。儿臣回到濛宁宫后,一定会好好地向棠花请教学习。”
“婉月,你可要记得今日在本宫这儿说的话。”容妃倒似看出她的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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